（三十七）

对于何欢而言，眼前的这位病人是有一些可怜的。

头部拍的片子表明这位“花季少女”是遭受了猛烈的撞击，而这也和她入院的理由相切合。

昨晚自己在值夜班的时候，只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急忙冲到手术室，和其他医生护理师进行了手术。

何欢的年龄、经验、资格这些种种都不够。这不像是电视剧电影里面明星饰演的那些年轻医生就医术高超。在现实生活中：就算你技艺再高超，都要按照主刀医师、一助、二助、麻醉师、护理师这些来明确分工。不能说是“越俎代庖”。

所以当何欢今天再来查房的时候，他眼眶周围是有黑眼圈的。毕竟跟一台手术的时间可不算短。

这位女性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在护师擦去她头上因为车祸流下的血迹并且整理了她杂乱的头发后，何欢发现这位女性不是一般的好看。亚麻色的卷发搭配着女性的面容显得甚是“合适”，何欢认为，这是一种可以于娱乐圈演艺圈欧美明星媲美的好看。

有些可惜了，何欢这么想着。因为这次车祸或多或少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至于程度——这就取决于这位小姐的运气了。何欢有点想偷拍这位美丽的病人，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年头。

在按照这位病人目前的情况制定了医疗方案后，何欢打算先回医生办公室把医嘱开了等一系列工作。在他准备打开病房门的时候，病房门却先行被打开了。

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也是非亚洲面容。不过这也容易理解，因为何欢工作的医院本来就不是亚洲人种的医院。在美国工作的他，选项自然是会少一些。他看着走进来的二人组，很明白他们想要问什么问题。但何欢还是选择等待对方发问，这也是他的习惯。

看起来二人组里面女性要着急一些，率先开口询问了病人情况。何欢做出相应的解释，并让这两位不需要过于担心。首先手术很成功，此外，病人的恢复条件。也就是这间病房是单人的高级病房，如果不缺少相应的后续治疗和康复，病人基本上是没有大问题的。并且目前病人呼吸、脉搏等各项生命体征都稳定在正常值范围，所以就何欢本人从医生的角度上来讲，这位病人不列入病危组。正常护理就足够了。

何欢向二人组礼貌的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病房。他同时也在心想，这两人加上病人，这三人的身份背景。看起来年级和自己差距不大，但是却有足够的财力支持病人在这间病房修养。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家人极其富有或者是官后，要么是他们本身就有自己特别的地方。

自己这个小医生真的太可怜了。自己在国外还好，在国内的那帮子同学，毕业考执业医师资格证，还要规培，总之起码得到三十好几才能赚足够多的、足够稳定的钱。的确比不上这种直接就能申请到高级病房的年轻人们。不过感慨归感慨，何欢认为自己的职业是具有很强烈的责任感和神圣感的，所以他不曾讨厌这项工作。再加上自己有一个爱生病的妹妹，自己能当医生，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她。

一方面这么思考着，一方面何欢还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是车祸，为什么车祸的另一方的卡车司机无故失踪了。送病人来的医生和司机都表示，现场只看到黑色机车附近的这位女性。但是没有找到卡车的司机。

“消失了”

人们这么形容着。按理来说，黑色机车和卡车相撞，自然是机车受损严重。这几乎是不用思考的。那么那一位卡车司机是逃逸了吗？这看起来就要交给警方和有关部门掉监控了。不过那个卡车司机肯定慌张坏了，不然看到自己撞的是这么好看的一位女性，多多少少都会主动送医院，而不是选择逃跑然后路人看到了再打的急救电话。

所以那个人去哪里了呢？何欢觉得有一些有趣。这也是他性格中充满着好奇的一部分。正是因为这种主动去思考的思想，让他超越了很多同龄人。但是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颗好奇心，为自己带来了一些危险。不过这是后话。

对这件事情颇感兴趣的何欢打算之后联系一下自己的朋友问问这个事情的细节。就当是无聊生活里的一点调料。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回办公室。

何欢坐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杯咖啡。他突然听见外面有一点嘈杂，这种情况应该是病人家属来看病人了

仔细一听，外面说话的语种是普通话。何欢这异乡人心底里升起了一丝熟悉感，所以决定出去看看。走出办公室的他看到这几个中国人走向了拐角的病房，他记得那里住了一位老人。其实严格意义上他不应该住在这个科室的病房里，但是由于都属于要去世的老人家，医院决定进行临终关怀，就不让病人在各病区辗转了。这也是为什么何欢记得清楚这病床对应的是一位老人家。

何欢简单的判断了一下，大概是家属认为病人的病情在这家医院治疗的话要好一些，所以把老人送到这里来。然后今天大家一起来探视。也算是比较好的选择。但是昨天听科主任分析和判断，老人家寿命也差不多了，让我们要做好给老人办死亡证明的准备。

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家属们站在一边神情的望着老人。床头还有一个亚洲面容的男青年抱着胸口站在那里，看起来不太像家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没有看到这位男青年。或许看到了，只是忽视了。

心电监护仪显示老人的心跳停止了，家属们抽泣起来。伏在老人的胸口哭喊。这是人之常情，何欢对此也很遗憾。那个男青年几乎在老人过世的一瞬间走过来走出了病房。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何欢很好奇，看向男青年。不过也只是偷偷的看。

大概过了一会，男青年开始朝着医院的大门口走。何欢感觉那一刻医院大门外要敞亮许多，十分灿烂。

明明医院是玻璃门，但是推开门后走出去的男青年就消失在了视野里。这让何欢有些疑惑。

自己回顾了一下刚刚看到的东西，似乎男青年背后还有一个模糊的透明的影子跟着他。何欢不能够很好地形容。就像火焰上的空气肉眼看起来会有波动的那种感觉。

还在思考的何欢看到一个护士小姐走过，就问“你看到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青年了吗？亚洲人面容的那个。”

但后者以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着何欢，并且表示自己在这里边打电话边站了快五分钟，都没有留意到有一个亚洲面容的男青年从病房里走出来。

“howard，你是想家了吗，所以才会看到一个亚洲面容的男青年？”护士小姐想了想，提出了自己假设。

“没有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何欢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道谢以后就走开了。

他看着病房里还在哭喊的家属，以及永远沉睡过去的老人家。心中在想：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在等老人离去，所以一直抱着胸口站在床头等待。

然后那个自己看到的模糊的奇怪的东西就是老人家的灵魂。相当于那个青年是在等老人家，然后带老人家一起走。他难道是以前老人家讲的黑白无常吗？这个念头浮现在何欢的脑海里，他决定这个想法有一些意思。

至于护士小姐说自己看错了，肯定是不可能的。何欢很确定自己看到了那个人，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精神疾病。

一位年轻的无常带走了一位去世老人的灵魂，这似乎有点意思。都可以拿来当小说的素材了。何欢满意的点点头。当然他作为一个医生是不写小说的。不过他可以把信息提供给自己喜欢的一个小说家，没准自己的名字还可以在小说里面客串一个路人。不过想起自己在前些天在群里和那位小说家聊天的时候，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其实他能和那位小说家在群里聊天实际上不是一件能让他如此激动的事情。只是那天上班的时候，很无聊。终于有点乐子了。但是的他觉得非常有意思。

其实现在想来，在网络上表示自己的激动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要多打几个惊叹号，就可以让别人感觉你是一种十分激动的态度。加上几个符号或者颜文字，就会显得你很可爱。

等到哪天那位小说家再来取素材的时候自己再说这件事情吧。何欢如此想到。

另一方面，可以先把这件事情说给自己的妹妹听。毕竟自己妹妹也算是一个挺聪明的小丫头，没准她能够发现什么或者对这件事情有自己的看法。

因为时差的缘故，何欢不可能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于是他选择了发信息。

“给你讲个事情，是我今天上班的时候遇到的。特别有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

“那么，你怎么看呢？”

“小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