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晓晓，你们不能再多留几日吗？”
才不过半月的相处，付萌萌觉着像是过了很久这种其乐融融的生活，转眼二人要离开，心中很是不舍，默默掉着眼泪也不说话。
“京中有人传信说有位要紧的病人，需要马上动身赶往京城。”
张霖轻拍着付萌萌的肩膀安慰着冲着燕晓晓使了个眼色。
燕晓晓也扑闪着泪眼冲过去抱了抱付萌萌：“阿月姐，我也舍不得你，你们要早点去京城找我们啊！”
三人目送着祖孙二人的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路尽头。
“哥...嗝——”付萌萌哭急了容易打嗝：“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们啊。”
“大霖——阿娘——嗝——我们去找——呜呜~~嗝~”小寻也真是随了他娘。
张霖一手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寻，一边安慰着泣不成声的付萌萌哭笑不得的允诺了二人下月初也出发，这俩人才止住了哭声。
可越临近出发的日子，张霖就越发的沉闷。
“哥，我们什么都不用带吗？”
“不用，你带着小寻爱玩的几件小玩意就可以了。”
其实这样的对话在这半月里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付萌萌如此迟钝都察觉出来张霖的沉闷，算来也就是答应了自己和小寻月初出发后，就再没有见到张霖笑过，就连逗小寻时脸上的笑也总是郁郁寡欢的。
夜里付萌萌哄了小寻睡着后，寻思着还是要问个究竟，趿了鞋子跑到张霖门前。
“哥——开门。”
“你来干什么？还不去睡。”
已是深秋暮冬时分，夜晚的风吹的已经有些凉入身骨了，张霖打开门看到付萌萌站在门外，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兔绒坎夹，鼻尖冻的发红，一双眼澄澈的看着自己，像极了古灵精怪的小兔，本想着把她驱赶回房，手却把小人儿拽了进屋。
“不知道天冷了吗？夜里出来怎不多穿一件。”语气苛责。
“哄了小寻就过来了，不冷。”说罢像以往一样踢了鞋子钻到张霖被子里，谁知被子是凉的，秀眉微蹙：“哥，你还没睡吗？你快来暖一下，太凉了。”
烛火摇曳，张霖看着眼前女子俏丽的容颜有些失神。
“哥？你怎么不说话？”
接连几声又张霖稍稍清醒了些，来不及捂热汤婆子，看到小人儿懂得呲呲哈哈的，忙的倒了杯热茶走到床边递给付萌萌：“先握着暖暖手，别着凉了。”
付萌萌怎会知张霖的方才在想什么，只管着接过茶碗啜了口，捧在手里暖着问：“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听到这声关心张霖心情莫名顺畅起来，忍不住逗趣：“唷，你这小丫头长大了？能看得出哥有没有心事了？”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小寻都说你好久没有陪他玩了。”
“阿月。”
“嗯？”
“若是有天你发现我对你撒了谎，你会如何？”
“撒——谎？”
“嗯。”
“你才不会骗我。”
“是啊，我怎么会骗你。”
起初在随行的队伍中自己一眼就看出来她是男扮女装，只是当时不知她是那个人的妻子，后来知晓后便格外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纯净乐观，她的炙热真诚，她的浓情蜜意，全都给了那个人。
原本只是为了更好的接近那个所谓的付老爷，所以才格外的留心他身边的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罢了。
可是不知从何时，天长日久的自己突然发觉竟对这女子上了心思。
复仇的那一晚，自己是给兄弟们下了死令，杀光那个灭他满门人的麾下所有人，可当自己路过她所在的那所营帐时，瞥到了慌乱的躲藏在一角的她。
心中忍不住嗤笑：“这女子真是痴情，若是让她知晓自己的心上人是这样一个人...”
算了，不管她死活。
算了，就让她也做陪葬。
算了，算了，算了。
一步一步远离营帐，终于还是没忍住回望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子，但却透着无比倔强的劲头，她还在等，等她的良人。
即便外面是腥风血雨的场面，她竟还要痴等着那个人，原本想一刀把她的性命也抹去，可那刀似千斤重怎样都抬不起，最终自己竟是动了心，慌乱中假借着是那个人要让自己带走他的命令才说服他。
那一刻他还记得，在抓住她手的那一刻，自己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开始付萌萌每次问起从前时，自己不是没想过把真相告诉她，毕竟她是他那个人的妻，仇人的妻子，同样也是自己的仇人，若是让她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心中复仇的快感定是可想而知的痛快。
可日日看着她至纯至净的一双眼，过往那些事如鲠在喉，自己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自从被灭门后，家这个概念已经在自己心中模糊了许多，如今这般恬静的日子，让他逐渐的开始期待每次的归途，再后来付萌萌再问起从前的事情，自己太眷恋这份温存，搪塞着已经不愿意把真相告诉她了。
张霖清楚，自己实在是贪恋这种家的安稳，即便这安稳如泡沫般极易幻灭，此间的生活，若能再多一日，那就便让它多一日吧。
可明日何其多。
不过至少，此刻她就在身边。
“哥——想什么呢？又不说话了。”
“哥，你马上就要带我们去京城了。你说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呢？我听晓晓说那里可大了，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什么都有，小寻一定会特别欢喜，这孩子就喜欢热闹，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庙会小寻他...”
张霖眼角带笑的看着在榻上喋喋不休的付萌萌，时不时的附和的点点头。
“水凉了，哥你帮我换一杯。”
付萌萌以为张霖会接过杯子，习惯性的松开手，谁知张霖根本没有听到付萌萌说的话，一松手整杯冷透的茶水全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哎呀。”
听到惊呼声张霖看过去，水全洒在了身上，连同裹着的棉被也受到了牵连，被面上原本碧绿的翠竹被水渍浸成了苍苍墨绿。
“待着别动。”说罢便把湿掉的棉被换了一床把付萌萌重新裹好，随后便去了付萌萌屋里头拿衣服。
付萌萌知自己做错了事，不敢作声，乖乖的坐着不敢动。
可自己本就只披了件小坎肩过来，这会外衣连着内里被浸湿了大半，坎肩上的水珠点滴的渗进内里中，浑身浸的又生了几分凉意，干爽的棉被裹着身子，又冷又热的着实难受的，左右看到张霖去自己房间拿衣服了，四下无人，不如自己先把湿掉的衣裳先脱了。
哆嗦着把坎肩脱了搭在一边，手指捏着贴着身子的衣衫一下一下的晾着，棉被里存着的暖意稍微暖干了些肚兜，自己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张霖打开付萌萌的衣柜，看着柜子中的衣衫罗裳，心中疑惑着一个小小的女子怎的会有如此多的衣服，在柜子里翻来覆去的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弄清楚衣服的里里外外，又怕付萌萌冻着，便胡乱的找了件回去了。
回屋把衣服递过去，付萌萌从棉被里伸出一只光洁的胳膊接过衣服准备换上，可左右总觉着衣服不对劲，便把棉被搭在肩上裹着自己，两只手把衣服拿起来看，看一下就噗噗的笑起来：“哥，你自己看看你拿的这是什么。”
张霖应声看去，榻上笑嘻嘻的小女子两只手掂着衣服，准确的来说是一件里裤，接着后面便是烛光朦胧摇曳映在小女子脸上，容颜娇俏之下闪耀的洁白让人不忍收了目光。
虽在一起多年，可两人一直以兄妹的身份相处，付萌萌自打失忆后先前的事也记不得，男女之亲也一定是记不得了，可张霖明白。
鬼使神差的揽住了女子轻盈的肩膀，一个打横抱了起来。
女子不明所以，眼瞅着自己快要滑下去，本能的伸出手臂勾住张霖的脖子。
冰凉的隔壁贴着自己滚烫的皮肤，张霖再顾不得旁的什么，只沉浸在这旖旎华色之中。
付萌萌是是被小寻的声音吵醒的，小家伙倒在自己身上滚来滚去，嘴里不停的喊着：“阿娘——饿——阿娘——饿——”
“小寻乖，你去找大霖，让阿娘再睡会。”
“哼！——”窸窸窣窣爬下床的声音渐渐远去。
付萌萌心里乐呵着这小魔王终于打发走了，多亏有张霖，不然自己哪能睡懒觉。
张霖...张霖...张...霖...想到这里自己回忆起了昨夜里，咻的一下惊坐起来。
话说张霖可是第一次这么对自己，自己还没有见到过昨夜那般对自己的张霖，之前老听婆婆暗地里打听过这种事情，可是自己总是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是什么，莫非昨夜那般......
起初着实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后来......
只觉得自己双颊腾起一阵火热，此时张霖正牵着小寻进了屋。
“啊！！！——”
院子里的信鸽正在欢快的叨着玉米粒，听到这一声惊叫后全都扑啦啦的惊飞四散。
张霖看着用棉被埋着头的付萌萌禁不住笑出了声，满眼笑意的把饭菜一道道摆好：“饭菜给你放在桌上了，临行前还有事情要交代兄弟们，你与小寻先吃。”
直到听到张霖脚步声渐远，自己才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娘——脸——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