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坟大家的心情都是沉郁的，现在的平静生活都是先辈努力得来的，但是理应享受后人服侍的先人却早已步入黄土，叫人怎么不感伤，子欲养而亲不待。

白天一天都不怎么忙，不像其他人家怎么都有几个兄弟姐妹，陈墨家基本算是一家独苗，陈稳那一辈有三个子女，还有一个小女儿夭折了，所以陈传润才会学医，到了陈道庭又只有陈舟民一个儿子，再到陈舟民有了陈墨和陈芯，根本没有哪里多余的亲戚，大部分就是嫁进来的岳父岳母那边的亲戚，所以总的来说陈墨家在热热闹闹的新年之中略显清冷，主要还是两个活宝一样的陈道庭和陈传润不在。

忙完白天之后，一家人在房间里围着炭火看电视，旁边放着一些杏仁花生瓜子等等，姐弟俩今天都必须屈服老爸老妈，老老实实的看他们喜欢看的联欢晚会，话说联欢晚会不是昨晚的么，陈墨表示疑惑，但是人家就是喜欢嘛！陈墨败退，回到房间了。

一下子也睡不着，躲在被窝里，想着今天白天的事情，双手大拇指顶着肚子上被子来回滑动，“是幻觉吗，莫非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毕竟半夜就被鞭炮声吵得睡不着。”陈墨心想难道是这样，可是自己都有点不愿相信，我这种男人就算几天不睡觉也不会疲惫的吧！顶着的手指松了下来，然后陈墨习惯性的小动作开始了，每当他在发呆或者想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大拇指指甲一个一个的按压其他手指的指肚，然后数数，“二四六八二四六八二四六八。。。”然后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祠堂里，鞭炮还在放着，祠堂里烟雾弥漫，刚刚插上的香飘着淡淡的白烟，自己还跪在垫子上，环顾一周，一个人都没有，陈墨站了起来，揉了揉眉心，“什么鬼？”

“不是鬼，是神。”

陈墨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右上角的龙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电影里的那种龙的形象了，只是没有身躯，孤孤单单的一个龙头，五颜六色的龙头好生怪异。

“是你在说话吗？”陈墨看着龙头问道。

“是我，你一点都不好奇吗？陈墨。”龙头从墙角飞了下来，飞到陈墨面前两米处，陈墨仔细看过去，长长的胡须，白白的牙齿，人脑那么大的两颗黑色眼球，红彤彤的嘴巴，没有鳞片，好眼熟啊，仔细一对照白天看过的那个纸扎的龙王头，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有什么好惊讶的，从小到大我听着你的故事，能走路的每一年都会来这里祭拜你，对于我来说，你是那么的熟悉。”陈墨淡淡道，眼睛却盯着龙头不放。

“是啊，这个村子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的父亲，你的爷爷，你的太公，太太公，，，只可惜能发现我的人至今为止也就两个人。”龙王感慨着，陈墨竟然在它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无奈，莫非还有什么隐情，“龙王大人，另外一个发现你的人是谁呢？”陈墨问道。

“叫我敖陈吧！能看到我的人都是有福缘的人，另外一个人就是你的太公陈稳。”敖陈提起那个男人竟然有几分怀念，那个胆大包天的男人，怎么走的那么早呢！

“哦，是我太公啊，可惜我见都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陈墨被提及太公也是非常疑惑，因为还没出生，太公就去世了，家里人也对他的事能不提就不提。

“陈稳啊，是个胆大包天的男人。”熬陈血红的大口一张一合，陈墨看着竟然像是在校，应该是在笑吧！

敖陈的头开始在不大的祠堂里打转，每当到了门口就会转回，陈墨不知道是为什么，是出不去还是只想转动一下，“陈稳，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男人，是一个很独特的男人，这样的人我几千年也只见过了几个，离得最近的就是一个叫做谢灵运的小家伙了。”敖陈心情好像很坏有好像很好，陈墨无法分辨了，干脆坐下垫子上听着敖陈讲述太公的事情。

“说起陈稳，那要从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了，那时候陈稳还是一个少年，很离经叛道的少年，村子里的孩子无论怎么调皮都不会跑到祠堂里来玩耍搞破坏，但是陈稳不同，他经常带着另外一个少年躲在祠堂里，更多的时候是跟人在这里打架，上蹿下跳了，虽然每次都能打赢，不过好像每次打架都会被他的父母收拾，毕竟祠堂是一个村子的重要场所，岂是顽皮少年的打架之地。”敖陈回忆着。

“那还再一次打架之后，陈稳在祠堂里躲着，就躲在中间纸屋下面，让来找他的父亲没有发现，后来跟他一起的陈传润偷偷过来给他敷药，给他带了吃的，然后陈稳就一个人在祠堂中间吃东西，突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把食物摆在我前面，还将陈传润偷偷带给他的药酒说要分给我一半，没说任何要求。他看着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能看到我。”敖陈声音听得出来的欢喜。陈墨也微微一笑，这种感觉他懂。

“我飞了下来，就在他的面前，他竟然一点都不畏惧，还笑嘻嘻的伸出酒杯要我喝酒，那一刻我便决定这个孩子我罩了。”敖陈继续说。

“那一晚上，他说了很多话，说他为什么老是找人打架，为什么要挑在祠堂里，他说因为他很早就发现我了，在这打架，在本村的龙王面前打赢外村的少年一定很倍有面子，还有就是他们知道这是我们村的祠堂动起手来都缩手缩脚的，我听了竟然觉得好笑，他说着又说到了今年的收成，今年收成很不好，希望我能保佑这方天地，我没有说话更没有答应他，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祠堂晚上蛮冷的，虽然他的身体应该很好，不过还是需要保暖，我用了一些我残留不多灵力将祠堂的温度控制在了适合的温度。”敖陈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但是陈墨还是知道的，那个年代作为神灵，灵力是除了信仰之外最宝贵的东西了。

“后来，他经常半夜过来找我喝酒聊天，虽然都是他自己喝，不过他也知道我不能喝酒了，所以每次过来都会给我带来一只香，后来，后来他就长大了，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竟会感到高兴，我这种人造的神灵竟然会为一个人类感到高兴，哈哈，真是不可思议。但是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敖陈平静下来了，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后来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在祠堂里做法事了，他死了，哈哈，这么强的男人，几坛白酒都不会醉的人竟然会醉死，那到底要喝多少啊。”敖陈声音冷冽，陈墨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这千锤百炼（自大自大）的身体竟然汗毛都颤栗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后来陈传润查出来了，因为仇家设计，酒中下毒，但是陈稳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中计的呢，因为一个村子都是凶手啊！周石湾和陈家村每年都要为争夺水源水牛一系列的农业资源进行比赛，由于陈稳这个男人的横空出世，陈家村这些年一直是独占鳌头的，于是。。”敖陈没有多说，陈墨便已经明白，太公太强了，根本找不到能与他齐肩的人，虽然不清楚到底比试什么，但是能够教出爷爷那样的男人，到底要强成什么样子。

“事后主谋一家被放逐，永远逐出了周石湾的族谱，这是周石湾的交代，但是陈家不服，陈家本来就有着这一代所有医生的密切关系，所有与陈家交好的人全部拒绝与周石湾人交往，临山镇的周石湾更是沦为众人唾骂的对象，可是这还不够。”敖陈幽幽道，“我虽然是陈家村的龙王管不到周石湾，可是周石湾本身是没有龙王的，所以只要我愿意付出代价，便可以控制当地的风水，于是周石湾三年滴水未下，对此我付出的代价就是直接进入沉睡，再也不能像这样出来透气，不过陈家村的人都知道是本村龙王显灵了，每年祭拜的时候都会特别的虔诚，所以才会这么快就又能重新活动了。”

陈墨这个时候才算明白为什么爷爷和二太公会对这只字不提了，因为这很不光彩，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不是战死沙场，也不是安享晚年，而是死于阴谋，这是莫大的悲哀。

一人一龙竟然都沉默了，许久陈墨才开口“那么，敖陈大人，找我有何事呢？”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敖陈饶有兴趣的问道。

“如果不是有事，何必将我拉入梦境。”陈墨幽幽道。

“果然聪明，其实我是有事拜托你，因为只有你能看到我。”敖陈说。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是很愿意为大人效劳的，毕竟您是村子里的龙王，护佑了村子这么多年。”哪怕不是，就冲着你为太公做的一切，也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