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玻璃门，咖啡厅被两个木板隔成三段，吧台在门左侧紧靠着墙的那一端，顺着吧台往里是木质楼梯，楼梯上盘着藤萝叶，楼上竖着几个零散的书架，衬着橘黄发暗的灯光，有一丝怀旧的情怀。看到坐在栏杆内的人后，叶辰顺着楼梯向上走去。

“你能来，我很意外。”白楚放下手中的书，嘴角淡淡的笑算是欢迎。

“你能塞给我纸条，我也很意外，白先生。”叶辰拉开木质方椅，发出刺啦的声响，在这间本就人数不多的空旷店面里尤为刺耳。

“你的咖啡凉了。”白楚扬了扬下巴，意指叶辰面前的那杯。

“我很好奇……”叶辰端起白色马克杯，仍有咖啡豆的香气，却冷淡的让人提不起兴趣。

“好奇我为什么会在你来之前就把咖啡点好，而不是在你来之后。”白楚正起身，葱白的手指指着叶辰的杯子，“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三点，我在三点三十分时，点了两杯咖啡，一杯黑咖啡，一杯拿铁，我想到你会迟到，但是没有想到你会迟到了半个小时，还仍然会来。”

“哦，那白先生拿什么来判断我的喜好？”叶辰再次拿起杯子，一口凉咖啡入口，火热的咽喉如释重负。

“你的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不等，为人冷静，头脑灵活，眼尖耳快，年轻气盛，心思活跃，但是……”白楚顿了顿，调整了坐姿，身体微微前倾，正对上叶辰微眯着的眼，“但是，你在佯装成熟，来掩盖你本身的年龄，然而这件事你女朋友并不知情，也可以说不止这一件。”

叶辰拿起杯子，却没有心情继续喝下去，种种思绪像是狂风暴雨般在他心中翻腾，“我本以为白先生是直爽人。”

“我是直爽人不假，但是筹码不押上，我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白楚两手一摊。

“我这儿有白先生想要的东西？”叶辰嘴角扬着笑。

“我要你守口如瓶。”白楚的眼里渗着寒光，那样的眼神让叶辰想起一个人，“你又不是月七，你害怕什么？”

“叶子不愧是组织里的天眼，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不是月七，那么一个长着与月七一样面孔的人，你怎么可能不去调查。”

“然后呢？”叶辰挑了挑眉。

“与其让你费力，不如我主动招供，总之你早晚会知道。”白楚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皮的本子，推到叶辰面前。

叶辰抬头看了看他，翻开本子。

白楚拿起杯子，喝了杯中最后一滴，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过叶辰，看着他眉间的皱纹逐渐加深，放下了杯子。

“你们是……”白楚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我对月七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直到今天你所看到的我的一切，请你存档后删除，从此在你的人生里白楚与月七毫无关联。”

叶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真是意想不到，但是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你。”

“那成交。”白楚收回本子重新放回了公文包。

“哈，你就这么相信我的人品？”叶辰抚了抚下巴，一双眼紧随着白楚。

“那与我无关，今天我本就不是势在必得，只是，不想以后太麻烦而已，我很懒。”白楚说着拎起公文包，“钱我已经付完了，再见。”

“再见。”一句话被叶辰咽回喉咙，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的道别。回望着白楚，他的背影散发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息。

白楚回到家时将近五点钟，但顾维并不在家，他不紧不慢的将公文包收回卧室，掏出手机，打开gps，图标显示着“第一医院。”白楚登时从沙发里跳起来，开车赶往那家医院。

在高峰期时段，车子堵成一条长龙，顾维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白楚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脑子里的猜测一闪而过，那样的猜测太过可怕，他的眼里没有任何光彩，嘴唇仿佛抗拒着全世界。

他猛地推开车门，穿过车流，朝着医院方向跑去。

“唉，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就把车停在这儿了。”后面的红色本田车主拉开车窗，一位肥腻的中年男子伸出头，不悅的指着白楚的车。

“人家小伙子没准是去追小姑娘了，这样的我总能看见的。”红色本田一旁的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隔着一个座位冲着他喊道。

“哦，他没停在你前面，你当然会这么说了。”肥腻的中年男子拉上车窗。

“什么人啊，你还没姑娘可追呢。”

白楚跑到医院门口时，天已稍有昏暗，头顶的汗水像是浴头洒下的水，白色t-桖湿淋淋的挂在身上，惹得道旁的人频频回头。

“小伙子，你没事吧，用不用叫急救啊。”一位拎着深绿色布兜子的老太太看到白楚这副模样，忍不住问到。

“谢谢你。”白楚顺着大厅找到询问台，“请问顾维，我是说顾维在不在这里，我是她丈夫。”白楚说着举起手机，上面的红点上标注着“第一医院”几个字。

“对不起先生，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要找你的妻子，可以到住院部或是急诊那都可以，这个时间门诊都已经关门了。”看着护士的便装，白楚抚了抚头，点开坐标就要有详细位置，他竟然忘了。

“谢谢你。”白楚奔着住院部跑去。

二十二楼，坐标的红点越来越近，白楚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推来门，却见程飞躺在病床上，白楚走近，看到顾维坐在床边，他拉开门的动作顿住，脸色有如房间上方惨白的日光灯一般。

顾维张嘴要说话，但白楚却摔门离开了，并未给她机会。

“白楚，白楚。”顾维拍着电梯门，白楚已经离开了。意想不到的是，她也体会到了心慌的滋味，她疯狂的按下所有电梯的开关，却迟迟没有电梯来。

她看见消防通道的指示牌，顺着消防通道的楼梯往下跑，水泥楼梯凳大小不一，她却顾不得太多，因为她记得白楚离开时脸色并不好。

“你好，是白楚先生吗？你的车在南二路违停，麻烦你来取车，并交一下罚款。”他挂断电话，顺着树荫小道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