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点了这么多菜？”顾维看着这满桌的菜，觉得浪费，看向两人，白楚没声响，也没看自己，尹世琛顿了顿说：“第一次请你们小两口吃饭，当然要多点些。”

顾维愣了一下，客气地笑笑，“谢谢您啊。”

“客气了，快吃吧。”尹世琛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作势要放到顾维碗里去，白楚斜眼看到尹世琛的举动，没有阻拦，反倒是顾维声称自己不吃鱼，让他停下了动作。

“维维，你外公一直急着见到你，要不明天，你去山里看看你外公？”尹世琛将刚刚那块鱼肉送入嘴里，眼睛一下没离开过顾维。

顾维觉得难心，她已经拒绝了两次，怕是这一次她再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好啊，明天我也有空，一起去。”白楚放下筷子，他已经吃饱了。

“那自然好，老爷子天天想着能见到你呢。”尹世琛说话间也放下了餐具，显然是酒足饭饱后的模样。

“那就这样定了吧，时间不早了，我带维维回家了。”白楚边说边站起身，一只手拎起顾维的乳白色硬料外套，顾维本就不想在此多待，如此一来，乐得欢喜。

“好，那明天见。”尹世琛笑着目送二人，却看着这一大桌子的剩菜，心肝儿痛。

“你今天怎么搞的，怎么和他出来吃饭，我都说我不会给你带绿帽子了，你总疑神疑鬼的干什么？”顾维出门就摔了脸子，那样的不信任，会让她有屈辱感，她不是乱来的人，更没必要被人疑东疑西。

“我只是尽我所能保护你，至于你说的疑神疑鬼，是你自己本身意愿的思考方向，与我无关。”白楚拉开车门，却见顾维站在原地不动，不知觉的感到心烦。

“我很累，快点上车。”白楚一只手擎在车门上，他已给出她最大的耐心，但顾维仍旧只是站在原地，一双亮晶晶的眼在黑夜里也不失光彩。

“上车。”白楚的语气已接近暴怒的边缘，但顾维仍旧矗在原地，貌似企图用那双会发光的眼晃瞎他。

白楚深吸一口气，朝着顾维走去，顾维仍旧死死盯着他，那种她自认为很锋利的眼神，在白楚那里却是小孩子家的游戏，怄气。

随着白楚走近，顾维告诫自己气势不能输，脚下的脚步虽不时地也有半分松移，但她依旧站在那位置左右。

白楚困得脑袋发胀，无心理睬她的动作，拎起顾维就往车里塞，这时站在原地的顾维反倒方便了他。

“唉，你干嘛呀。”顾维坐进车里才顾得上挣扎，白楚的动作快得肉眼的速度不能反应，秒针移动间，白楚上了车锁。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今天我没力气和你耗。”白楚启动车子，顾维坐在了副驾驶位置，白楚那张又臭又硬的脸，她只要是回头间便可看得清晰。

“看不出来。”老半天顾维冒出一句话，白楚转头看她一眼没出声，倒不是这句话怎么样，只是这样的话从顾维嘴里说出来，有些反常。

正午，南江刑警大队。

“尸检报告出来了。”徐冉手里拎着黄色档案袋，朝着会议室走去，他徒而放大的音量，让放松午饭的众人再度紧张起来。

“是氰化氢中毒没错，而且死亡时间确定在九月二十二日凌晨一点。”徐冉的消息无疑是把最大的嫌疑指向了白楚。

王队捏了捏手中的餐巾纸，“栗子和林臣，你们去调出白楚公司那天夜里的监控录像。小颖，徐老师再和我回一次案发现场，其他人留在局里。”

“是。”众人皆是放下手中的饭菜，行动起来。

太阳最高的时候，也是闲谈最惬意的时候。老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在凉亭里围坐一团。

“诶呀，这你都不知道，二单元五楼那家，就是那个总穿西服的那个小伙子，被人杀了呀，死相那叫一个惨。”手里拿着芭蕉扇的婆婆不断抖动着扇子。

“得罪人了吧。”

“诶呦，这人呐还是要本分，得罪了人啊，了不得的。要说这小伙子，他就住在我隔壁呢。”说话的婆婆齐肩烫发，烫的是香港八九十年代最摩登的卷发样式，一身紫罗裙配上耐克早年流行的包子式运动鞋，有些非驴非马。

“你说他住在你家隔壁，那你看到没有。”手拿芭蕉扇的婆婆瞪着单眼皮内的眼珠子问道。

“怎么没看到，你是不晓得啊，警察说是让人下毒了。”卷发婆婆的语气里玄乎得很。

“唉，要我说还是咱们小区治安不行，我儿子就说让我搬到他那别墅里……”

“警察来了啊。”

王队一席人从黑色越野车上走下来，路过凉亭，引来一众目光。

“死者是氰化氢中毒，一般都会有什么样的作案手法啊？”一行人踩着楼梯踢踏踢踏的，小颖的声音混杂其中。

“放在是食物里？”小颖继续说道。

“不会，所谓的氰化氢中毒，无非就是氰化钾与胃酸反应产生的氰化氢，而氰化氢会有浓烈的杏子味道，死者不会闻不到，而且极少量也不会致死。”

“放在熟食里不行吗？”王队打开房门。

“应该不会，这样致死的概率极低，而且氰化氢会经由人的皮肤、呼吸而被人体吸收。”徐冉语气有些迟疑。

“徐老师，那就是不排除没有这个可能性了吗？”王队回头看向徐冉。

“可以这么说。”徐冉点点头，继而说道：“不过在死者的食道里并未发现有食物残渣，这也是意外的，死者死前至少很久都没有进食。”

“有点意思啊，看来还是要仔细排查，这间房子里还是会有漏洞。”王队说着带上透明塑料手套，不知觉间望向门口那里，便回想起白楚的那道背影，那道与记忆里无限重合又是无限偏离的背影。

“叔叔，我妈妈快要死了，求求你，求求你，快去帮帮她好吗？我求求你。”小男孩白净的脸蛋上有着不相称的泥点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泛着水花。

“忙着呢，小屁孩儿滚一边去。”

“诶，别这样，小朋友嘛。”

“喝酒呢，真是扫兴，现在的孩子越来越爱胡闹。”

“哈哈，继续喝。”

看着那桌的两人，他有意插手，却因一个电话，放弃了这个念想。但从此，那男孩走时的背影成了他一辈子无法弥补伤痕，不深，却也时不时扰得他心神不宁，犹是见到白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