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说完，园中的人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有那些年岁大的，见过莫言的，更是心惊胆战，不敢置信。萧宸却不等他回答，也不等众人反应，就自己答道：“对了，本侯忘了，莫太师在北冥多年，已经习惯了，哪还能记得大楚的陈年旧事！毕竟莫太师可是北冥二皇子的肱骨心腹，莫太师果然好本事！”

萧宸答完，就看向北冥曜，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道：“还是太子真知灼见，确实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萧宸话锋一转：“你们北冥念了我大楚的经，不知太子对此又有什么真知灼见？二皇子没脑子，本侯就请太子指教一二了。免得到时候传扬出去，说我大楚在自家地盘上仗势欺人。”

北冥曜从莫言被顾风押进来就知道今日不会善了，心里绷紧了弦。可后面被顾氏父子和季家的变故一闹，反而心里略微有些放松，毕竟越乱越好，乱了才好趁乱取利。可现在看到萧宸如此当众不顾忌两国邦交，他突然心里打了个突，面上不自觉隐约带出一丝迟疑。

可不等他缓过神接话，就看到萧宸突然敛了笑容，语气中尽是肃杀道：“太子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北冥曜微微仰头看着萧宸眼中的威胁，头一次后悔受了顾风给出的莫须有的好处的蛊惑，不远千里来了大楚。

心中的念头不过转瞬之间，权衡利弊，北冥曜心中立时有了决断，随即展颜一笑，缓缓站起身，面色从容回道：“孤无需考虑，孤确实不认识贵国的犯人。不过既然景安侯适才指认孤的二皇弟与那犯人私下有来往，那想必孤的二皇弟更有资格来给贵国一个合理的交待。”

北冥曜话音刚落，旁边的北冥昊就明白他是怎么打算了，瞬间一身寒气，毫不掩饰道：“北冥曜……”“孤知道皇弟平日里跟孤没大没小习惯了，可这里可是大楚，皇弟最好收敛一下，没得辱没了我北冥的名声！皇弟慎言！”北冥曜直接厉声打断，瞥了眼北冥昊左右的死士。

北冥昊死死捏着手中酒杯，回视着北冥曜，兄弟二人气氛剑拔弩张。

萧宸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人，那双精致的凤眼闪过一丝讥讽，然后似笑非笑道：“太子既如此说，那本侯自然要让贵国的二皇子给我大楚一个交待。可有句丑话，本侯要问在前面，还请太子不吝示下。”

北冥曜闻言收回在北冥昊身上的视线，压着怒气，强自风度翩翩道：“景安侯言重了，有话尽管开口，孤能答应的，定然当仁不让。”萧宸闻言，面上笑意越深，回道：“太子果然是爽快人，那本侯就不客气了。”顿了下，话锋一转，语气严肃道：“若是等下贵国的二皇子不能给我大楚一个合理的交代，到时本侯先礼后兵，委屈了贵国二皇子，太子可不要心疼兄弟，说本侯不顾两国邦交，伤了贵国颜面。”

北冥曜既然心里做了决断，断不会半途而废，而且若能借大楚的手除了北冥昊，那就是意外之喜，比顾风当初许给他的馅饼可大多了。北冥曜和气道：“景安侯尽管便宜行事，帮理不帮亲，若是二皇弟为了一己之私，当真有什么不妥，孤自然不会包庇，必会大义灭亲，景安侯尽管放心。”

北冥曜说完，和萧宸对视一瞬，两人不约而同达成共识。萧宸笑道：“太子雅量，本侯佩服，那本侯就不客气了。”北冥曜微微颔首。

萧宸朝着侍卫挥挥手，直接示意侍卫将莫言押到近前。萧宸看着形容枯槁的莫言，对着北冥昊开口道：“二皇子，故人到了近前，不打个招呼吗？”

北冥昊闻言，坐在位置上仍然一动不动，可是额头上却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萧宸。萧宸却不避不让，任由他盯着，语气随意道：“二皇子就算再看，本侯的脸上也没有二皇子想看到的东西。”北冥昊闻言冷笑一声，却不经意牵动了胸口的伤处，顿时痛得咳嗽起来，咳了好几下，嘴角有一丝浅浅的血迹才停下来，声音嘶哑道：“景安侯既然已经和本皇子的好皇兄定了本皇子的罪，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多此一举呢？”

萧宸闻言挑眉道：“看来二皇子是默认了与我大楚在逃逆犯莫言互相勾结了？”北冥昊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景安侯如此尽心尽力为本皇子着想，替本皇子打算，本皇子岂能辜负了你的美意。没错，本皇子是发善心收留了他几年，可那又怎样？本皇子到底是北冥的皇子，可不是你大楚的犯人。难不成景安侯你准备和贵国的皇帝陛下以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为借口，来故意要了本皇子的命吧？”

萧宸看他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心中哂笑，冷声道：“事到临头，二皇子还是如此天真，你以为你在汴州郊外设伏，半路劫杀我大楚钦差官员一事，本侯手里没有证据吗？还是你以为你派密探潜入我大楚国都，数次借机生事，意图动摇我大楚国本，没被本侯识破？你以为本侯的监察卫是摆设吗？北冥昊，本侯管你是哪国的皇子，胆敢在我大楚境内如此生事，挑起事端，本侯就不会坐视不理！”

北冥昊闻言，突然站起身，大笑起来，对面的莫言听到他的笑声，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他，眼中尽是不赞同。可北冥昊脸上隐隐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疯狂，根本不与莫言对视，只看着萧宸，嘲讽道：“萧宸，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本皇子都认了，你又能如何？你当真以为你能耐我何吗？笑话！本皇子不妨告诉你，没有本皇子，你们在座所有人，包括整个京城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北冥昊说完，脸上张狂之色尽显，丝毫没注意到萧宸听到他说的话，面上毫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