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曦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间反应过来，猛地看向顾南城开口道：“你打算借刀杀人？”顾南城闻言，摇头道：“此言差矣。”慕容曦闻言微有不解，旁边萧宸笑道：“确实此言差矣。”

慕容曦见两人如此情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思量了下开口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高明。”顿了下，突然间心里有个念头，语气笃定道：“看来北冥昊这回板上钉钉不是北冥皇室的血脉了，父亲果然不负‘心有九窍’之名，好算计，卿卿甘拜下风。”

顾南城看她反应迅速，笑道：“你也不遑多让。”顿了下，补充道：“哪怕他是货真价实的北冥皇室血脉，这次也不是了。”萧宸“啧啧啧”了两声，幸灾乐祸道：“这北冥曜与虎谋皮，怕是没想到从一开始就从没想过顾相哪里是想跟他合作，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顾南城眉毛一挑，斜他一眼：“只能怪他愚蠢。”萧宸凤眼微眯，目光锐利道：“怪不得你故意放水，让季太傅自以为趁机放走了北冥昊，顾相这手计谋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顾南城闻言笑吟吟道：“还得多谢你顺水推舟。要不是你让人在芳菲园外放水，北冥昊恐怕也跑不远。”萧宸不置可否道：“我就权当你是在恭维我了。”顾南城闻言无奈一笑。

萧宸却挑着眉道：“那你们准备何时动手？你这种不给盟友消息，又指望盟友帮忙的行为，着实让人看不上。”顾南城眉目微动，笑道：“你的监察卫手眼通天，通不通知你有关系吗？你不是照样配合得很好。要不这次你猜猜看？”萧宸不耐烦看他一眼，然后开口道：“我喜欢随机应变。”顾南城顿时笑容极盛：“彼此彼此。”

慕容曦听到两人对话，初时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开口道：“你们何时合作的？”萧宸回道：“他去江南之前死皮赖脸缠着我答应的。”顾南城顿时被他的厚脸皮恶心了一把，懒得接他的话茬，只点了点头以示附和。

慕容曦却看着顾南城开口道：“你可知林戎何时回京？”顾南城闻言神色正经了些，答道：“估计要过些时日，起码要这些案子了了，陛下才会派合适的人选去接手南郡。毕竟那铁矿被蔺氏私下瞒了多年，若是没有靠谱的人去压着，想必陛下暂时不会召他回来。”

慕容曦点点头，没接话。萧宸看她表情，猜到她的心思，开口道：“你是在思量林老夫人的事？”慕容曦闻言，看向萧宸，没出声，等于默认。顾南城闻言有些茫然，看着两人，眼带疑惑。

慕容曦眉间微蹙，开口道：“林老夫人私下与蛮夷有来往，给蛮夷递过消息。”顾南城闻言大惊，连脸上的笑意都收敛地一干二净，道：“她不是疯了吧？林威父子可都在西北，她想做什么？”

慕容曦闻言，眼中戾色隐现，语气有一丝杀意道：“她想借蛮夷的手要了娘亲的性命。”顾南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我听父亲和叶老学士所言，公主当年可是林家的恩人，她怎会……？”慕容曦闻言，眼中戾气越发浓郁，不知想到什么，一时没开口。

萧宸看她脸色不虞，也不顾忌顾南城在场，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慕容曦反应过来，缓缓露出一丝极浅的笑容，然后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可知当初林戍为何会不与娘亲成亲，就突然上了战场？”

顾南城稍一思量，和萧宸对视一眼，开口道：“难道另有隐情不成？”慕容曦点点头，答道：“没错，世人都说林戍惊才绝艳不输心有九窍的父亲，少年英雄，沙场驰骋。却没人知道，当年林戍上战场，是其母林老夫人以死相逼的结果。”

慕容曦此话一出，不说顾南城震惊，连萧宸都震惊了，下意识道：“我记得监察卫的秘录记载，林戍上战场是因为在先帝面前立下军令状，说等在西北立了军功好迎娶姨母的。毕竟他不是嫡长子。”

慕容曦闻言回道：“他立军令状是没错，可是这不过是托词罢了。天下人都以为他与娘亲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可实际上林老夫人压根不喜娘亲，宁死不肯应了这门亲事。林家那一代弟兄三人，林威老成持重，虽说忠勇无双，可却少了机变，并不让人眼前一亮。林戎当时又年纪尚小，论心智武功，兵法权谋也不出众。唯独林戎文治武功，兵法韬略甚为出色，是林府那一辈最出众的后辈。林老夫人性子执拗，又对其甚是看重，哪怕先帝允诺林戍尚主后仍然可以领兵，仍然不肯让其尚主。林府满门忠烈，数百年来为了大楚不知牺牲了多少大好儿郎，先帝也不好以皇权威压赐婚。后来林戍母子二人不知何故谈崩了，林老夫人以死相逼，林戍才逼不得已上了战场。”

慕容曦说完，萧宸接口道：“所以那军令状是林戍为了和姨母的婚事上的保险。”慕容曦点点头。旁边顾南城唏嘘道：“可是谁也没想到，他就此一去不返，再也回不来了。”顿了下，了然道：“所以林老夫人钻了牛角尖，将林戍的死算在了公主头上。”

慕容曦闻言，叹了口气道：“仅此而已就算了，偏偏她年纪越大，性子越左，这些年暗中算计娘亲多次。九年前，娘亲被她使人下了药，差点死在战场上，也因此因缘际会被师傅所救。四年前更是被我抓了现行，人证现在还关在公主府的地牢中。后来我在军营里数次暗中去蛮夷探查，无意中发现了将军府竟然与北冥互通书信，报告娘亲的行军路线。起初，我以为林威叛变。可查到最后，幕后主使竟然是远在京城的林老夫人。”

萧宸和顾南城听完，面色都有些复杂，一时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