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从来都没有那么恨一个人，虽然明明已经从秦荣的口中知道了小翠是什么样的女人，可她终究还是自己爱过的那个女人。小翠已经死了，对他来说，最恨的那个，自然就是将小翠带到这个组织里的人。

他不知道小翠都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小翠做这些是不是情愿，但他却知道那些人的本事，也知道小翠在他们的指挥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跟她结识一场，但好歹她也给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安慰不是吗？张虎想了又想，对卫傲青的仇恨又加深了一步。

如果不是卫傲青出马的话，或许小翠——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个叫翠娘的女子，说不定真的会跟那个读书人远走高飞，她也就不会死于非命了。

想要将小翠彻底从自己的心底抹去，那就要让她死得瞑目！对张虎来说，小翠绝对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死了，只有杀了卫傲青，才能让这一切彻底结束。

所以，张虎还是找了个机会，难得请卫傲青一起吃顿饭。虽然不是最好的青楼，但是却有最好的酒，还有最动听的曲子。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兴致。”卫傲青的表情还是冷冷的，他一向冷酷，而且喜欢那些见钱眼开的女人，像条狗一样跪在他的面前伺候着，“大家都在盛传，你可是这天底下最纯情的男子，怎么也会请我来这种地方？不会是被人甩了吧？”

“哼，别提了。”张虎哭丧着一张脸，他知道自己应该不动声色。

卫傲青是秦荣的心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在打算什么，卖惨自然就是最好的人设。

张虎吞了一杯酒，随后就苦着一张脸，“哼，过了这么多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还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知冷知热又单纯的女孩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可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哈哈——”卫傲青的脸上带着难言的得意，“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张虎，可却不知道为什么，秦荣却一直都很看中这个人，明明张虎不管是手段还是长相，都比自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保持客客气气的，卫傲青咳了几下，假装惊讶地问道，“不会吧？像你这么聪明的男人，居然也会栽到女人的手里？你不是会是在说笑吧？”

“别提了。”张虎一脸气愤道，“我也没想到啊，哎，还以为这辈子还能成个家，早晚还落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不说了，说到了真是一把泪啊。”

张虎给自己连着倒了好几杯酒，看起来颇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架势。

“我说你呀，能栽在女人的手里，说出去还真是笑死人了。你呀，就是没有看明白，女人就是天生下贱，你越是对她好，她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劝你，早点儿放手是福气。只要手里有大把的银子，还愁找不到女人吗？你看，是这里的姑娘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温柔啊？你只要肯出钱，让他们干什么她们都做，而且还能做得更好。”卫傲青一脸不屑的表情。

陪在他身边的歌伎，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依然还在殷勤地斟酒。

卫傲青难得能找到这样的机会，作为一个有经验的男人，认真地开导着张虎，而且还以十两银子为赏钱，让那两个歌伎跪在地上爬好几圈。

这让张虎胆战心惊，他早就听说过，卫傲青一向最讨厌女人，哪怕前一刻还在跟对方温存，只要对方一个不满意，说不定会提剑杀了她。

那么对小翠呢？他是不是可能有几分真感情？就算不是爱情，那好歹两个人也曾经有过一段不是吗？

张虎假装不经意间提到了小翠的名字。

卫傲青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说过一样，还是在喝着杯中的酒，只是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话，“我看老兄你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你是没有见过那天底下最下贱的女人什么样。你知道，上头的人，一向认为女人是最利害的武器，所以曾经让军师们去物色过不少人。你可知道，那些被选中的女人，个个都是——啧啧，让我大开眼界。”

很显然，喝了酒之后的卫傲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曾经去找那些女人的经过。

其中有不少，张虎是曾经听说过的，那些经过精心培训过的女人，被送到了他们认为将来会有帮助的大人物身边，为的就是打听消息，说白了，就是安排过去的细作。

“女人这种东西，如果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什么事情都肯做。你呀，就当是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了，没什么好心痛的。”卫傲青说到最后，一副完全无关痛痒的样子摇了摇手，“要是为了这种事情，还要大哭一场，消息传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了。”

“我可做不到那么潇洒。”张虎又喝了一杯酒，“那可是我的小翠，我的小翠呀。再怎么说，她看起来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子。”

“那是你见得真是太少了。”卫傲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看这些女孩子，哪个不是好人家的女儿？还不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这么做。不过时间久了，连她们自己也就知道，能让别人看上、挑上，还算是她们的福气，否则的话，她的还能活得下去吗？”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和翠娘的认识，就像是一场意外，过去之后，他就马上抛到了脑后。甚至，都没有记起过她的名字。

张虎的心中莫名其妙地冷笑，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就这么莫名其妙、亲手葬送了那么多女孩子？小翠在他的眼中，恐怕跟蝼蚁也没什么区别。

“老兄，我可不希望你会成为第二个杨慕雄啊。你看看他，一世英雄，到头来却因为迷上那个青楼的头牌，居然连自己都搭上了，你可得小心啊。”卫傲青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醉意。

这让张虎的醉意瞬间没了大半，但也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就继续招呼着卫傲青大吃大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