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邪魂大军 (2)
作者:高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19

立者凌空飘落,是一白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眉目如画,肤若皎月,清灵纯真,对风小刀恭身道:「我家公子敬佩少侠好刀法,想邀少侠至崖顶对月共饮,不知赏光否?」

二人琴刀合鸣,心意交融,似已相识许久,风小刀早生仰慕,又十分好奇,当即随少女飞掠上崖,一见此人,心中惊愕:「他不是『兰亭香榭』二公子灭魂嚒?」可仔细一瞧,又似是而非,实是满腹疑惑。。

此人一身朴素旧白长衫,文士打扮,淡淡一笑道:「少侠如此眼光看我,是我脸上有恙嚒?」

这一笑宛若初阳融雪,风小刀忽地明白,他二人年纪相彷,五官也颇相似,虽有着一般绝世俊美的容颜,气质却全然不同,灭魂气度伟岸,阴郁冰冷、騺火烈焰兼而有之。

此人则始终带着一抹淡淡微笑,眼神平静辽阔,令人如沐春风,气度从容自若,颇似若水般超然物外,他本已觉得灭魂十分沉着冷静、深遂神秘,今遇此人,才知又是另一番境界。

忽想起「兰心亭」柱上的题字「红尘尽散无烽烟,入世不笑是痴癫」应是出自此人之手,便拱手道:「在下风小刀,敢问公子是『兰亭香榭』主人嚒?」

白衣公子点头道:「是,敝姓月,名上孤下焰,原来阁下便是为我报讯之人,」顿了一顿﹐又道「舍弟灭魂尝提起你,少侠大恩,感激不尽,」

他洒然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先乾为敬。」

少女已在旁侍酒,风小刀也举杯乾尽道:「举手之劳,切莫再提,月公子来此可是为了邪魂?」

孤焰道:「是,风少侠又为何涉此险地?」

风小刀回道:「灭魂公子指引我到此寻杀父仇人,我想此人必藏身邪魂之中。」

孤焰一听此言,脸上笑容不减,眼神却微变。

风小刀又道:「邪魂早心怀不轨,你只二人赴会,岂不危险?」瞥眼间,已瞧见少女满怀忧色,微微点头。

孤焰道:「家父曾与邪魂之主邪问、邪隐、邪官误结八拜之交,我祖业甚丰,三位叔父觊觎已久,自从家父身陷囹圄,三人便露出原貌,还请来帮手,我今日是来与他谈判,劝他莫兴干戈,枉伤人命,并非与他动手。」

风小刀恍然大悟道:「原来邪魂是为此向兰亭香榭寻衅,如此不顾金兰之义,果是魔人作为,若有所需,我定助月公子一臂之力!」

孤焰见他侠义为怀,又是知音人,点头微笑道:「风少侠好刀法,在下也深感佩服,你我一见如故,我应虚长你一、二岁,你若不弃,我便唤你一声小刀。」

「月大哥!」二人月下饮酒、清风谈笑,浑不似有大敌将临。

忽听一阵厉声长啸刮耳而至,鬼哭神号,阵阵寒气透体袭来,一刹那间,彷佛连心也要被冻结,直教人冷入骨髓,昏然欲死。

风小刀急提内力抵御,寒气逐渐退却,极目望去,崖下漫天青寒之光,阴森逼人,竟是邪魂大军如潮水涌至,成千上万,声势浩大,不见尽头,前导之人即是当日在「山神庙」的邪佬吾。

风小刀未想到如此场景,大为震撼,他见过邪魂分食人身,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回头一望,白衣少女直打哆嗦,不知是冷还是怕,眼泪已快流下,颤声道:「公子…」

孤焰神态自若,未有一丝异样,温言道:「画儿,莫慌。」

风小刀心下佩服:「月大哥真是好定力,今日得遇知己,人生难求,大丈夫死便死了,我也不应有一丝退怯。」毅然道:「月大哥,瞧这势态,你叔父是来杀人的,倒不是来谈话的!」

未等孤焰回答,大军後头忽传音而至,声若洪钟,廻荡四方:「小子是明白人,贤侄,想不到今日你竟敢孤身赴会,连我也要佩服你!」

看来崖下不止大军如潮,其中也不乏高手,虽相隔甚远,仍将风小刀话语听去。

画儿忍不住跺脚道:「不是说好先谈谈的嚒?怎地不守信用?公子身有痼疾,万一发作,如何是好?」她满眼求救地望向风小刀,小手紧紧捏住衣角。

风小刀暗忖:「原来月大哥身体欠安。」手按刀炳慨然道:「画儿姑娘放心,小刀自当全力廻护二人冲出此地。」望着崖下万头钻动,无边无际,心里殊无半分把握。

孤焰起身点头示谢,朗声对崖下道:「隐叔,多日不见,小侄挂念得紧。」语调轻暖悦耳,如向父执辈问候请安,闲话家常般,未闻一丝怒气或惊惧。

邪隐洪钟之声再度响起道:「你别和咱套近乎,今日我带大匹人马到此,就已知咱们恩清义绝!」

孤焰道:「隐叔,直至此刻,我仍敬您为父辈,您自动请缨前来,足见老当益壮,小侄实是万分欣慰。」

邪隐一听,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你怎知是我…你既知如此,多说也无益!」

孤焰道:「您素来勇猛重义,会自动请缨,也不足为奇,我只是担心您…」顿了一顿,轻叹道:「为人作嫁而不自知,问叔、官叔呢?他们今日为何不来和小侄敍旧?」

邪隐声音微顿,道:「你…你别挑拨咱们三兄弟,杀你这小鬼,我独自前来已足够!」他疑心陡生,为何另二人不一同前来应战?他本想抢头香,好证明自己实胜过二个兄弟,提升自己在邪魂中的声望,如今不得不怀疑,二人是否故意顺水推舟?虽他已作好万全准备,又带来厉害帮手,但毕竟还是以身犯险,而他二人只安守老巢,岂非白得成果?不禁暗骂自己为何如此鲁莽。

孤焰微笑道:「不论问叔、官叔或您,咱们本亲如一家,小侄自是一般挂念,怎会无故挑拨?」

邪隐排行老二,孤焰素知其多疑又好大喜功,但头脑并不灵光,只得把话挑明道:「可小侄有一事想向隐叔请教,您老如此拼命,究竟图利为何?徜若今日功成,杀我之後,您仍是屈居人下,与现在无异,」顿了一顿,沉声道:「徜若不成,後果如何,您自可知!」寥寥数字,威赫之意却十分明白。

见邪隐不知何以相应,又道:「届时,您兄弟自会将一切咎责推到您身上,至於那些外人,对您又是何样心思,就更说不准了。」三言两语,又已将利弊陈列。

邪隐顿觉周身鬼影幢幢,不知何人可信,思来索去,无法分辨,只想早早解决掉眼前事,回去问明二位兄弟,不耐烦道:「既要合作,自当诚心,我和他们是啥关系,不用你这个小娃来操心,你还是担心自个儿吧!」

孤焰冷冷地道:「诚心?白首知交犹按剑,您和家父何尝不是八拜之交?」邪隐闻言语塞,青光微黯。

孤焰又道:「徜若是我,便趁你得手回程之际,军心松懈、兵疲马惫,暗路击杀,你不妨问问你身旁这位姑娘,意下如何?」

邪隐一直站在大军之後掠阵,相距甚远,孤焰连他身旁站着一外来的蒙面黑衣女子也看得清,而且所言不无道理,不禁冷汗涔涔直下。

那女子低头耳语数句,邪隐旋即信心倍增,豪气道:「你死到临头还出言吓唬人,我邪隐可不吃这一套,你只三人,武功再高,最多不过折损我十分之一人手,十分之九的邪魂也还有千军万马,谁敢袭击,怕他是不要命了!」

孤焰自怀中拿出一药瓶,瓶色剔透,月光映照下,蓝液轻晃,宛如琉璃,不疾不徐道:「隐叔,你应知我手里是『魂飞魄散精』!」

此言一出,邪隐尚未答话,崖下一片青光竟黯淡下来,向後移了数分,群情骚动,风小刀甚是惊异,他已看见站得最近的邪佬吾脸色甚是难看。

画儿对他释疑道:「此次得少侠您报讯,知对手乃是邪魂,公子预先备上这『魂飞魄散精』,便是专用来克制邪魂,只需沾到一丁点,邪魂立刻魂飞魄散,但对寻常人却是无害,只是谁知他们竟来千军万马,看来是备的不够!」说到後来微微摇了摇头,颇为惋惜。

为稳定军心,邪隐喝道:「我就是怕你这小鬼又施什麽诡计,早备齐千军万马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无半分生路,你那点东西,又能灭得几人?」他口里强硬,语音确有些踌踷,生怕这些邪魂变了主意,自己便陷万劫不复。

所谓人多势众,邪魂心里也想,那一点「魂飞魄散精」,总不会这麽倒楣吧?青光复又炽亮了起来。

孤焰道:「眼下您立时回转,我就当是咱叔侄敍旧,您带人来热闹、热闹,这事便云过风清,从此休提。」他虽说得淡然,却自有一股气势。

崖下又是群情激动,青光一亮一灭,闪闪而动,若不是势态凶险,倒似天上繁星,颇为好看,众邪左顾右盼,指望有人能拿个主意,邪隐也是一阵默然,又与身旁黑衣女子交头耳语数刻。

俄而,邪隐抬头大声道:「你当我是傻子,杀你这小鬼,今後再不会有这麽好的机会!一旦我回去,你还不立即召集人手对付我们!」

「隐叔,你当知我一言九鼎,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此时孤焰竟高举手将「魂飞魄散精」一滴、一滴缓缓倒入大海之中,以示诚意!

他身居高处,月光映照下,这一举动,崖下众邪魂自是看得清清楚楚,无不愕然、嘡目结舌。

画儿惊呼:「公子…」脸上再无血色,就算「魂飞魄散精」只一丁点,那也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邪隐一时惊愕不已,不明白他是何意,踌躇良久,忽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个自信的疯子,此时我还有何顾忌?今日你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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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章节:13.天下之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