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本空无一物的大厅，突然被他刚才所见那些七彩光芒散落的细碎粉末所覆盖，地面上开始生出凹凸不平的小土包，然后那些土包像花朵开放一般缓慢的裂成四瓣，随着那跳动的规律的细小声音，那些土制的花朵中央开始冒出花蕊来，不，那不是花蕊，细看下去，那些分明都是一个个细小的婴儿的脑袋，他们是雨后的春笋一般破土而出，成千上万之多，他们用同一个姿式，同一个节奏吞食那些土包上的花瓣，就连嘴唇的蠕动都是一模一样的，突然，他们像发现了什么齐刷刷地王猛看过来，然后齐刷刷的朝着他爬过来，王猛紧紧地贴着石壁，内心里说不出的恐惧，可是这恐惧挤到眉间眼底，却变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笑，僵硬在他的脸上，这种心情刺激着他的泪腺，眼泪夺眶而出，如果凌风也是这样一种姿态出生，也和这些小小的婴儿一样么？

他们渐渐的围住王猛，填满了身边的每一个空隙。又齐刷刷地伸出肥肥肉肉的小手掌，抚摸王猛的腿，那些无法靠近的，也都高高的举着小手，做抚摸的姿式，王猛心想，自己会不会被他们象吃那些土包花儿一般吞个干干净净，小时便听过食人族的故事，自己如果就这样死在这里了，那可怎么办？凌风的元神，胡萌……还有那个等我去救的魅儿，都怎么办呢？

他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他被那些小家伙们抚摸得很舒服，比按摩院的马杀鸡还舒服得多。除了**上的欢愉，甚至还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一般贴近，一般认同。

王猛渐渐放低了警惕，缓缓地沿着石壁坐了下来，伸手抱起一个婴儿，用手指去触那婴儿柔软的粉嫩的小嘴唇，那婴儿轻轻的嗫着他的手指，他象触电般的怔于当场，原来婴儿是这样的。他笑了起来，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周山站在那圣水坛的旁边，笑盈盈的看着他。

“比我预想的早出来五天。”周山说。

“这么多孩子，我们怎么养？”

“他们会在这洞里呆到一岁。这些食物足够他们长到一岁了。”

“食物？哪有什么食物？”

周山捧起一只小土包的上的土道：“这是最美味最好吃的东西，一百多年才能吃一回。”周山吞了吞唾沫。

王猛想起周山的土泥饼，再想想刚才这群婴儿吃土包的情景，恍然大悟般，这些“人”，如果他们可以被叫做人的话，他们的食物，就是这些土。

“那我们不用管他们？”

“当然要管。他们才开始做梦呢，什么都不懂，要等到一年后能开口说话了，才能恢复以前的记忆。”

“以前的记忆？”

“是啊，以前做梦的记忆。”周山指着王猛抱着的那个说：“比如说你抱着的这个，叫周壵，这小子特爱吃东西，成天就只知道吃；呶他旁边那个，叫周圭，老爱修房子，城里的房子大半都是他修的，还有……”周山挨个儿的说，各有各的长，各有各的短，他都一清二楚。

“为什么你比他们早出生？”

“我不是最早的，最早的那个被除名了，我们正在找他。”周山回道“我是第二批，他们是第三批。”

批次？！王猛又被雷了。这婴难道也是流水线上出来的，依批次计算的啊？

“那个失踪的是第一批？”

周山点点头。

“这荒茫之外的，怎么逃得出去。”

“你怎么进来的？”周山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问。

“我不知道，”王猛说：“你昨儿夜里不是和泰山王说道么，怎么这会儿偏来问我是怎么来的了？”

“你和他又不一样，时常来这里，而你，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我本来是一个死神，被一股风沙卷了，醒来的时候，就在沙滩上了。我想找点吃的，就进到你们这里来了。”

“这样啊。走吧，我们出去说，别打扰他们做梦。”周山率先出得洞去，王猛小心翼翼地跟在周山身后，深怕一不小心就踩到那些小脚小手。

周山领着王猛回到海边，道：“你还是走吧。”

“我不知道去哪儿。”王猛老老实实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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