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宇文戟拉着她的手，听到她说不怪他，即便是在这样痛苦无力的情况下，却还是忍不住缓缓地勾了一下唇角，如撒娇一般的低喃，“那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躲起来，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听到他的话，孟扶歌猛地抬起头来，红着泪盈盈的双眸怒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宇文戟，你当我是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

看着她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那双灿若星辰的墨眸之中，满是慌乱之色：“怎么了……你别哭……”

他抬起手，想替她擦擦泪，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脏的很，根本没法替她擦泪。

他便又开始懊恼自责。

懊恼自己刚才为何没有忍住，为何没有走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害她伤了心流了泪……

“宇文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在你身边，你反而会变得那么虚弱，那么痛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还有，刚才，你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神智，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你的体内，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不想再给他任何隐瞒的机会，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问，只要他撒谎，她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咳咳……”宇文戟又咳嗽了一声，突然便痛苦的紧蹙双眉，浑身都紧绷战栗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孟扶歌是真的被吓到了，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宇文戟，你别吓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只是，她即便清楚的知道他现在正在痛苦着，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小金子带回来的药材和果子只是最普通的那种止血药，根本就管不了他这样严重的情况！

他费劲地喘息了一会，方才平复了一些，闭上眼眸哑声道：“我旧伤未愈，又中了毒，调息时走火入魔，被心魔钻了空子……心魔，是许多年前，我修炼清心咒时，衍生出来的另一个本我……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或者心境波动时，会不受控制的出现……”

“所以……方才那个人，也是你？是你的心魔？”

孟扶歌一脸震惊的说道，虽然他这么说来，那人出现的情有可原，但……她总觉得，他的性格和他丝毫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甚至，也不像平日里，旁人眼中的他。

因为就算是对待旁人十分冷漠的宇文戟，也绝不会露出那样妖孽的眼神。

但眼下，既然宇文戟都这么说了，她显然没办法再继续追问。

宇文戟缓缓道：“嗯……修炼清心咒，便是要绝情绝爱……”

说到这里，他睁开双眸，深深地看着她，深邃的眼里是一片无止境的深沉爱意，如一望无垠的海，能容纳有关于她的一切。

“可是，我，做不到了。”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牢牢抓着她的手，用力的咽下口中的逆血，自甘堕落般笑了起来，道：“做不到，便不练了。”

“所以，真的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所以你才会变得那么虚弱？”

孟扶歌也看着他，流着泪颤声问道，因为他的一番话，心乱如麻。

他要绝情绝爱，可偏偏却遇到了她，然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她，他差一点便失去了摄政王的身份，也因为她，他受了不少的伤，如今，还因为她的存在而这般痛苦。

“你会让我分心，让我无法专心调息，所以……”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否认。

孟扶歌有些懊恼，一脸纠结道：“那我是不是不该出现？我是不是不该来找你……可是你突然失踪也不给我留个信，我实在是担心你，所以才来找你，谁知道我会打扰到你……”

宇文戟见她是真的在恼恨自己，忍不住虚弱的笑了一下，“是我不好，该早一些告诉你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我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你专心调息！这一次我保证，绝对不随便来找你！”

孟扶歌一脸郑重其事的说道，就差对天发个誓了。

“咳……”

又是一阵低低的咳嗽，他拉着她的手，无奈苦笑，“都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走了，谁来照顾我？你就忍心，将我一人丢在这里？”

“我当然不会丢下你，只是……我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会恢复的更慢？”

孟扶歌紧张的看着他，虽然此刻他还能与她说说笑笑，但是她不傻，也知道他现在一定不好受，吐了那么多的血，若是常人，只怕是早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会……”

宇文戟看着她，同样郑重其事道，“可你若不在……我会死的。”

“不许乱说！”

孟扶歌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紧紧蹙起眉头，怒瞪他道，“你都还没娶我，你敢死一个试试？你要是敢，我马上就去找你，哪怕是翻遍整个十八层地狱，也要找到你和你算账！”

宇文戟被她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但是他的眼神却像是会说话一般，眼里仿佛闪着璀璨星芒……

他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孟扶歌心间微微一颤，胳膊软了下来，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气呼呼地威胁，“我不管！这辈子，你休想甩开我！”

“好……”

他宠溺浅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双臂紧紧的地环住她的身子，他伏在她的肩头，一阵低沉的喘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笑意散去，深邃的眼眸之中，露出了深沉坚定之色。

“这可是你说的，嫁给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不曾遇到她之前，他从未如此渴望活下去。

但是如今，他却想要娶她，想要保护她，想要为了她，而拼命的活下去……

恍惚间，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幕。

她曾说，想与他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他在心里一声叹息。

若真能如此，该有多好……

可除了噬心蛊之外，清心咒的反噬，亦让他愈发的难以承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会为她铺平一切，让她彻底离开这个地方，让她的余生能够平安喜乐，自由自在。

然后，永远忘记他的存在，不会痛苦，不会想念，也不会流泪……

但是在此之前，他却还是要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他要给她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比如说，一场独一无二的、无比盛大的婚礼……

哪怕，他时时刻刻如万箭穿心，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