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
过了凌晨, 应烟罗这才下楼，鸡汤装在砂锅里用小火炖着, 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鲜香, 鸡汤是太晚上跟赵冉冉在外面吃夜宵的时候特意打包带回来的，面条煮好之后用凉水过了一遍放在一旁之后，不由地又想到那天晚上。
她又逃避了, 她知道自己分明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对于以往追求过她的男人，她甚至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们, 不会有一点犹豫也不会有一点愧疚, 同样, 她也没有遇到哪个男人能像苏为初这样, 不管被拒绝了多少次, 都还能对她有足够的耐心。
等应烟罗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 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他该到家的时间点，于是她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到那里了。
发过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等了几分钟, 她没忍住, 干脆打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是通的, 但没人接, 一连几个都是如此。
看着自动挂断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 应烟罗有些莫名地不安, 而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样的不安是从那里来的。
“嗡嗡嗡——”来电振动声在寂静的空间显得尤为突兀, 手机屏幕上闪跃的是苏为初的名字，应烟罗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快速接了电话，还没有来及开口便听到那头传来一阵男声，有些熟悉，却不是苏为初的声音。
“应小姐？”
应烟罗愣了下，“你是？”
“是我，肖蔚。”
“肖特助，苏先生呢？
他的手机在你这里？”
“苏总现在正在医院。”
应烟罗握着手机的手掌倏尔用力，声音带着慌乱，“他，他怎么了？”
挂了电话之后，应烟罗一手关掉开关，连身上的睡衣都来不及换，随便裹了一件外套，拿上玄关的车钥匙便出了门。
医院离他们小区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应烟罗匆匆忙忙地找到病房。
她进去的时候，苏为初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输点滴，肖蔚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在看到她之后立即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压低声：“应小姐，您来了？”
应烟罗的视线落在病床上的苏为初身上，人没醒，应该是睡着了，“他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段时间工作负荷太重了，不巧免疫力下降又发了烧。”
应烟罗心口猛地揪了下，心中五味杂陈。
肖蔚从她的面上看出她的担心，“应小姐您也不用太担心，苏总只是睡着了，最近真的太累了，等他输完液，回去好好吃药，再注意保暖就成。”
应烟罗朝他点点头，“谢谢你了肖特助。”
“这是我应该做的。”
“现在也挺晚的了，这里有我就好了，肖特助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肖蔚想了想，也没有拒绝，毕竟他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应烟罗将肖蔚送到病房门口这才重新回到她的病床前，他应该很不舒服，即便是睡着了，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平时应是红润的嘴唇此时也失了血色，挂着点滴的那只手掌放在床沿边，她伸手过去轻轻地触碰了下，发现冰凉的厉害，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手掌握住，微微低下头朝哈着热气，试图让他的手掌能回点暖。
其实在应烟罗低头给他暖手的时候苏为初便已经醒了，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手背以及手指，暖流一路烫到心底，他没忍住轻轻地回握住她的手。
应烟罗一开始没没有察觉到，在他的手掌又紧了紧她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了过去，撞进他深邃清明的眼眸，声音透着惊喜，“你醒了？
好点了吗？”
苏为初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开口声音沙哑极了。
应烟罗无意识地紧握着他的手指，跟他说了下经过。
苏为初：“抱歉，让你担心了。”
应烟罗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都这样了怎么还跟她道歉？
明明该道歉的是她……一直都是他在关心她，就连天气预报都会提前告诉她，他把她照顾的好好的，结果他自己却生病了。
苏为初察觉到她低落下去的情绪，伸过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发顶，“怎么了？
怎么不说话了？”
应烟罗重新看向他，他这才发现，她的眼圈红了。
苏为初一下就着急了，强忍着不舒服想要坐起来，“别哭阿，我没事的。”
应烟罗见他要起身，生怕他不小心动到输液的手掌，赶紧一下站起来伸手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你别动，回血怎么办？”
“好好好，我不动，那你也别哭好吗？”
应烟罗咬了咬嘴唇，“我没哭。”
“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点水吧。”
说着，她起身走到一旁的床头柜倒水。
在她倒水的苏为初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她上身套着的是宽大的羽绒服，下身却是条单薄的睡裤，甚至脚下是家里的羊绒拖，那截露在外面的纤细脚踝尤为显眼，一看就是匆忙赶过来的。
“烟烟？”
应烟罗倒完水，听到苏为初喊她，一边放下热水壶一边应他。
“可以帮我把病床摇起来吗？”
“好。”
她转过身，将病床给摇了起来，并扶着他坐稳，顺手将他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在床沿坐下之后顺手想给他拿水，苏为初毫无预兆地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
应烟罗惊了下，下意识地想要起来，但后背被那只修长的手掌紧紧按住，一时没能起来，又担心自己挣扎地太厉害会碰到他正打着点滴的手，于是不得不温顺下来，静静地抚在他的胸口，她能清晰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烟烟，你知道吗？
我现在真的很高兴。”
应烟罗愣了愣，不解地闷声问：“高兴什么？”
“高兴你在心疼我。”
应烟罗抿了下抿唇，“因为你对我很好。”
“因为我对你很好，所以你就会心疼我是吗？”
苏为初问她。
应烟罗张了张嘴唇，脑子有些乱。
苏为初不等她回答，继续问道：“那我一直对你好，你能不能再多心疼我一点？”
在这一瞬间，应烟罗忽然觉得鼻梁很酸，这股酸劲直冲脑门，让她涌起说不出的难过，她一直都知道，一个人等待久了，慢慢地也就会疲倦了，她一直都在用这样沉默以对的方式等着他疲倦，但现在她好像有些害怕了，害怕他忽然有一天就不等了，疲倦了，所以她想尝试一下他说的那个新生活。
苏为初已经习惯她这样的沉默，笑了笑，“我想喝水了，能帮我拿一下……”
“好。”
苏为初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你，你刚刚说什么？”
应烟罗想从他的怀里起来，苏为初压在她后背的手掌也配合地松了点。
两人的视线触及一起，应烟罗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说，好。”
停顿了一秒，她这才继续说道：“我以后会多心疼你，所以你一直对我好吧。”
苏为初这次听的非常清楚，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相信，随后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你现在的回应算什么吗？”
应烟罗对上他的视线，认真开口：“你之前说的那个新生活，我想拥有。”
苏为初的呼吸因为她这句话都重了几分，深邃的眼眸中像是被打翻了的浓墨，一瞬间便晕染开来，开口的时候，声音哑的不像话，“烟烟，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应烟罗没有回答，却在他说完的两秒后，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将嘴唇凑了过去。
应烟罗脑子此时早就涣散的一塌糊涂，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而是缓缓地闭上眼睛，顺从地接受。
苏为初的呼吸也逐渐平复了过来，手掌一下下地温柔地抚摸着她单薄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