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金皮葫芦飞起，对准密米尔的时候，祂就已经作出了反应。

虽然控制住了李长青这具弱小化身，但是面对一位疑似伟大的存在，再小心也不为过。

一捧不断散发出寒雾，近乎凝结成坚冰的泉水出现在密米尔的双掌之间，祂神色庄严, 吐出两个古老的奥丁神纹，“历史。”

知识殿堂神国之内，信息被定格成一幅幅图画，从李长青化身进入到现在，时间不再连贯，而是真正成为了信息的集合。

金皮葫芦连带李长青的化身仿佛都被定住了一样。

而李长青的本体, 面色阴沉, 不断挥洒出开辟之光, 想要搅动已经凝聚的时间。

但是世界树根须形成屏障，虽然无法阻止开辟之光将李长青和这里相连，但是却抵消了绝大多数的开辟之力，仅剩的力量根本无法对九界的时光长河产生影响。

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原本遇到了李长青本体，就一直面色难看的密米尔忍不住露出微笑的表情。

对方并不是完整的伟大存在，只不过是拥有某些特质，或者身受重伤，不然面对同样身受重伤的自己，根本不需要使用这么多手段。

而眼下自己使用的能力，即使密米尔自己也自豪不已，这是祂无数年探索的道路，仅仅只差一点，就有可能也拥有伟大存在的特性。

“现在引导着过去。”

世界树根须处，原本已经干涸的智慧之泉涓涓上涌, 与密米尔眼前近乎寒冰般的泉水相融, 瞬间形成了一条新的时光支流，取代了记忆殿堂内已经被冻结的时光长河。

一幅幅凝固的信息画面在密米尔的驱使下开始重组, 祂要从根源上抹杀李长青化身到来的足迹, 这样对方建立的联系也自然消失。

就在这时，原本被定住的金皮葫芦突然迎向密米尔，一道纯净的白金色剑光如同细丝，斩向密米尔。

突如其来的变数让密米尔悚然一惊，但是祂仍然快速做出了反击，在已经凝固的时光长河之中，通过自己执掌的代表现在的智慧之泉和得到的代表过去的‘赫瓦格密尔泉’，密米尔自忖已经有一些伟大存在的特质。

更多的信息画面在密米尔眼前浮现，凝聚出两道巍峨的身影。

一道魁梧的独眼男子，手持用树枝做成的长枪，骑着八足骏马，深黯的披风上停着两只乌鸦。

这是奥丁的信息。

密米尔通过自己对奥丁的了解，将这位众神之王暂时具现出来。

“必中！”

奥丁投掷出了手中的永恒之枪，永恒之枪划出一道奇妙的轨迹，击向了葫芦射出的白金色剑光。

远处，观看这一幕的李长青目光带着几分赞叹。

他进入密米尔的神国‘记忆宫殿’之时，就察觉到了这里的特殊。

这里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记录’。

密米尔是始祖巨人尤弥尔的直系子嗣, 在九界还没有真正诞生之前, 在这里还是被先天水火包裹住之时, 祂就已经存在，并且作为记忆和思维神权的掌握着，一直记录着九界的一切。

掌握了代表现在一切知识的智慧之泉后，密米尔更是将这种神权拓展，真正形成了自己的道路。

祂从黑龙尼德霍格那里获得了一部分代表‘过去’的赫瓦格密尔泉，将两者贯通，形成了历史，而在祂掌握的历史中，祂甚至有能力能够更改过去。

如果密米尔现在状态完好，再从命运三女神手中夺取代表‘未来’的兀儿德之泉，李长青毫不怀疑，密米尔可以凭借这条道路，凝聚出一枚奇特的道果雏形。

可惜，祂在真正凝聚道果雏形之前，就被同样饮用了智慧之泉的奥丁察觉，并且使用计谋，毁灭了密米尔的身体，让祂再也没有可能凝聚道果雏形。

李长青瞬间理清了九界历史中的一条线索。

当初奥丁率领众神，斩杀了始祖巨人尤弥尔，并且用尤弥尔的身体创造了九界。

但是尤弥尔的怨念却化作了黑龙尼德霍格，掌握着代表过去的赫瓦格密尔泉，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奥丁，等待报复的时机。

当奥丁寻求更加强大的力量，找到密米尔的时候，黑龙尼德霍格同样找到了密米尔。

黑龙用自己手中赫瓦格密尔泉的力量换取了密米尔的帮助，让祂引导奥丁成为北欧的众神之王，从而背负诸神黄昏的宿命。

而冒了巨大的风险，密米尔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不过还没有等祂完全消化赫瓦格密尔泉的力量，就被奥丁找上门，并且设下陷阱，毁灭了身体。

“可惜不是真正的奥丁，也不是真正的永恒之枪。”

李长青无声的感叹道，金皮葫芦上山河纹路扩张，瞬间就有囊括天地的架势，五德祥云汇聚，人道社稷彰显，包裹住了奥丁投影射出的永恒之枪，不让其干扰到白金色剑光的进程。

葫芦剑符分为两部分，剑符主杀，葫芦主生，如今容纳了混沌的葫芦已经今非昔比，连诛仙剑气都能够包容的混沌包容永恒之枪的投影再简单不过。

“我即是一切！”

见无法阻拦白金色的剑光，密米尔的头颅强行容纳凝聚的另外一道巍峨的身影。

这道身影甚至比奥丁还要高大，近乎难以窥探到全貌，仅仅只是站立，就仿佛世界本身。

当初的始祖巨人尤弥尔。

因为是尤弥尔的直系血脉，所以密米尔在掌握尤弥尔身躯的时候如臂指使，没有一点阻塞。

祂挥出手臂，遒劲有力的肌肉上一个个古朴玄奥的灰色纹路凸显，对于始祖巨人而言，祂的身躯就是最好的武器。

密米尔十分自信，对方射出的白金色剑光虽然古怪，但是攻击力却不是太强，如果自己真的只剩下头颅，说不定会被斩杀，但是靠着始祖巨人身体的投影，即使是奥丁手持永恒之枪，也不可能瞬间斩杀自己。

在手掌触及到白金色剑光的瞬间，密米尔突然脸色大变。

白金色剑光一分为三，化作一朵青色莲花，一杆古朴长幡，一柄锋利宝剑，分别代表着开始，过程，和结束。

锋利宝剑包容了青色莲花和古朴长幡，就像是一切都必然会结束。

宝剑深黑色的剑身瞬间增长到和始祖巨人的身影一样大小，两个比奥丁神纹更加古老，更加玄奥的纹路浮现在剑身。

作为九界一切知识的拥有者，密米尔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个古朴神纹之上。

“诛仙。”

尽管密米尔不认识这种神纹，但是祂仍然毫无阻碍的念了出来。

下一刻，诛仙剑身轻易斩断了始祖巨人尤弥尔的手臂投影，斩向了密米尔的头颅。

“不！”

密米尔发出惊恐地呐喊，一点纯粹不朽的金性在祂头颅中凸显，利用智慧之泉和世界树强行粘连在一起。

当初奥丁就是因为惧怕损坏世界树，所以才没有能够真正杀死密米尔的。

李长青闪过一丝明悟，但是现在世界树已经倾倒，他可不担心世界树损毁。

诛仙剑光继续落下，黑色的剑光如同一切的终结，即使是不朽的金性都在这道剑光中逐渐暗淡，最终消散，留下一枚水晶般的头颅，从半空中跌落。

密米尔死亡之后，李长青的分身也摆脱了思维树根的控制，他召回葫芦剑符，然后对准三条之前被忽略的尘世巨蟒，体内血脉形成巨大的蟒蛇虚影，对着三条尘世巨蟒嘶鸣。

“献上你们的忠诚！”

面对如此恐怖的葫芦剑符，三条尘世巨蟒没有丝毫犹豫，神魂之中飞出三个古朴的奥丁神纹，这是祂们作为神祇的神职，被人掌握之后，不仅会成为对方的从神，而且还会被直接拿捏生死。

李长青的分身收敛三枚神职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你最好快点处理，密米尔的死亡几乎无法隐瞒。”

李长青提醒自己的分身说道。

随着密米尔的死去，特别是李长青用葫芦剑符斩灭了祂隐藏在世界树根须中的不朽金性，如今世界树的朽坏必然更进一步，很快整个九界都会知晓。

其实现在已经表现出来了，原本就接近干涸，仅仅只剩下浅浅一层的智慧泉水位飞速下跌，最为重要的是，这泉水失去了源头，再也无法产生新的智慧之泉。

李长青的分身心疼地看了一眼，用葫芦剑符将仅剩的智慧之泉收容起来。

与此同时李长青本体再次强行分裂出一道分魂，投入了耶梦加得巨大的蛇尸之中，有着先天神祇分魂的帮助，再加上雷恩这具分身同样具备尘世巨蟒血脉。

他强行驱动巨大的已经死亡的耶梦加得尸体抬起头颅，发出胜利的蛇鸣声。

密米尔死亡之后，祂创造的信息屏障逐渐崩溃，在这声恐怖的蛇鸣中最终化作了碎片。

听到蛇鸣之后，九界无数神明脸色巨变。

金宫之中，神后弗丽嘉脸色难看地看向莉莉丝，“耶梦加得杀死了密米尔，怪不得祂之前那么久都没有动作。”

虽然密米尔对于他们奥丁神族来说也是敌人，但是不代表神后弗丽嘉希望看到耶梦加得变得更加强大。

耶梦加得杀死了密米尔······

莉莉丝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

死者的国度。

无数骸骨堆叠起来的王座中央，有着一半少女面容，一半老妇面容的死神海拉同样震惊地看向耶梦加得神国的方向。

祂同样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兄弟沉寂了几十年，突然会不声不响地杀死密米尔这位古老的巨人。

“祂没有给我们一点信息。”

一旁的魔狼芬尼尔不满地说道，眼中露出狡诈地神色。

海拉对此倒是没有一点意外，祂轻笑着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你和我在旁边的话，祂估计现在很难享受战利品了吧？”

魔狼芬尼尔眼神闪烁了几下，“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找我们这位亲爱的兄弟商议一下？”

海拉诡异地脸颊看向远处，耶梦加得的神国如同一团巨大的迷雾，将密米尔的神国记忆殿堂吞没，形成首尾相接的巨蛇。

确实是耶梦加得的做法······

包裹住密米尔的一切，再如同蛇类一样慢慢消化。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晚了。”

同时她将目光看向了奥丁神族和冰霜巨人的战场，半年前，自从那位血月之神莉莉丝降临之后，奥丁神族就开始煽动人类众神和巨人之间的战争。

一具具强大的尸体陨落战场之后，灵魂却不再像之前一样归于死者的国度，而是被血色月光照耀，复活成为部分敌我，以鲜血为食的诡异存在。

“莉莉丝！”

死神海拉咬牙切齿地说道。

莉莉丝利用自身道果雏形，强行将尸体复活成为血奴，在死神海拉眼中，莉莉丝现在甚至比身后弗丽嘉更让祂仇恨。

但对方是名传诸天的强大存在，即使是洛基三子之中最强大的死神海拉，都没有一点信心能够战胜莉莉丝。

“我现在需要祂的支持，你代表我去巨人一族，告诉祂们，只要能够杀死莉莉丝，我会无条件支持祂们掌握世界的权柄，甚至死者国度的权柄也可以谈。”

死神海拉开出了巨大的筹码。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杀死莉莉丝，夺取对方的道果雏形，祂甚至有超脱的可能性，远比在这个即将腐朽的九界中鬼混要强得多。

魔狼芬尼尔看了一眼死神海拉，“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死神海拉如同少女的一半脸颊露出妩媚的笑容，“当然，你太小看这位血祖了，只要杀死祂，祂的力量足够我们分享，甚至远超当初杀死奥丁。”

芬尼尔化作一团黑暗离开之后，死神海拉的脸色重新阴沉了下来。

虽然祂们洛基三子联手，杀死了北欧众神之王奥丁，奥丁全盛时期的实力也要强于莉莉丝，但那是借助诸神黄昏的宿命，现在面对完好无损的莉莉丝，即使祂们三人重新联手，海拉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唯一的机会······

挑拨莉莉丝和奥丁神族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