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吃过两盏茶后，包厢的门被人敲响，随后是茶楼服务员引着一个人进来。
“顾老弟，久等了久等了！”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布料底下肌肉的力量，剃着个板寸头，他一进来，宽敞的包厢，好像突然变得逼仄起来。
“刘哥。”
顾沅拉着赵芳儿一同起身打了个招呼，“这是我爱人，赵芳儿。”
又给赵芳儿介绍，“这是刘哥。”
“刘哥好。”
赵芳儿落落大方，“幸会了。”
这称呼一看就是个诨号，不过现在不是说其他的时候。
刘哥看到赵芳儿第一眼是惊艳，等听到她的名字时候，硕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忍不住问，“弟妹叫赵芳儿，我记得那撷芳园的老板也叫赵芳儿，莫非...”
探究的目光在赵芳儿和顾沅身上来回逡巡，不过没带恶意，似乎只是好奇，倒不会让人讨厌。
赵芳儿没什么好否认的，爽快的承认，“让刘哥见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赵芳儿总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刘哥身上若有似无的防备好像少了点，嗯...因为看起来他现在的笑容真切多啦。
刘哥长了一张比较有威慑性的脸，不过说话挺爽朗，看起来是个爽快人，哈哈笑道：“赵老板可真是太谦虚了，我要有你一半本事就好咯！”
赵芳儿就浅浅一笑，“刘哥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我这小打小闹可比不上。”
她倒也不是真谦虚，能开个养猪场的人，的确不可小觑啊。
刘哥显然没想到赵芳儿看起来年纪轻轻，说话却极有分寸，而且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到骄傲自满，眼里闪过赞赏之色。
他的目光在赵芳儿身上停留的太久，虽然没啥别的意思，但顾沅还是动了下椅子，挡住他的目光，茶杯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刘哥，请。”
顾沅脸上笑容温煦如春，但刘哥却不傻，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不妥，当即收回目光，半点都不往赵芳儿身上瞥，“多谢。”
心里却失笑，这个顾老弟看起来深不可测，不想在爱人面前倒显出年轻人的霸道性子来。
客套了两句，刚才刘哥迟到的事儿直接揭过去。
双方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刘哥直接道：“顾老弟，我的养猪场你也去看过，你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至于价格...”
刘哥笑了笑，看起来特别豪爽，“每次要货超过一百斤，我给你便宜三分钱一斤。”
养猪场风险大，赚的也多，在经济开放前他承担的风险虽然更大些，但赚到的钱也更多，以前京洲黑市里卖的猪肉，几乎被他垄断的，可从去年开始，很多人心思也活络起来，周围多了好几家养猪场，现在规模虽然比不上他的，可这也让他有了危机感，垄断的局面被打破。
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如今他的对手，正是他以前带出来的好兄弟，还有亲戚，生猪这一行，都门儿清，如今他唯一有优势的就是规模大一些。
他能感觉到顾沅这笔生意很大，他不想放弃，宁愿少赚点，也要谈下来。
没有一门生意是处于绝对优势的，也只有行内人知道行内事。
顾沅笑了笑，却道：“我只是个牵线人，具体的还得问过我爱人的想法。”
刘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赵芳儿，问道：“赵老板，我是个粗人，咱们有啥说啥，不饶那些弯弯道道。”
心里琢磨开了，猜测起来，据他所知赵芳儿有两个厂子，员工也多，而且最出名的就是伙食好，这么说的话，食堂需要的猪肉量很大，以前他不是没想过去谈下这笔生意，只不过没有门路，搭不上线，他猜测赵芳儿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呼吸变了变，这可是个大主顾！
赵芳儿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他心里这会儿在想什么，不过刘哥刚才说的话她也挺认同，开门见山的说道：“刘哥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客套了，是这样，我开了一家超市，每天需要三头猪。”
“三头？！”
虽然不是想象中给工厂食堂订货，但每天要三头的量，刘哥还是很高兴，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赵老板，这个量我没问题，那价格？”
他不敢小看这个小姑娘，人家长得年轻，可说话做事，那真滴水不漏、落落大方，可不像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赵芳儿心中早就计较，伸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出一个数。
“一块二？！”
刘哥默然不语，眉头紧皱，似是在犹豫。
如今市场上不要肉票的猪肉价格是每斤两块九，其他人从他这批发的话，上好的肥肉是一块八一斤，其他都按一块七算，虽然赵芳儿要的是全猪，可这个价格...
“赵老板，我这小本生意，不能让我赔本赚吆喝呀。”
刘哥苦着脸，说道：“最低一块五，我还能包送货。”
就算卖一块二他也不亏，只不过少赚点，但像赵芳儿这样一天就能要三头猪这么大的量，其实他也能愿意，不过，谈价就是一场博弈，说是说不整弯弯道道，呵，谁信？还有的扯呢。
赵芳儿微笑，“刘哥，我可是真心想跟你合作一起赚钱的，价格算一块三，每天我要四头猪，而且相信后期要的量会越来越大。”
刘哥心中微动，却低头不说话，好像面前那茶杯特别值得研究一样。
赵芳儿挑眉，看向顾沅，却见他摇摇头，心中领会，语气突然冷淡起来，“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格，如果刘哥不感兴趣，我也只好找其他人了。”
刘哥一惊，没想到她突然这么没耐心，这不符合他的计划呀！
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会儿功夫，顾沅和赵芳儿就真的站起来准备走人了，这哪儿行，连忙起身拦住去路，呵呵笑道：“哎哎、顾老弟、赵老板，价格好商量的嘛，请坐请坐，我答应了，咱们把具体的安排再仔细聊聊、聊聊。”
脑筋转的飞快，一天四头，那就是七百多斤左右，一天他从赵芳儿这儿就能赚五六百！够的上十几个散户的量了！
兀自思索的他却没看到对面夫妻二人脸上一闪而逝的笑，直接拍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