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出征
作者:易昆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06

赵官家的案头上,已经摆上了儿子的密奏。对于干预大理的政局一事,赵官家是早就心里有数,大力支持的。要知道,打造一个非常友好的邻国乃至藩属,其中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单是每年增多的贸易税收,就足以让大宋的财政增加不少。而且大理与西南的各少数民族关联甚多,没有大理的暗中支持,当年如鬼章那种大规模的叛乱就很难会发生。如此下来,驻军减少,抽调更多兵力对战如今已陷入困境的西夏,会有更大的把握收回祖宗当初丢失的土地。一想到这些,官家赵顼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激动。

不过对于发兵一事,他还是有些顾虑的。赵佣要求调狄咏及他训练的新兵前去,自己可是想来想去都不放心啊。兵数这么少,还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这个从小就常出人意表的儿子真就这么大的把握?算了,还是听他的,先来次“演兵”吧!也可以看看狄咏这小子最近的成果。说起来,几年来一直没调他去边境,实在是有些委屈了这员勇猛的战将了。

接到圣旨后的狄咏,心情之激动可说是无以复加。他有绝对的信心,打赢这场人数相当的“虚拟战争”。不止是对自己从沙场上摸爬滚打得来的宝贵经验有信心,更是对赵佣传授的那些特殊手段有信心。

而远在泸州享受美食的赵佣可不会在乎官家和狄咏有没有信心。在他看来,官家肯定会采纳他试行演习的提议,而狄咏这几年的成绩,他也是了然于心。再加上自己教授的战场隐蔽、交叉火力一系列现代战争的科学方法,以及与冯阿三捣鼓出的远程狙击弩等武器,攻击力简直是倍数于同等数量的宋军。狄咏如果真的不能漂亮赢下演习,把兵给带来……嘿,对不起,自己到时可真要好好收拾他了。

就这样闲逛了足有两月,期间不时去骚扰一下老冯京,查看调集的一应衣物粮草等军备。终于等到了狄咏和他的一千新兵,以及三千禁军马兵。

看着狄咏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赵佣无声叹息,低声问他:“怎么这么多人?”

狄咏一楞:“人多不好吗?你不知道那次对抗,我们出了多少风头!哈哈,所以官家一高兴,就让我多带些人马,说是扩大编制。我觉得这样子不错啊,三千禁军,加上我们现有的‘特种兵’!无论奇正,都可以游刃有余了。嘿,我跟你说,本来官家还想给这支部队赐名的。要不是当初你说过,要让这支军队隐藏起来,咱可就有自己的旗号了……”

赵佣捂着脸,暗骂自己,跟这个一天到晚光想着上战场,政治觉悟接近弱智的家伙说这么多作什么。这下好了,如果自己四千人一起出动,不,只要把那常规军三千往大理边境上一摆,到时高升泰绝对会立刻疑心段延庆,导致计划提前不说。就是段延庆心里,哪怕不说,但也会多了层担忧——毕竟商量好的千儿八百就够了,如今摆出了三千人,鬼才知道还有多少隐藏着的?

可眼下来都已经来了,他只好下令分三拨上路。一千配备了连弩、手雷、飞抓等物的“特种兵”十人一组,百人一队,装扮成普通百姓,跟随赵佣沿预定的路线,秘密潜入大理。三千马军由狄咏统帅,分成两拨,前后间隔一日路程,缓慢的杀向大理国境。

尽管赵佣计算了多遍路途和时间,但当他从离大理不到二百里的鸡足山下集结完毕出发时,高升泰与段延庆也都已接到宋军陈兵边境的消息。

高升泰凝眉思索良久,才把儿子唤来道:“如今大宋陈兵边境,如果为父所料不错,应该是新君向大宋求助,欲要对我不利。你速做准备,返回善阐,守卫好家族,静等我消息。如果我胜了则罢,一旦得到我兵败的消息。你记住了,不要做任何犹豫,无论我是否还在,都要立刻向皇上请降。此后也当尽心辅佐,就算他要你发兵讨伐我,也要照办!”看着儿子张张嘴想说话,却最终坚定的点了点头。心里也略放心,继续道,“我此举不过是以防万一,并非没有把握取胜,你大可放心,这便去吧。”

而段延庆这边则简单得多。接到消息后,直接吩咐云中鹤等人,立刻知会段氏董氏等忠于自己的势力,枕戈待旦,随时听命。

高升泰坐在王府内,不停的听着手下的禀报:“报!城防军已经待命!”“报!吏部尚书到!”“报!已把皇宫暗中包围!”“报!杨氏仍不肯听命!”……

手捋三绺长须,看着聚集起的一众朝廷大臣或坐立不安,或面现兴奋,高升泰微微一笑:“好了,杨氏不识抬举,仍然记恨我当年对他们的讨伐,想坐山观虎斗?那就不必管他们了,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现在既然局势已基本掌控住,那就等咱们的皇上先发难了!”

那些大臣们纷纷拍马不已,什么“王爷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王爷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之类。直到一声“还叫什么王爷,我看该改称陛下了!”吼过之后,突然间鸦雀无声了。

高升泰微一皱眉,暗叹看来也许还不是登基的时候啊。口中却斥道:“哪个在此胡言乱语!不过倒真的提醒了我,大家说说,如果事成,我们该保举谁为帝啊?”一众噤若寒蝉的大臣这才再次恢复生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

讨论的最终结果,当然还是以高升泰的意见为主的。因众人不知道段誉的生父乃是段延庆。所以在高升泰对段正淳脱困后,是否会报复自己的顾虑下,众人一致决定,事后由段誉这个威胁小很多的人来做大理国君。当然,这个国君依旧会是高升泰的傀儡。

不知道赵佣知道这结果会做什么反应?但是当段延庆听到云中鹤带回的这份密报的时候,心里实在觉得好笑得很。推翻老子,拥戴儿子上位,如此荒唐的事还真就差点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想到了儿子,询问身边的南海鳄神:“吩咐你保护的人怎么样了?”

南海鳄神裂嘴道:“放心吧,老大!你的吩咐我什么时候没照办过。三十个人,肯定没有问题!”见段延庆点了点头,南海鳄神小心的问道:“嘿,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段延庆仍旧闭着双眼,哼了一声,才道:“再等等,等下晋王的消息!”心中却有些忐忑,这小子又在闹什么花样了?

赵佣何尝想闹什么花样,这次纯粹是被自己老子和狄咏无意间给阴了一把。本来的秘密潜入变成了打草惊蛇,偏偏自己也不争气,居然没能顺利潜入大理城。他此刻就在大理城墙外不足五里处的林中潜伏着,留意着城内的一举一动。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紧闭的城门上已有灯火亮起。可依然没有办法入城探听消息,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急躁。毕竟以往没有过这种经历,古代通讯的闭塞导致侦察效果的微弱,他此刻才算是有了深切的体会。好容易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赵佣也作出了决定。他决定趁着眼下并不晴朗的夜色,冒险突袭进城。尽管与大理城的守军相比,自己手里这不足千人的队伍实在是少得可怜。但赵佣相信自己能够成功的潜进去。

冷冷的看着脸上已涂满颜料的一个个年轻的面孔们,赵佣心头不由泛起了往日与战友们共同搏杀时的激情。目光扫过每一个能看到的兵士后,沉声说道:“你们就要踏上真正的战场了!作为你们这支军队的缔造者,我有责任告诉你们,能站在这里,说明你们都是最棒的!但,你们还不是我大宋最棒的士兵!为什么还不是?是因为你们还没有为大宋杀过一个真正的敌人!但是现在,我就会带你们去杀戮,去征战!能活下来的,才是我大宋最优秀的士兵!所以,你们听好了!用出所有我和狄将军教过你们的手段,去把敌人的命留在战场上,把自己和战友的给我带回来!都听清楚了吗?”

一千多个年轻人血脉贲张,目蕴精光,却鸦雀无声的齐齐作了一个右拳击打左胸的动作。

赵佣心头微微得意,却依然摆出一幅冷竣的面孔:“好!现在开始布置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