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惊讶地看着这个男孩儿，脸上的怒气也瞬间消失了。

“你说你见过这个人？”

“是的，先生。就在三天前，我去给别人送饭的时候碰见的。”

“你叫什么名字？”

“吉拉特。”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先生。”

“好吧，吉拉特，告诉我，你每天送饭会碰见多少人？”

“很多，先生。”

“那么你为什么会记得三天前遇到的这个人？”

“当时我骑着自行车，经过阿尔巴特街的时候，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突然打开了车门，把我撞倒了，我的饭也被打翻了。车上下来一个人想打我，于是我就叫起来。后来这个人从车上下来了，他拉开了那个要打我的人，还给了我一百块钱，说是赔我的饭，让我赶紧离开。”

“你的餐馆在哪儿？”

“就在前面不远，凯文大街。”

“那天你准备送饭到哪里？”

“奥斯卡大街76号，那儿有一家公司，他们每天都让我送饭过去。”

杰瑞停顿了一会儿，眼睛盯着这个男孩儿，想了一下。

“很好，吉拉特。你还记得那辆车吗？”

“是一辆兰色的越野车，很棒的那种，我朋友的叔叔也有一辆，不过是黑色的。”

苏里打开电脑上的一个窗口，问道：

“是这种吗？”

“不，好像不是，比这种漂亮。”

“那么你看看是哪一种？”苏里又打开一个有很多张汽车图片的窗口。

男孩儿看了一会儿，用手指着其中一张说道：

“就是这种。”

那是一辆JEEP越野车的广告图片。

苏里和杰瑞对视了一眼，没作声。

“吉拉特，你当时看见他们在阿尔巴特街做什么？”杰瑞问道。

“这个……我没在意，那个人给了我钱之后我就走了。不过我看到他们后来进了一所房子。”

“哪所房子？”

“就是路边的一所房子，好像是红星旅馆。”

“然后你去了哪里？”

“我回餐馆了。”

“那么后来你还去奥斯卡大街了吗？”

“是的。回去之后叔叔把我骂了一顿，然后让我重新送几份饭过去。”

“谁是你叔叔？”

“我叔叔是餐馆的老板。”

“那么你第二次送饭还是走的原来的路吗？”

“是的，先生。”

“那辆车还在吗？”

“不在了。”

杰瑞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

“从那个人让你离开到你再次经过那儿，这中间大概有多长时间？”

男孩儿想了一下，说道：

“我想大概有三十分钟，因为回去之后还得等饭重新弄好。”

“你确定是在星期二吗？”苏里问道。

“是的，先生。那天上午我还上了一节德语课。”

“你在学德语？你学德语干什么？”苏里用德语问道。

“是的，我……爸爸……说……明年……准备……让我去德国……一个姑妈那儿……工作。”男孩儿用结结巴巴的德语回答道。

杰瑞站起来，掏出一张两百欧元的钞票递给那个男孩儿，说道：

“好的，谢谢你，吉拉特。这是对你的奖励，不包括饭钱。另外，我为刚才的事情向你道歉！”

“谢谢您，先生！”吉拉特高兴地接过了钱。

“好吧，贝拉，送吉拉特出去，把饭钱给他。”杰瑞命令道，“苏里，咱们走。”

红星旅馆是阿尔巴特街上的一所老房子，四层楼，除了一楼之外每层有六个房间。原先是一栋住宅楼，后来被人买下来，改造成了小旅馆。老板是个二十年前从萨拉热窝来到这里的塞族人，四十多岁，身材粗壮，有些秃顶。

杰瑞和苏里走进去的时候，老板正坐在柜台后面对着电脑玩游戏。看见两人进来，抬起头问道：

“下午好！有什么事儿吗？”

苏里拿出一本塞尔维亚国家安全局的证件出示给他看：“我们来打听一些事情。”

说着又拿出两张照片递给老板：

“见过这两个人吗？有人看见他们三天前在这里出现过。”

老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两个人，接过照片看了看，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说道：

“抱歉，不记得了。这里人来人往的客人很多，我记不清了。”

在这个国家里越来越没人愿意多管闲事了，更没人愿意同安全局的人打交道。

“你是这儿的老板吗？”杰瑞问道。

“对，我是。”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谢尔盖-米哈伊诺维齐。”

杰瑞抬起头四处看了看，语气轻松地说道：

“听着，谢尔盖，我总觉得你这间旅馆有点儿不太安全，房屋的年代太久了，恐怕需要政府帮忙重新修整一下，比如这楼梯得拆了重建，还有这些窗户也该换了……”

“是的，我见过他们。”老板神色紧张地说道。

“什么时候？几个人？”苏里问道。

“这个人是大约一周前来的，……让我查一下，我这儿有记录。我们对客人要求很严格，完全按照法律的规定，必须得提供有效证件才能入住。”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在电脑上查询，“啊，对，就是他，他叫米盖尔-别里连科，拿的是保加利亚护照，但我听他的口音不太像，是上个星期四住进来的。”

“他说了来这儿干什么吗？”

“说是来这儿旅游的，我记得他好像当时没带什么行李。”……过了十五分钟，杰瑞和苏里离开了红星旅馆。老板确认了周二中午的时候照片上的人来找过米盖尔-别里连科，也亲眼见到了他们在旅馆和小男孩发生的一切。

“他们下楼的时候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我听见其中一个人好像提到圣吉尼什么的。”

“圣吉尼？”

“对，是圣吉尼。当时我还想这些人大概是要去那儿旅游。”老板诚惶诚恐地笑道，“圣吉尼是个不错的海滨城市，我三年前曾经去过，那儿很美，姑娘们也都不错，呵呵！”

“你这家旅馆不错，依我看至少还能开上五十年！”杰瑞走出门的时候说道……

杰瑞一回到车上马上就接通了贝利塔上校的电话。

“您好，上校！我是杰瑞-奥利弗。”

“您好，奥利弗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想麻烦您查一下，你们在圣吉尼附近有没有驻军？”

“圣吉尼？哦，不，不可能，那儿是旅游区，不会有驻军的。”

“您能肯定吗？”

“是的，相当肯定。……哦，不，等一下，我记得以前那儿附近好像有个什么小岛，是归军方管辖的。让我查一下，您先别挂。”

杰瑞听见电话里贝利塔在念叨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贝利塔说道：

“对，没错，那儿以前是有个军事禁区，是李约克岛，但十几年前就被撤消了。”

“现在岛上有人吗？”

“没人。那儿最早是作为海军的靶场，后来改为一个前哨站，1998年之后就撤消了，岛上除了海鸟没有别的居民。”

“贝利塔上校，您能查一下我前天给您看的那根水管是不是在那个岛上吗？”

“哦，这恐怕得费些力气，我尽力而为吧，但是别抱太大希望。”

“非常感谢您，上校！有消息请尽快通知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