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次赌博的金额过大，也许是刚才金波已经把话说满。周围嘈杂的声音也都静了下来。

秦汉的习惯就是从右到左。随着右边的碗轻轻的翻起。秦汉抬眼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金波，哎，自信真地那么好吗？和他的怜悯对应的却是金波贪婪的心跳与炙热的目光。第一个碗是空的，周围的人们并没有松口气，除了几个押右面的人略显沮丧外，紧张气氛似乎更浓了。所有的目光都盯住了中间的碗，呼吸也粗重了起来。当然押后面两个碗的人，中的机会也猛然从百分之三十增到百分之五十。

碗是土黄色的陶瓷，没有从事过重体力活的秦汉，手也显得分外的苍白。但这只看似软弱无力的手，只轻轻摇动几下中间的碗，就吸引住周围所有的目光，然后才轻轻的翻了过来。一霎那的静止，似乎都能听到碗碰到桌子的声音。也就是这一瞬间，在周围人的心中就像重如千斤的大门豁然打了开来。

一时间，有人沮丧，有人兴奋的大叫，又突然间恢复了刚才的嘈杂。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桌面上那个依然以自我为中心，转动的鲜红小球。

金波眼睛定格在中间碗下的小红球上，但他还是感到了视觉上一阵阵的模糊，于是他使劲的探过头去看，无奈的是只能使原本模糊的图像变得更模糊了，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沉重的扭曲起来，不但影响了他的视力，还影响了他的呼吸，也感觉喉咙发紧，刷的，脸也白了下来，毫无人色。

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后面两个混混的兴奋，他们大力的去推金波的肩膀：“喂，金波你该回去看看你的母亲去了，不然要病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自己当时他看的很仔细，绝对是左面的那个碗下，怎么可能变成中间。“作弊！他这人肯定作弊！“这是金波第一个念头。

被欺骗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于是用了更大的声音爆发出来：”作弊！他这人肯定作弊！今天左边一次都没有开过，中间却开了十六次，你们想想，这肯定是作弊，还我钱，你们还我钱，你们这帮骗子。”在怒火支配下的金波，向着周围人群大声控诉着眼前这人的邪恶，说到激动处，还想跨过桌子去抓秦汉，不能让他跑了。

秦汉纹丝不动，只是坦然地微笑。

后面的两个混混却不干了。“我说，金波，你怎么这样，人家秦汉先生事先都提醒你，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正事，你现在倒好。翻脸不认人是吧，你还是仙足镇的人吗，仙足镇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想打架我们哥俩奉陪到底。”两个混混坚决护卫刚才的胜利果实。

“你们俩和他是一伙的，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向着我说的。反正你们不还我钱，我就到处给你们嚷嚷，说你们作弊！看看你们还能干下去了吗。”金波满脸呈现出狰狞。这时周围的人都赶紧的拉扯金波，并使眼色。但并没有制止住金波的怒火。

“是我们合伙骗你了怎么着，你知道骗还来赌呀，这不是找打吗！”两个混混说着上去就一拳，金波白净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个青眼圈。话也止住了，似乎也明白过来了，无助的向周围看着。

但是已经晚了，两个混混都一起冲了上去，左一拳，又一拳，毫无顾忌的打了下去。谁叫金波刚才拨了他们的面子，估计也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虽然周围也有赢钱的，但都是敢怒不敢言。刚才拉扯金波不要下注的本地居民，也畏缩一步步的往后退却，周围的行脚商人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让开场地，甚至还有人哄然叫好。

“这是作弊，你们合伙就是诈骗，我要去仙女城那告你们。”金波试图作着最后的挣扎，但是声音已经小多了。

“你有本事就去告，不告就不是你母亲养得。对了，你本来就不是你母亲养的，要是你母亲养得，还拿救命的钱来赌呀！哈哈，再告诉你，仙女城连清水镇都管不了，还来管仙足镇的事情，在这里就我们说了算。谁也救不了你。”显然两个混混经历的这种事已经很多了，根本不怕。

面对密如雨点的拳打脚踢，金波的思想终于回到了现实，想起了还在病中的母亲，越发的懊悔，连混混们的拳脚他也早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也许就这样死了更好，但是母亲…….想起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唯一没有离开他的人，他越发的痛苦了起来。

“求求你们了，我的母亲真的病了，现在正等着钱买药。求求你们，是我错了，我向你们认错，给你们磕头，请求你把钱还给我吧。”

金波刚才的愤怒已经完全的转变成了苦苦的哀求了。

哎，秦汉摇了摇头，这人也太懦弱了。到了这份上，挨打肯定是跑不了了，但肯定性命没有危险，只是寻常的打架，又是一个镇子的，干吗还要求饶，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别人？再说了，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哀求又有什么用？

如果一直打到底，不求饶，打死我我也要那个银币，估计又都是一个镇子里的人，多半也能要回来，但是这样一哀求，应该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果然本来还有点同情他的人，也马上转成了鄙视，甚至还有点厌恶。

但有一个人例外。

就在两个混混争相去拿那个银币时，一个不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慢！先不要动那钱。”.

大家的眼睛都齐刷刷的转了过去，后面的人也齐刷刷的让出了个空间来，在人群闪出的空地上，站立的是一个外地的少年拥兵。

看年龄应该不大，按秦汉的猜测应该和他差不多，而且也很瘦，但是很健康，露在外面的肌肤完全是古铜色。

只是有点过分的邋遢。

一件土黄色的破皮甲，在样式应该还很新颖，只是两只袖子被硬生生的给撤了下去，在发黑发旧参差不齐的边缘上，尽是些分不清血迹还是污垢的斑斑点点，唯一发亮的，就是斜挂在肩头的拥兵徽章。

本来金色的发质，应该在阳光下非常耀眼，但在他头上却蓬蓬松松的，也没有经过任何梳洗，也找不到应有的半点光泽，还一缕缕的纠缠在一起，在远处看就象是各种各样的草棍互相堆积在一起。

抱着把黑不溜秋的奇怪兵器，分不清是剑还是黑铁棍子。如果说是棍子吧，外形又是凹凸不规则。是剑吧，不但连剑托都没有，也看不到锋刃？也没有金属锋刃应有的光泽。

如果没有那个拥兵徽章，怎么看都像个乞丐，那根奇怪的棍子估计就是专门打狗用的.

这两个混混当然没有把这个半大小子看在眼里。

像这样落魄的拥兵应该到处都有，一些退伍的军人、山林猎人、或者去过几天武士学校的农民，都可以很容易的加入拥兵混口饭吃，但也绝对比农夫强不哪去。

而且拥兵也是分级别的，拥有了战斗职业的才能拥有等级，对方徽章里面明显的没有职业称谓，比如战士徽章上面的剑和斧子，法师有火焰和水滴等类似的标志，那个人上面却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红彤彤的底盘，估计就是那种纯粹只管送送信，找找东西，跑跑腿的角色。

“嗬，在这里还有人敢管老子的闲事，你算老几。也不先打听打听。”本来这些混混都在随时找讹诈钱的借口，这下算是逮住了。何况还是个外地人，那还有什么顾及？于是上去就是一拳.

拥兵这样的见义勇为并没有得到周围人的认同，周围的人也只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这个年轻的拥兵，但目光中分明还有奇怪的神情，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不占理还瞎出手的.

但是秦汉知道这绝不简单。

少年拥兵是昨天下午来的，今天早晨自己来的时候，他却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秦汉一直自诩自己记忆力厉害，但还是没有从对方的位置上判断出，对方是找地方休息了，还是就这样站了一夜？

除了风吹得痕迹，几乎没有看到对方的手脚有动过的痕迹，如果鸟儿把他当成树枝落下，秦汉也绝不奇怪。

秦汉虽然想不出对方的意图，但知道如果一会儿不动，绝大多数人应该都可以做到，要是一昼夜一动不动，那就不简单了。再说了，难道坐下休息下，就不行了？旁边不是有许多桌椅吗，还是这样无目的一动不动，是不是脑袋上也有问题？精神固执症？但无论是哪里有问题，秦汉都知道，这样的人自己无论从身体上，还是脑袋上都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

如秦汉所料。

混混的一拳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而是在拳头无限接近拥兵身体的时候，被落魄少年拥兵一把攥住，于是混混钢猛的拳头就像面条一样开始变形，随即一阵哀号从混混的嘴中急促而出，显示着剧烈的疼痛。

另一个混混一见不好，从怀里急忙拿出根短棍，冲了过来。少年拥兵只是轻轻一挥手，攥在手里的混混就纸糊的一样，朝着另一名高大点的混混飞去。高大点的混混也不示弱，也用棍子狠狠地砸向少年拥兵，不幸的是看着轻飘飘在天上飞舞的混混却像巨石一样沉重的落了下来，把那个高大的混混瞬间砸倒。当然高大混混也不吃亏，那舞动的棍子也同时狠狠地打在同伴身上，但两个人的动作并没有就此止住，而是继续亲热的相互拥抱着滚向远方.

“我来跟你赌。如果我赢了，就把钱还给他就行了。”拥兵的声音也很奇怪，就像从来没有说过话一样的生疏，而且语调就像一根直线一样，毫无起伏的令人难受。

而且那双睡不醒的眼睛，也看不到丝毫的光泽。但是总是觉得对方能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难道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小把戏？或者象前世武侠小说里形容的一样，能够听风辨位？秦汉心里有点惴惴不安，毕竟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有点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