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上湖下
作者:京流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476

天上湖下

天还没有黑透,九剑浪终于踉踉跄跄的摸回凤氏客栈,一进门就“轰”的一声跌倒在客栈褚红色砖地上,店中客人都侧过头来看他,发现是住在楼上的年轻人,慌慌张张就把他扶上楼。

听到外面一片嘈杂的呼喊,凤舞也轻迈一步走出厨房,看九剑浪正被人扶上楼,无可奈何的笑,将东兹招呼过来,让他将熬好的莲子补气羹送到九剑浪的客房里。

凤舞见九剑浪实在晕乎的厉害,索性上楼亲自喂九剑浪把羹喝下去,羹也是刚煲好,热得厉害,她就吹凉了,一点点的喂下去。

门外有人敲门,凤舞还未吱声,那人已经进来,她抬头一看见是凤岐,发现凤岐一身狼狈,凤舞煞为奇怪,问道:“究竟怎么了,怎么都这样狼狈?”

凤岐遮掩片刻,道:“这小子还挺狠,一不留神把他逼急了,差点让我受重伤!”

凤舞掩面笑道:“你竟然被他给伤了,说出去那可老丢人了,不过他好像受的伤也很重吧!”

凤岐向天剑山的镜湖努了努嘴,笑道:“还不是老爷子出了手,可能是对这个小子来了兴趣,老爷子想亲自调教他,这个小子造化还真好,想当初除了大哥、雷斩和千雪铩三个人,谁受过老爷子亲自调教啊!”

凤舞这时已经将羹喂下去大半,便将淡花镶银边的青瓷粥碗放在桌上,将门窗关起来,非常谨慎的和凤岐道:“你说黑光认识雷斩吗?”

凤岐摇头道:“那不可能吧!”

凤舞低头思索,在房里来回踱步,眼睛微瞄了瞄九剑浪,和凤岐道:“那黑光为什么一路护着他,临走还要托老爷子照顾他,我觉得其中肯定有古怪,雷斩这个人的性子我太了解,他这个人要么不收徒,要收就收最好的,再加上他能够打伤你,这几个事情往中间这么一联,我越琢磨就越觉得剑浪身上肯定有什么古怪。”

凤岐乍舌道:“那倒很有可能,不过具体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也就雷斩和黑光清楚!”,他指着九剑浪道:“我估计连他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要声明,今天我受伤那真是太意外了!”

凤舞拂袖道:“我可懒得管你怎么受的伤,就是老子亲自调教的事情倒还真让我惊讶!”

凤岐嘿嘿一笑,继续指着九剑浪道:“那可真是够痛苦的,还记得小时候雷斩每天回来的痛苦样吗!”

凤舞跺了跺足,轻碎了一声,狠狠地摁了摁凤岐的额头道:“没有出息的东西,雷斩不吃苦,能有二十年前的雷斩吗?”

她轻手轻脚的为昏睡中的九剑浪盖好薄被,为他号下脉,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便安心拉着凤岐离开,掩门下楼。

听着凤氏姐弟那极其轻微的下楼声渐渐消失,九剑浪骨碌一下翻起身,匆匆收拾好包裹,悄悄推开后窗,刚将脚伸出窗,就看到一位柔美少妇站在窗外,九剑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使劲揉了揉,再定睛一看果然是凤舞,呆若木鸡的傻坐在窗台上。

看着九剑浪不可置信的神态,凤舞极其柔和的微笑,问道:“剑浪,这个时候起来做什么,多休息一会,明天还得继续修炼呢,莫非半夜里还要去做什么事情?”

九剑浪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指着月亮讪讪道:“不是,看看月亮圆了没有,这不有点想家吗?”

凤舞指着九剑浪身后的包袱,笑道:“那收拾包袱做什么,想看月亮就看呗,来,让我看看包袱里都有撒?”

没等九剑浪反应过来,包袱已经到了凤舞手里,凤舞拉开一看,见都是些换洗的衣服,当即道:“你看看,这都好些天没有洗的衣服,一股怪味,姨拿去帮你洗了得了!”

她指了指半空中的弯月道:“剑浪啊,还看月亮不?”

九剑浪连忙道:“不看……不看了,凤姨,您该忙撒就忙撒,不用管我!”

凤舞道了声“行!”,就转手把窗户关了起来,“蹬蹬蹬……”的从后楼下去了。

九剑浪双袖一捋,狠道:“衣服我也不要了,这地方不能呆,再呆几天就出人命了!”

他恶狠狠推开窗子,又迈出一条腿到窗外,但见眼前人影一闪,凤舞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九剑浪木然道:“凤姨又上来了噢?”

凤舞还是平日那种柔淡清雅的笑容,漆黑的眼神中流露无限的包容和平静,她抚摸着九剑浪的短发,道:“姨知道你有点担心,可你要知道大家是为了你好,来,咱们进去慢慢说!”

九剑浪还没有注意,凤舞却已经进入客房,顺手轻拉九剑浪进来,九剑浪忽然想起凤岐的忠告,慌忙抓住窗台,死命喊道:“我就不进去……!”

“小胳膊小腿的,还想跟我拧,进来吧你!”

“哎哟……!”

“怎么,想跑,门都没有……!”

“我根本就没有走门,我走的是窗户!”

“窗户咋不算门了,能走人那都是门!”

“啊……啊……哎呀……!”

楼下的大堂里,凤岐和东兹正在吃东西,听到九剑浪客房里传来的阵阵异响,两个人同病相怜的各自对叹一声。

次日清晨,凤舞和东兹刚将客栈收拾清静,九剑浪就冲了出来,抓起馒头就跑向门外,凤舞遥喊道:“慢点,不要急!”

九剑浪一边跑一边啃馒头,飞奔到镜湖边,他也想过白天逃跑,但经过凤舞的“言传身教”后,他知道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否则后果更严重。

看到那位银发老者正端坐在湖中央,谷中虽是冷风不断,但这湖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涟漪,九剑浪慢慢走上湖面,意外地发现自己既使不使用浮水的技巧也可以站在湖面上。

经过昨天的事情,九剑浪清楚眼前这位老者的实力极有可能是传说中首席大剑师级别,心中也不再忐忑,更多的是敬畏之情,他走到老者面前,三叩九拜之后,道:“请前辈继续指点!”

银发老者淡淡一笑,微捋三尺银须,道:“不错,敢于遵从命运的人,才是这世上的强者!”

他伸出双指轻轻划过水面,一阵浩荡的灵气突然从平静的湖面下涌出来,而九剑浪则和老者一起沉入湖底。

九剑浪大惊失色,正要扑救,却发现自己即使沉入湖中,周边也没有一丝水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被一股纯蓝色灵气包围着,那水竟然一滴也无法穿透。

侧过脸向老者望去,发现老者周边也正被一个巨型蓝色灵球包裹,九剑浪觉得这应该是老者一个特殊的灵道,但随即发现这根本不是灵道,只是老者依靠自己醇厚的灵气支撑的水下世界,不仅大为惊讶。

九剑浪很快就明白老者的意思是让自己也学他那般,利用自身的灵气将周边的湖水都挤开,为自己留下一个球型的空间,而自己则需要端坐在灵球中央不断向外输出灵气维持这个灵球。

他也学老者一般,盘膝而坐,双手收于腹下,缓缓将体内的灵气散溢到体外,形成一个淡蓝色的灵罩,渐渐也化为球型,将千万道水流挡在灵气之外。

一开始的时候,九剑浪还能支持,随着时间的拖延,体内灵气越来越少,渐渐支持不住,原本由细密灵气交织成的灵璧眼看就要逐渐稀薄,也不断有水珠涌入灵璧中。

九剑浪终于将自己全部灵气耗尽,无数水珠猛然涌入灵璧,却在这霎那间,他只觉得脚下一股无限的力道推着自己疾驰而上,经过半刻钟,才逐渐停在一片云海之上,看着绚烂的朝阳正无限辉耀着大地,周边是无限延绵的青山巅峰。

他忍不住向着身边的老者投去欢喜的笑容,老者则淡淡一笑,在一片山颠古树的顶梢上停了下来,九剑浪则立在另外一颗古树的顶梢之上,两人相隔不过百步。

立在山巅云绕之处,九剑浪忽然心情宽松良多,真正静下心来开始修行,百十道灵气自体内萦绕而出,自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八脉中穿梭流淌,这道道灵气越流越密,越流越宏大,形成阵阵浩荡的波涛在体内流动。

就这样,在老者提携之下,九剑浪连续十余日都在这天上水下两大圣境中修炼灵气,老者虽然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但却告诉他一个终身受用不尽的心得,修炼灵气必须隔绝世间一切尘埃俗事,先吐而后纳,只有将体内所流动的灵气都释放出去,才可以吸入更多的天地灵气。

十余日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对九剑浪来说,却仿佛完全上了一个新台阶,灵气的四大特性——灵性、灵量、灵密、灵压,根据这四大特性决定了每个人各自不同的灵气,在老者看似简单的修炼中,却包含着对四大特性,尤其是灵量、灵密以及九剑浪对灵气操控能力的训练。

这日修行完毕,九剑浪像以往一样与老者叩首道别,正要起身离去,老者在沉默十余日后终于说道:“坐吧!”

九剑浪欣喜若狂,急忙端端正正的坐在老者的面前,他此刻已经从凤岐那里得知近日指导他修行的正是凤族唯一仅存的大长老——凤逸臣,既是凤岐的祖父,也是南楚剑师会的六大元老之一,再也不敢以前那么张狂,谨小慎微的坐在老者面前,一句话也不敢吭。

“靠,难得抱到这么粗的大腿,谁张狂谁就有病,再说了,这个老鬼随便伸个手指头都把自己捏死,还是装的比较有礼貌好点!”

凤逸臣依旧深沉的闭目凝神,片刻后,他微吐一口气,道:“剑浪,你的根基非常深厚,在我见过的年轻人中,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了,但在灵气运用的技巧上,还未能达到预备剑师的要求,我所教你的闭水术和飞天术是凤氏金凤旋火流中较为精深的修炼法门,幸好你的神雷天行流本来就是神雷流外和金凤旋火流相合为一的心法,这两种修炼法门对你都是最为合适的,可评选会在即,你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修炼了,如今首先要学的是实战技能,所以从明日开始,你就每日和凤岐在此实战练习。”

九剑浪无奈的叹道:“可是我根本无法掌控雷鸟,它的威力太强了!”

凤逸臣呵呵一笑,道:“你不妨现在就试试看,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你已经可以初步掌控雷鸟了!”

九剑浪听到凤逸臣的话后惊喜异常,急忙“呛”的一声从背后拔出雷鸟,一道眩目雷光闪烁的剑芒骤然展现眼前,再也没有丝毫的反噬之力,不禁喜问道:“怎么这样?”

凤逸臣捋须朗笑,道:“每日进一尺而不可查,十日进一丈则可觉,你现在可以在山谷间全力施展一番便知晓实情如何了!”

九剑浪脚下一推,一个疾风步后撤到三十余步开外,立于湖面之上,还是旧日最常用的一式“风之舞”,但见三丈长的幽蓝剑芒在湖面上飞旋舞转,雷劈风旋,掀起数丈巨浪,逆风呼号与整面湖水之上。

使完这一式,九剑浪疾步返回凤逸臣身边,跪拜道:“谢前辈指点之恩!”

凤逸臣挥手让九剑浪坐下来,待九剑浪收剑盘膝之后,他说道:“剑师的三大综合实力是剑术、灵道和体术,如今来看,你剑术和体术的造诣都已经勉强达到预备剑师的水平,灵气修为也不算差,只是从你以往运用灵气的技巧上来看,恐怕远远不足啊,现在虽有十余日的苦练,但解决不了根本啊!”

九剑浪木然道:“其实我根本不懂灵道,只会几个最基本的,还是跟着别人偷学的,原先的恩师并没有教我灵道!”

凤逸臣奇怪的“咦”一声,随即问道:“你原先恩师所授的无名剑法中,是否只教了你‘风之舞’这一式,我看这剑法还有很多连绵的后续之式,若只有一式,未免太过虎头蛇尾了!”

九剑浪更加奇怪,惊道:“前辈怎么知道这事情的,恩师说我灵气修为不够,所以没有传后面二十三式,只传了一个起手式让我用来保身,平日只让我练劈、刺、斩、封四个基础剑式和体术有强、刚、速、震四个基础体式!”

凤逸臣会心一笑,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

其实凤逸臣一直感到奇怪,依照雷斩的水平,调教十八年的弟子不应该只有九剑浪目前的这种水平,但从九剑浪所述来看,凤逸臣清楚地意识到,这说明雷斩从收九剑浪做为自己弟子开始,心中就非常清楚九剑浪所继承的血脉和力量,雷斩也没有下定决心将全身所学都教授给这孩子,只传了些基础的修行和体术,对于更高深的一些修炼心得和法门则一概略过,至于灵道和他新创的无名剑法也根本不加传授,这就难怪九剑浪的基础功底如此深厚,若不是有十年基础功,那也没有这几日的急速腾飞。

劈、刺、斩、封是神雷流最为对应的四大基础剑式,也是雷神剑法和其他以神雷流为根基的剑法中最常用的四式,由于神雷流一味追求威力和速度,也限制了削、划、御、撩、圆五个技巧更强剑式的运用;此外,强、刚、速三大体术是最为传统的体术根基,而震则是神雷流最为强调的,其他各流派都很少强调。

由于神雷流这种特点,很大程度限制了神雷流剑师的长远发展,大多数追求削、划、御、撩、圆、牵、推、柔这些技巧更高的剑术和体术的剑师,则悉数选择清水、旋风两大流派。

天下剑师根据基础心法的不同,分为清水流、旋风流、烈焰流、神雷流、金石流这五大流派,其中以清水、旋风最盛,烈焰次之,神雷和金石则由于各自过于片面追求威力和封御,导致两者逐渐式微。

南楚国剑师会,清水流剑师占据半壁江山,旋风再占三成,烈焰则几乎有两成,神雷、金刚两流则已经到了人才凋零至无的境地,只有一些元老和老一派的内阁大剑师勉强独力支撑。

至于凤家的金凤旋火流,则是融旋风、烈焰双流为一体的心法,也被誉为凤凰流,没有本族血脉和本族特有体质根本无法修习,这被誉为密传心法,旁人譬如雷斩这样的天才,也最多从中略察一些皮毛。千雪家的大雪莲流、玉面的草本流,这些也都是南楚国比较著名的密传心法。

看到九剑浪这样聪慧的年轻人出现,凤逸臣一方面感叹南楚国内神雷流剑师在雷斩之后终于有了新的继承者,另一方面也忍不住在心中默问自己:那现在教不教呢?

“雷斩啊,你故意让这孩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大概就是要把问题推给我吧!”

凤逸臣在心中稍微掂量,随意问道:“剑浪,雷神剑法可曾学过?”

九剑浪摇了摇头,道:“没有学过,我恩师根本就没有提过这些剑法,每天就让我劈来斩去的!”

凤逸臣捋须而笑,道:“你那位恩师还真是有耐心啊,当然,你也有耐心,练了十多年的基本功也没有生厌,我当年修学基础剑术也只花了六年,不错,不错啊,孺子可教啊,不过这雷神剑法只有神雷流派的剑师才能真正体会雷神九式的奥秘,明日我寻个老友,让他授你雷神剑法,他是当今世上神雷流的大宗师,若是肯教你,对你而言可谓是受益终身啊,只是他性情古怪,与我颇为不和,仔细一算,我与他也有二十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若真要他教你剑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具体如何,也就看你的造化了!”

九剑浪稍微流露出一些难受,心想这事也够玄乎的,都二十年不说话了,看来仇怨结的可够深的,那还怎么托人办事啊!

凤逸臣将九剑浪这些神色都看在眼中,心中暗道:“天雷剑友啊,我就把这个问题再推给你吧,若是你敢授以雷神剑法,我就敢传授更多!”

九剑浪哪里知道凤逸臣心中的想法,只是天色已晚,肚子饿得慌,可又不敢直言,只能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神色,望着凤逸臣,静静等待他宣布结束今日的修炼。

凤逸臣全然没有结束修炼的意思,他倒是觉得时日不多,便开始和九剑浪讲解天地阴阳密咒和十二种常见灵道图纹,细心教导九剑浪如何通过图纹判断对方的灵道特征。

九剑浪哪里听的下去,他用力鼓动小腹,希望发出咕咕的声音,向凤逸臣暗示——我饿啦!

经过他漫长的努力,肚子终于很配合的发出一声咕咕怪向,然后他便非常无辜的望着凤逸臣,大声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凤逸臣难得开心的哈哈一笑,慈善的笑容浮倒映在水面上,和九剑浪无辜的鬼脸构织出一幅老少童乐图,他抚着飘动银须,淡淡的问道:“剑浪,是不是饿了?”

九剑浪先急忙答道:“是啊!”随即又改口道:“就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凤逸臣神色平静下来,道:“那我们就继续吧,再饿一会就不饿了!”

九剑浪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啪”一声跌倒在湖面上,凤逸臣忽然又是一声大笑,只见他伸出手,一道纯蓝色灵气自掌心飘溢而出,幻化为一支回旋镖,他伸指轻轻一弹,回旋镖“嗖”的一声直冲云霄,在那白云蔼蔼的天空中上下翻滚,良久之后才从山涧云野间飞回来,在那回旋镖上还钉着一只常见的白头云雀。

鲜红的血液渐渐在那银色回旋镖上凝聚成一滴滴暗红色血液,落入湖面,在那清澈的湖面上留下一层层妖艳而靡丽的淡薄红雾。

凤逸臣向云雀吹了口气,无数飘逸的羽毛从云雀身上飞散开去,跟着一道玄火自他口中吹出来,炙烤着云雀洁白淡红的嫩肉。

九剑浪忽然很古怪的看着凤逸臣,歪着头问道:“不能吃的东西烤来烤去有意义吗?”

凤逸臣极其淡然的微笑,在那笑容中却隐藏一丝不安,他轻轻击掌,回旋镖、白头云雀和那湖水中的血色红雾全都消散不见,欲言又止的沉默片刻,终于再一次击掌笑道:“剑浪,你可以回去了,明天记得早点来!”

九剑浪高兴跳起来,用力的振臂欢呼一声,几个杂耍一般的后空翻离开镜湖,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

在他离去之后,凤逸臣轻轻一声长叹,道:“剑浪啊,你注意是一切幻术克星,即使你并愿意,可这就是命运!”

说完这话,他长袖一挥,紫色檀香木的四角浮雕茶桌托着一套细陶茶具从面前的湖水中缓缓升起,浮在那平静的水面上。

虽是从水下浮上来,但那茶具中却早已经泡好清香淡雅的上等菊花香茶,凤逸臣伸手取过一杯茶,送到鼻前轻闻茶香,分外陶醉在这清香中。

轻缀一口菊花香茶,他悠长的问道:“二十年闭而不见,现在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话声未落,在他身后人影闪烁,一道强烈的灵气像冲击波一般冲刷着整个湖面,一位和凤逸臣同样白发沧桑,但神色古板,眉宇间分明刻着“苦大仇深”表情的银袍老人突然现身,老人毫不客气的大声道:“二十年没有教训你,你是越来越没有谱了吗,这样的人怎么能指导呢?”

他说起话来不仅粗暴,而且还有些漏风,原来少了两颗门牙,留出一道幽黑的缺漏,和他那古板的脸凑到一起,令人忍俊不住的想笑,可你一旦真站在他的面前,你绝对无法笑出来。

高大而威严的老人,面色严肃,眼神凌厉的像两把磨砺百年的锐利尖刀,如果不是说话时露出缺失牙缝,站在他的面前,你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沉入深渊海底的压抑和恐惧。

现在,他愤怒的站在凤逸臣的身手,双手张开,仿佛随时都想且随时都愿意掐死这位漫不经心的品茶老人。

幽深山涧里的风怒吹不止,烟滚若浪,浩荡翻涌,千树万枝叶惊栗阵阵,激起哗声遥遥一片,但那湖面依旧沉寂如镜,迷离月光下,一层极其轻薄的蓝色光华呈现在湖面上,就像薄薄冰面一般封住整片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