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飞马城堡
作者:史道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071

位于竟陵西南方有长江的两条支流漳水与沮水,两水界划出大片的三角形沃原后注入长江,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特产丰饶,飞马牧场便座落在这里。

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丰美异常,这里四面群山环抱,其间点缀着十余座明镜般的湖泊,衬着呈出青,绿,黛色交织在一起的广阔草原,美得令人屏息。

草原的西北角处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万丈峭壁依山而建,城堡前一条蜿蜒的小河绕流而过。堡门前更是人工开凿一道三丈深五丈宽的坑道,下面布满向上的尖刺,要想通过只有依靠一座沉重的吊桥。人至此处必须仰望才能看清那宽厚高大的城墙,再衬以那森严的哨楼,碉堡,会使任何攻城者都会产生无力的颓丧感。

秦政与凤寒雪,鲁妙子三人此时就站在飞马城堡对面的一处山腰处,欣赏着这美丽的画面。

那一日在襄阳鲁妙子说起他的安乐窝竟是在飞马牧场之内,秦政正愁欲投无门呢,闻言心中一振,不过鲁妙子接下来的话却令秦政哭笑不得,原来这鲁妙子在飞马牧场中的地位却是颇为尴尬。

鲁妙子当年被祝玉妍所伤后,利用地形山势远遁千里,又布下层层疑阵引祝玉妍追错方向,一路逃来飞马牧场后被这里的美丽宁静所吸引,便定居下来。这期间与飞马牧场上代场主的妻子沈青雅结识,这早便亡夫的沈青雅风华绝代,温柔娴静对洒脱俊雅才华横溢的鲁妙子日久生情,奈何鲁妙子始终不能解开祝玉妍这个心结,对沈青雅的态度一直是若即若离。

三年前,不幸忽至。鲁妙子云游在外,沈青雅一病不起竟撒手西去,却至死也未对鲁妙子有过一丝怨言。从此鲁妙子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之中,沈青雅死后由她唯一的女儿商秀珣继承了场主之位。

商秀珣自小便果敢坚毅,其容貌之美却更盛乃母。从此她便将母亲之死归罪在了鲁妙子身上,于是三年来鲁妙子禁步于后山的安乐窝中不许他再插手半点儿牧场之事,鲁妙子心中黯然亦不争辩,于是三年来鲁妙子与牧场中人形同陌路,后山成为了牧场中的禁地,无人涉足,此后他亦是绝少踏出过后山。

日薄西山,通红的夕阳映得草原更形凄美。

鲁妙子向着秦政露出苦笑,尴尬的道:“秦王再稍等片刻,天色晚些咱们就可以进堡了,不过却不是从堡门。”

秦政忍住笑意,理解的道:“不妨,这傍晚的草原景色亦是绝美,正可借此多多欣赏一会儿。”

鲁妙子眼望着远处的飞马城堡不再言语,眼神凄迷似是又陷入了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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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三人登山入堡,三人中鲁妙子虽是功力较弱但借助那对钢爪却是毫不费力,动作更是洒脱从容,这对钢爪鲁妙子将之命名为“飞天神遁”,只看这对飞爪已令秦政对鲁妙子的创造才华赞叹不已。

三人从侧面入城,秦政向城中放眼望去,只见城门处一条宽阔的大道直通向一座应是场主居处的内堡,大道两旁屋舍连绵,又各有支道将屋舍与大道相连,其规模之宏大简直可比一座小型城市,这之中的建筑物形制恢弘,质朴粗犷中又透露出难言的灵秀之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奇异的交织在一起对人的视觉产生了震憾性的冲击。

三人隐匿行藏,一路经过无数的钟亭,牌楼,殿阁,门关重重,忽然前面景色一变,园林花树,小桥流水,情色怡人,使人有如一下子从繁华的城市来到了天然的山野。

一条碎石小路连过一座方亭延向方,前面是一片密竹林,再往后是一座百丈悬崖,崖的对面一道瀑布飞流而下,越往前走那隆隆的水声愈是清晰。鲁妙子在前领路往左折去,沿着竹林一阵左拐右弯下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不大三面临崖,一座二屋小楼便那么险峻的建于空地的边缘处。

鲁妙子呵呵一笑抬手邀请道:“请二位贵客至蜗居一顾!”

秦政点头上前,迎面门上一方牌匾上书三字“安乐窝”两旁再各题五字,左为“室雅何须大”,右“为花香不在多”字迹苍遒有力。

入得门后,两根梁柱上还有一联“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秦政亦觉一片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他微微一笑,踏着楠木旋梯直上二楼。

来到二楼请两人坐下后,鲁妙子执出一坛美酒微笑道:“两位贵客光临无以为待,先来尝尝老夫亲醉的六果液,此酒乃是采用石榴,葡萄,桔子,山楂,青梅,菠萝六种水果经特殊手法经十二道工序再三年酿制而成。”

听着鲁妙子的一番介绍秦政不禁也被勾起了酒瘾,这时早有凤寒雪为秦政满满的斟上了一杯,秦政端起这以精致银杯所盛的淡橙色美酒就唇浅尝一口,果酿入喉,味道醇厚,柔和清爽,更难得处是香味浓郁协调,秦政闭上眼睛,一面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瀑布声,一面回味着绵长的酒香,赞叹一声道:“好酒!”

鲁妙子点头微笑,眼光转向凤寒雪,柔声道:“凤小姐不饮一杯尝尝吗?”

秦政抬起头来向着凤寒雪微一颔首。

凤寒雪轻轻的摘下面纱,举杯就唇轻抿一小口,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变化,秦政早习惯了她的淡然,亦不惊讶。

鲁妙子却看得一呆,令他发呆的倒不是凤寒雪对他的“六果液”不置可否,而是凤寒雪那绝世的姿容,任鲁妙子阅人无数这样的绝色亦是所见不多,因凤寒雪始终低调更是常以青纱遮面,因此这刻露出其倾国倾城的本来面目使得鲁妙子亦不禁看得一呆。

凤寒雪其最引人处便是那种似是一切都不能令她生出讶异的自若表情,她就像是一位来自天界的仙女,以恬然的目光淡看世间的一切,而她的这种淡然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冷。

以鲁妙子这些日来的观察,这仙姿绝色的凤寒雪对一切都淡然视之,唯对秦政却是死心塌地,秦政的一个眼神,一举手,一投足,她都能领会其中的意思,她似乎只为秦政一人而生。

鲁妙子摇摇头,只要是能联系到秦政的也就不用奇怪了!

夜,月亮升上了对面的崖顶。

远方隐隐传来流瀑之声,秦政一身黑色劲装外罩依然是缀以金纹的黑袍,负手立于崖边。

此刻他正仰望着天上的明月,无声的调息着丹田之内的一股精纯之气,修复着自身所受的伤势。他虽然早就服用了一颗九转金丹但也只是让他提前三个月恢复而已,他之所以受如此严重之伤乃是被天地之威反噬,这样毁天灭地的威力却不是区区金丹所能完全治愈的。

连续运行三十六大周天后,秦政气纳丹田,望着天上的明月微微出神。他慢慢想起了战神殿中的四十九副图画,“战神七杀”实为那四十九副图画转化而来,每七副图画化为一式,每一式又隐含其他六式之变化,这七杀实则七而一,一而七。

这战神七杀非功力超绝之人不能施出,这由当年刀奴只能学习前三招而李靖却连看都不能便可见一斑,而同是“战神七杀”所施出的威力大小亦因人而异,是为悟境越高威力越大,功力的高下反而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

“战神图录”之图四十有九,故秦政将招式定为七式,只因四十九为七的自乘数,在此后所创的“如来七印”也定为七招便是因为这个原因,秦政总觉得七这个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玄妙。

秦政每当静下心来时都在默默的思索着这个问题,很多时候都是在即将触摸到玄机的时候又功亏一匮,这一刻听着水声,感受着夜风,仰首对月而思,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

脚步声传来,秦政身子一震难受的想吐血,如同正在做着一个美妙至极点的梦却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凉水,秦政深深吸下一口气强压怒火,随即又心中一惊,自己怎会如此轻易便升起怒火呢?看来受伤之后对情绪的控制也相对的弱了很多。

鲁妙子来到秦政身边站定歉然的道:“老夫打扰到秦王了吧!”

秦政知道自己的脸色早被鲁妙子看出来了,脸面微红下摇头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琐事吧。”

鲁妙子亦眼光望向那明月,悠然道:“闻秦王的独门绝学为“战神七杀”及“如来七印”,不知秦王可是对“七”之一数有何特殊钟爱吗?”

秦政心头一动,沉声道:“鲁老可听说过《战神图录》吗?”

鲁妙子扭过头来,眼中精光爆闪的道:“莫非秦王武功出自那只属传说中的《战神图录》?”秦政大笑出声,暗咐与聪明人说话果然省时省力,点头道:“可以这样说,这《战神图录》江湖传言为四大奇书之一实则为一庞大殿中的四十九副石刻,我这“战神七杀”亦是蜕变于此。”

鲁妙子一下陷入沉思,嘴中喃喃的自语道:“四十九,四十九......”

秦政亦不询问又抬头看向月光,也在静静思索,鲁妙子片刻后抬头道:“老夫这三十年来不断的在思索着一个问题,不知秦王可有兴趣一起研玩一下吗?”

秦政收回目光看向鲁妙子点头道:“愿闻其详!”

鲁妙子慢慢的道:“天地之间莫不有数,数由一始亦由一终,《易经》有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五十乃完满之数,当数处五十之时天地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若虚其一余者四十九便会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

秦政听得心中“轰”的一震。

鲁妙子继续道:“所谓的奇门遁甲遁的便是这个‘一’字,天下间无论哪种学问都在于如何将这个失去的‘一’找回来,有了这个一才能回归天地间未判时的完满境界,这便是我这三十年来苦思所偶得的最大发现。”

秦政听得心中一阵激荡,他的脑中其实只听进去了鲁妙子的最初一句话,那就是“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这一句话对秦政来说真有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即然天地之间莫不有数,那天地之外呢?

秦政心中豁然开朗,自己长期以来就是被数所束缚啊!什么战神七杀必以七数,如来七印亦取数七,七七自乘四十有九,以此来强行符合战神图录的数目,心有有数安能不被数所束缚?即然有数又怎能不被算中?若是脱出数之外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想到激动处秦政真有想要大笑一场的冲动,鲁妙子疑惑的看着秦政变幻不定的脸色,出声道:“秦王没事吧!不知秦王对老夫这点儿心得可有什么指教?”

秦政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微笑道:“鲁老可知‘战神七杀’都为何名?”

鲁妙子一怔,又摇头叹道:“江湖中人都言‘七杀’一出必定饮血夺命,七杀之招,名字俱都杀气腾腾,一曰凌迟,二曰屠天,三曰戮地,其他四招却是还未有耳闻。”

秦政点头道:“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战神七杀’我只能使出五招半,这五招除前面所说的三招外再加上‘诛魔’,‘弑神’二招,至于那半招名为‘不杀’。”

鲁妙子听秦政如此详细的解说七杀之名心想莫非这与自己刚刚所言有关不成?于是鲁妙子精神一振道:“那最后一招何名?”

秦政再次转过身去,眼望已是向西斜下去的月亮,慢慢的道:“破、碎!”

鲁妙子顿时愕然!

秦政呼的转回身来,淡淡的道:“鲁老一心追求遁去的一,敢问寻回又如何呢?天地之间莫不有数有数即不对,那天地之外呢?难道就应是无数吗?无数亦不对!那玄奥之处便在于破碎,破其有数,碎其无数。”

鲁妙子亦是心中一震,“破其有数,碎其无数......”此语如惊雷般回荡在他的心中,就连秦政转身离去他亦是没有发觉,直至东方天际出现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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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亮了,西窗透进一缕曙光。

秦政盘坐于地,全身竟冒出长达三尺凝而不散的金光,整个楼内都被映得金光闪闪,一时宝相庄严。

秦政心神移向楼外,他清晰的“看见”鲁妙子依旧站在崖边沉思;再将心神探向远方,在飞马牧场百里之外凤寒雪正伏身在一颗大树上,大树下一队人马正缓缓经过;秦政心中一震,再“看”向更远的地方那处是一座小城,想来是飞马牧场南面的当阳,街道上行人已是渐多,秦政不禁兴趣盎然的“欣赏”着这早市的美景,一时沉醉在这玄妙之极的境界中。

忽然耳内传来微响,秦政“眼前的景物”立时模糊起来,他睁开眼,一身劲装打扮的凤寒雪正满脸惊骇的站在他面前,,从她被露水打的微湿的鬓角来看,显然她是刚从外面回来。

秦政全身功力一收,那如有实质的金芒亦相继消失不见,秦政心中激荡万分,他只觉得天地间的精气毫不停歇且源源不绝的透体而入,那被天地之威反噬的内伤不但一扫而愈而且功力似是变得无有穷尽,只是心念一动间,体内那浩然真气已是转了无数个周天。

从这一刻起秦政才觉得自己真正拥有了向天抗衡的实力,只因为天地间的秘密对他而言已再不是秘密,秦政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只觉得天与地一起被他踏在了脚下,这一动人的感觉令秦政心情激动至极点,他慢慢收回飞跃的神思,冲着凤寒雪点了点头。

凤寒雪很快恢复过来低声道:“寒雪已探得李渊之女李秀宁将于今日午时到达牧场,另外大江联来报四大寇正在率兵潜来牧场的途中,兵力不详,估计三日内将至。”

秦政眉头露出一个令凤寒雪发呆的笑容,淡淡的道:“这四大寇又是何方神圣?”

凤寒雪正待回答,楼下响起了鲁妙子登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