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口难辩
作者:无语难眠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072

李莫愁凝望着掩面甩身而走的郭芙,怅然无语,淡瞄一眼面露苦笑的秦业,阖目幽幽叹道:“秦小哥儿,你也是那样的负心人吗?”脆声悦耳,却掩不住其中的淡淡失望。见那郭芙孤苦无依,有似当年的自己,一时心有凄凄,欲要迈步追上,听得秦业唤老顽童的话,才知丛林中竟还有人躲着,却不知这个“老屁孩”为何方神圣,竟能骗过自己的灵觉,若有所思的轻瞥了秦业几眼。

秦业听得李莫愁质问,也自愕然,定视着眼前成熟妩媚的赤炼仙子,美目盈盈,幽怨悲悯之情溢于言表,微微叹了一声,轻声道:“此事,秦业自有主张。”

李莫愁一怔,想着是真有此事了,心下一堵,想这世间万千男儿,竟无一个真心人!星眸精光一烁,格格娇笑道:“秦小哥儿,你可千万莫再辜负了女儿家的一番情义,否则,呵呵,你别怪仙姑我多事哦!”话音未落,人已飘然渐远了。

陆无双在秦业出现后先是一呆,此时回转过来,却也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莫愁扬长而去,咬牙嘶声恨道:“李莫愁,总有一天,我必取你项上人头祭我父母在天之灵!”方才她在与李莫愁的打斗中,她本就已极累极乏的,又是高度紧张,此时再也顾不得是否大仇得报了,脚下一软,虚汗迭出,缓缓的倒了下去。

陆无双身后的杨过看得真切,赶忙冲过来将她轻轻扶住,却见陆无双脸色惨白,牙关紧咬,一双美目状若死灰,一时心有戚戚,扶陆无双坐好,双掌轻附其背,一道真气缓缓渡入。

秦业见李莫愁抽身离去,他本无意与李莫愁为敌,见众人无事,也就放心了,末了却听得她语带威胁,心下一凛,待要追上,已是不及了,遂朗声向那渐行缩小的人影喝道:“李莫愁,你若想知道陆展元的消息,十里之外五阳山上等我!”

李莫愁此时身形已远,听得秦业聚音送来的这一道震天动地的话,身子顿时一滞,一股热流在猛的在胸口狠狠刮过,回过身来恨恨的看着秦业一眼,陆展元已死,早已让自己化骨成灰了,哪还有他的什么消息,却也不自觉的飘然向五阳山方向折去。

自秦业到来后便一直孤立在侧黯然无语的耶律齐,见着秦业到了此刻却还没有去追回郭芙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秦贤弟,郭姑娘她,好似有些不妥,你不去看看她?”

秦业一怔,淡视着有些落寞慌急的耶律齐,方才耶律齐不救护郭芙的行为他可是看在眼里了,此时却不知他还在着哪门子紧,难道他还真的像原本的一般对郭芙一见钟情了?皱了皱眉道:“这事,不劳阁下费心。”

耶律齐闻言大愕,挺拔的身子顿时僵直,当日在阳林镇小客栈,两人可是“耶律大哥”“秦贤弟”相称的,此时缘何秦贤弟却突然间生份了起来,隐隐对自己还带有敌意,转念一想,自己确是对郭姑娘有了一种不该有的心思,想到此处,方正刚毅的脸上先是一红,复是一阵惨白,嘴角几下轻启,终却只化作一声长叹,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怅然退到了一边。

耶律燕本来对秦业观感还不错,此时见没来由的待自己二哥不善,冲过来娇喝道:“你这人……”后面的话却让耶律齐拦住了,只嘟着嘴颇为不甘的瞪视着秦业。

秦业看着耶律齐萧索的模样,却也不想再说些什么,扭头不再看他们兄妹。

事实上,秦业之所以对耶律齐突然态度冷淡,还略带敌意,却非是因为耶律齐对郭芙一见钟情,而是为他的父亲耶律楚材了。这几日里,蒙古人以郭芙为饵,设下十面埋伏诱秦业入套,秦业百般思量不得其解法,隐隐猜着这上面有个极高明的谋士在算计着自己,做事竟是滴水不漏的。方才又见了忽必烈堂下高坐第一位的赫然便是耶律楚材,隐隐就觉得此一出该当归功于耶律楚材的名下了。再者从“圣军”的情报上来看,此时忽必烈身边除已经死掉了的刘秉忠以外,并无其他值得重视的谋士,这个耶律楚材又是极熟谙中原地理人情的,其识见机谋并不在刘秉忠之下,如此说来,眼下他十有八九已是屈就于忽必烈帐下了,以求托得忽必烈的庇护了。亏道自己当日还以为他真的已经心如死灰,不复再为蒙古人重用了,帮着他们劝服了完颜萍,此番看来,却是平白放过了一个极危险了敌人了。

对于金轮法王这一类的武学宗师,他们武功虽高秦业却也不怎么惧他的,毕竟一人之力有限,撑得了一时,却改变不了大的形势。但像耶律楚材刘秉忠这一类的“高参”,却一个个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用后世的一句“一个人顶得上两个师”的话形容那是半点也不过分。方才秦业离开忽必烈大帐时,就已下定了决心,将“圣军”的下一个目标对准耶律楚材了,只待自己一行人安全的脱离金国旧地,回到大胜关便即施行。对于耶律齐,哪里有不舍,却也只能抱歉了。

如此说来,秦业与耶律齐为敌也是迟早的事情,兼之看见他方才竟是“不顾”郭芙的死活,全无侠士风范,心下已是极度失望极度不悦了,哪还能对他有好声气。

杨过自与秦业阳林镇一别后就一直与耶律齐呆在一起,自是没少和耶律齐说及秦业的,两人对他都是极为佩服的,尤其是后来秦业率众杀上少林寺,威逼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寺退出江湖,“圣军”身份又被暴光,江湖上的风头一时无两,便是眼下大胜关筹组英雄大会的乃师大侠郭靖亦要暂时让贤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杨过与耶律齐的关系也极好,他自是知道秦业与耶律齐虽只是见过一次面,同饮过一次酒,关系却也极亲睦的,见这会秦业冷待耶律齐,一时竟也当秦业是在为郭芙的事在没风度,微微皱眉,撇撇嘴道:“大师兄,我说,你就这么放心你的芙妹一个人跑了?”他将这个“你的”二字咬音极重,傻子也听得出他这话里夹着其它味来。也是,你不是还有个程英嘛,干嘛还这么人渣!

这些人却都不好好想想,秦业一来就和李莫愁拼了一场,哪有空关心耶律齐看向郭芙的眼神是否带着其它味,虽说他先知先觉也有所明白了,这事到底还是得归到“误会”那边去。

秦业听得杨过话里有话,若是往日,两人嘻闹惯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此时却是听得心里不顺,皱着眉冷道:“别说我,你呢,刚才为什么不救芙妹?”不救郭芙,半天前杨过在尹克西那儿已是有先例了,那会秦业可是亲眼看在眼里,虽说后来杨过也出声替郭芙解了围,毕竟还是不想出手救人。此次却是明明白白的将郭芙置于险地而不顾,秦业说着这话,心里却是一紧,一痛,在原本里,杨过与郭家恩怨还要更深,却在骨子里总有一种侠义心肠,在关键时刻总会对郭家出手相助,难道,就因为这个世界多了一个秦业,神雕大侠就变了?耶律齐也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小人了?

杨过听得秦业语带责怪,不由大愕,抬眼看见秦业那复杂的眼神,仿佛多年前自己落涯时他来救助自己的那般,人也似自动矮了一些,垂下眼来怅望着地上,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们不救郭世妹,是李莫愁根本无意伤她,我们,嘿嘿,只能躲在郭世妹背后才得安全一点。”

原来是为这事!

秦业一愣,细细想来,好像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自言自语的奇道:“李莫愁为什么不伤芙妹?她不当赤炼蛇了?”这事,确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过秦业却也有些信了,从原本里李莫愁就是对郭襄极为爱怜的,并非一个铁心石肠之人,方才又见了李莫愁对郭芙的多方维护,语带关切,确实像是那么一回事。

杨过眼白一翻,没好气道:“还说你是什么威名赫赫的‘圣军’大神,这点你都看不出来,我又怎么知道!”

秦业没搭杨过的话头,轻踢了下杨过耷拉在草地上的那条腿,紧着眉道:“李莫愁和芙妹都说了些什么?”小丫头好像还有些把这赤炼蛇当姐们了意思,心里不自觉的就认同李莫愁说了话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陆无双方才只是一时太过于激动,她的神经远没郭芙那么大条,承受能力更是有限得很,又让李莫愁给累得半死,一时气息不畅差点走火入魔了,经着杨过的一番相助调理,此刻便无大碍了,只是看到李莫愁功力之高,报仇无望颇为沮丧,神情委靡的抱膝坐倒在地,好半天了一直一声不响,呆看着地上小蚂蚁爬坡。这会听得秦业问话,没好气道:“说什么,不过说你让某条狐狸精给迷住了,几年不回家把结发妻子给忘了!要大师姐好好看着你罢。”她这话说得没遮没拦的,好似秦业真是那个陈世美一般,却也不知郭芙几时就成了秦业的结发妻子了。不过陆无双与郭芙自小寝同房,行同列,最是了解郭芙的,这话虽不实,却也是郭芙的心里话,或者说,她陆无双自己在心里也是这么看的。

秦业跟他的几个师弟师妹从来都没什么架子,不似他对自己那一干手下,怎么也威严不起来。也就武家兄弟天性懦弱,一直对秦业敬畏有加的,其他像郭芙自不必说了,跟秦业学什么也学不到这个“畏”字,私底下更是极不敬了,陆无双相较于郭芙,也就少了一丝亲密依恋,对秦业的态度却是差不多了。

秦业听得陆无双的话,顿时气结,这都是哪跟哪,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表姐!转念一想,以程英的为人,必然会将这份感情先埋在心里的,陆无双不问,她自不会说。故而此刻的陆无双肯定还不知道自己跟程英的关系,长舒了一口气,事情就这么简单,却也是越来越朝麻烦方向发展了。看着眼前的杨过有些促狭的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了,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闷声道:“回去,你们统统回大胜关去!”烦人,看杨过不爽了,还可以踢他两脚,陆无双这么凭空诬蔑自己,却还得认了。

杨过嘻嘻笑道:“喂,你冲我撒什么气呀,你自己犯下了风流债,怪谁来着,陈世美!”说着也不待秦业有反应,精得跟猴似了,在地上打个滚躲过秦业无影脚,撒腿就跑。他可是知道秦业跟程英的关系了,难得的这会大师兄出丑闻了,有热闹看,岂有不乐的。

陆无双知道秦业曾上终南山找过几次杨过,这几年他的行踪杨过可比自己清楚得多,此时见着秦业闷头无语,似真的心有所愧一般,这会也再不顾自己疲累了,一把跳了起来,待要大声喝斥秦业,脚底却先是一软,一个踉跄就要摔倒。近处的秦业赶忙一把将她扶住,却正给陆无双一个机会,陆小丫头很没礼貌的一把揪住秦业秦大师兄的衣领,竖着柳眉娇斥道:“你,你真有了别的女人的,你把大师姐当什么了?你这个陈世美!”说话间飞起一脚就踢在了秦业膝骨上,虽是不疼,却让秦大师兄丢尽威风。

陆无双自小与郭芙感情极深,岂能让她任着一个负心人给欺负了,一时气极,往日大师兄对自己的好全给自动过滤掉了,手上若是有把剑,戳他几窟窿也有可能。

再一次“陈世美”,秦业差点当场吐血,冲着杨过喝道:“臭小子,惟恐天下不乱呀?你收场,马上回大胜关去!”说着人却一闪,陆无双顿时抓了个空,大师兄已远远的躲开了。

杨过听得秦业的话,顿觉背后一凉,这会还得罪一个不应该得罪了人的。

事实大概已然明了,秦业转身便要向五阳山走去,眼角一扫郁在一边的耶律齐兄妹,心下不由的一软,向耶律齐拱手道:“耶律兄,秦业方才鲁莽,多有得罪,耶律兄莫怪。”

耶律齐也忙回礼,连道不敢。他知秦业是因看着自己没尽力救助郭芙而起不快,也为自己方才对郭芙的感觉有些羞愧。耶律燕却仍不忿,撇了撇嘴道:“伤了人一句道歉就可以啦?”

秦业一顿,看着这位沉稳持重的兄长和这位天真烂漫的妹妹,往日自己伤人虽多,却无熟识之人,这会想起今后要与他们兄妹为敌,要置他们的父亲于死地,也略有些遗憾,怅然道:“耶律兄,自那日后,你可曾再见过完颜姑娘?”他说自是完颜萍了。

耶律齐一愣,完颜姑娘?茫然摇了摇头,不知秦业所言何事,却见秦业苦笑一声,已是飘然远去了。留下身后莫名其妙的耶律齐兄妹,为何问了我话,却又不待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