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做人其实没有必要顾忌那么多的，对于我，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岳不群慢慢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语气中有种令人觉得可以依靠的关心。

“嗯……”法斯祺扭过头看着路边的花草，沉吟了一下，说道：“君子剑，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再去参加角斗？”

“为什么？”没想到法斯祺说的是这件事情，岳不群好奇地问道。

“角斗是一种野蛮而残酷的运动，几百年来，千万个角斗士中，实力在你之上的不知有多少，但他们中极少有人能够活到退出的时候。意外时有发生，谁也不知道，他参加的那一场角斗，会不会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法斯祺平淡地说着，语气依然是那么的清冷悦耳。

听到法斯祺如是说，岳不群眼中似乎有一团晶亮的光芒闪过，他注视着法斯祺，法斯祺注视着路边的花草。

过了好久，岳不群才出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岳不群又道：“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身在江湖，不可能事事都随心所欲，总有一些事你不愿去做，但却又必须做的……算了……不说这些了，那天我唱的歌你觉得怎么样？我教给你。”

那首不知名的江湖小调分上下两阙，是男女对唱的情歌，当然，全部由女声唱也很合适。

将词说给法斯祺听过后，岳不群伸出手。法斯祺便将角斗前岳不群存放在她那里的洞箫交到岳不群的手上。

轻轻地吹着洞箫，岳不群的思绪仿佛又飘回当年与老婆宁中则的那段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的岁月。带有强烈节奏感的悠扬的箫音不停交换着长短，与此同时。叮咚的琴声响起，和着箫音的节奏，法斯祺那清晰明亮的嗓音开始唱起岳不群教给她的那首词：

风中残花

飘落在眼前

它为谁不屑

上青天

**织锦

为谁守空颜

又为谁在

铸金鞭

窗外的孤雁

依然依然出现

相思中奉侯

泪满脸

只盼梦中

等待他出现

看见归来铁骑

踏白烟

曾为清贫

富贵笑中谈

月光中重影

舞双剑

只因忠孝

自古

难两全

无奈独对

清冷渊

枝头上残月

依然依然出现

路相隔千尺

思万千

山若有情

听见我呼唤

为君再奏那曲

琵琶怨

爱情

是什么神仙

让人哭

让人笑

让人看不见

我愿化做一盏灯

永远守在他身边

与君畅饮

再征战

……

（摘自王蓉《爱似神仙》，为了故事需要把词中含义曲解了一下，那位作词者的原意，狗熊并不知道。）

琴音和着箫声，法斯祺那清晰明亮的嗓音中带有一丝难得的温柔。完美的把词中的那种款款深情表达出来，灵魂歌者的歌喉就是悦耳动听，加上这个世界上的两大音律高手的伴奏。让人闻之心神俱醉，几疑身在梦中仙境。

一曲唱罢，岳不群收起洞箫，从追忆中回过神来。望向法斯祺。

清冷高贵的法斯祺低下了头。从她那优美如天鹅般的脖颈向上看去，岳不群只能看到她那两只小巧的变得有些发红的耳朵。

看到之前一向对人不假词色，一贯以那种纯出自然的俯视态度注视世人的法斯祺露出小女儿情状，岳不群不由一笑。

那曲江湖上的情歌本就很暧昧，作出此词的那位高人乃是传说中的才华横溢之辈，词作得极妙。“**”乃是传说中陪上古三皇五帝中的黄帝研究性生活的女子；那个“鞭”就更不用说了；至于畅饮之后再征战，男女之间，久旷怨妇与把母猪都能看成貂禅的退伍兵之间还能怎么征战？

难得的是那位高人居然把如此暧昧的词作得意境高远。几乎不在青莲剑客李太白的《侠客行》之下，让人不得不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高！实在是高！

适才不假思索便把这首词教给了法斯祺，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还半逼迫半引诱的让她在自己的面前唱出来，确实有欠考虑。

好在异世界与自己前世的文化氛围截然不同，法斯祺并不知道词中那些暧昧的意味，只能感觉到那表面上的情侣之间的深情，就已经变成这副样子。天知道她如果有朝一日弄清楚了词中的潜含义，会不会动用神在大陆上的代言人的力量，追杀道貌岸然的岳大淫贼到天涯海角。

“你笑什么？”低垂着头的法斯祺听到岳不群的笑声，出言问道，语气中已经带有一丝愠怒的味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情感从来没有波动的自己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反常。

“哈，今天的天气……”岳不群见势不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立刻转移话题，这家伙反应极快，打岔的话说到一半立刻话题再转：“我教你吹箫吧！”

这又是一个比较暧昧的话题，箫音虽好，奈何这个东西的吹奏方法与某种闺房秘技在外观上过于相像，“吹箫”这个含义也是至少有两种以上解释的。岳不群刚把话说完，骷髅头上已经滴下一颗豆大的冷汗，好在有电系魔法元素形成的外壳挡着，法斯祺并没有看到他这心虚到了极点的表现。

“你说什么？”不知道箫是种什么东西的法斯祺问岳不群。

“噢，我是说，你看那边……”

法斯祺顺着岳不群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只骷髅兵呆呆地站在那里。

“骷髅有什么好看的？”法斯祺不解地问。

岳不群语出惊人：“它似乎能听懂我们的音乐！”

“啊？”骷髅兵这种死灵空间中最低级的生物虽然在古列斯极为常见，但习惯了它们的存在的人们一般都不会去注意它们。

也难怪法斯祺会如此惊讶，这种战场上的炮灰、古列斯人民的奴隶在人类空间中存在的时间极为短暂，要么被损坏，要么就是魔法师收回了维持它们在正空间存在的魔力而消失。

虽然也有死灵法师用人的骸骨所制作的可以在正空间永远存在的骷髅兵，但它们在本质上与召唤出来的同类们并无不同，都是一样的智力低下，只知道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去完成魔法师的命令的低等生物。

这样的东西居然能听得懂音乐？法斯祺用疑惑不定的眼光望向岳不群。

没有理会法斯祺的怀疑，岳不群向骷髅招了招手，用极为友善的态度向它发出邀请。

看到岳不群的邀请，那个骷髅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好像在顾虑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好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慢慢地向前迈出一只脚，这个试探性的动作在岳不群的眼中看起来，竟然显得是那么的悲壮。

迈出第一步后，骷髅的动作连贯起来，好像是放开了什么，它咯吱咯吱地向前走，很快就走到岳不群与法斯祺的面前。

看到岳不群居然像招呼朋友那样把骷髅兵招唤过来，而骷髅兵居然肯听话，法斯祺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岳不群也同样对这个骷髅兵很感兴趣，行走在罪恶之城中的骷髅兵与死灵世界中无人管束的同类并不一样，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它们不会轻易地攻击他人。

试探着礼节性的向骷髅伸出右手，与心神相通的由魔法元素形成的面孔完美地按照岳不群的意愿，表达出和蔼无害的笑容，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和可亲：“朋友，你能听懂我们的音乐吗？”

当岳不群伸出右手的时候，骷髅的身体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但它并没有握上岳不群的手，依然仿佛在迟疑着什么。而当岳不群说出“朋友”二字的时候，骷髅就像羊癫疯病发了一样，全身的骨架极为剧烈地颤抖起来，从它那空洞的眼洞中，岳不群似乎看到了有一丝微弱的光芒闪过，近一年来长期呆在死灵空间，与死灵生物有着密切关系的岳不群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明悟。

那丝光芒虽然是那么的弱小，但它所蕴含的含义却极为强烈和复杂，那其中包含了极度的震惊、极度的狂喜、极度的感动和极度的悲伤。

而那丝光芒闪过之后，骷髅就停止了一切活动，仿佛石化了一样。等了好久，都不见它有近一步的动作，正当岳不群两人以为这个骷髅出现了什么意外的毛病而转身欲走的时候，一个听起来极其怪异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听起来就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片互相摩擦的声音，其中却偏偏透出与声音极不谐调有如懵懂儿童的梦呓和饱经苍桑、看尽世态炎凉的两种极为矛盾的情感：

“朋……友？”

正欲离去的岳不群和法斯祺闻声霍然转身，直勾勾地盯着它看。

“你说……我们是……朋……友？”骷髅说话明显还不大熟练，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岳不群与法斯祺都不是容易被打动的人，但不知为了什么，在听了从骷髅口中发出的话语中蕴含着的那极其强烈的迷惘和渴望的时候，内心中都动了一下。

骷髅的话语中并不能表现出如此复杂的情感，那完全是出于智慧生物之间精神上的共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