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诡计得逞辱鹏名
作者:悟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40

此话出口,不只众人皆心中一动,省觉这事确是大违常理,就连展鹏也为之一振,想听那万云声如何应答。

万云声见群雄皆显疑惑,沉声道:“蓝老,各位英雄,当初万某知道此事后,亦与你们一般想法,遂去拜访了何清大人。诸位都知,何大人忠正廉明,心系百姓,更是当朝重臣,对朝中情形也知之颇深,听我一说,立即恍然,随即向我道出其中因由……”

言至此处,他似极为无奈,叹道:“原来秦桧奸贼如今虽一手遮天,威慑群臣,但内宫中人却自成一派,不受其命,更经常利用近君之便,驳他之请,令秦贼颇为恼怒,早有对付之念,可内宫妃嫔众多,深得君宠,故一直未能得逞。今次甘非前来挑衅,本是奉秦贼之命,但内宫中人硬插一脚,奏准皇上,派了余太监随行,明曰助阵,实为监视,不想秦贼日趋坐大。”

“如此说来,今次他等大举前来,倒并非只为义盟一事,而是还牵扯到朝廷争权咯?”凌百战似也未听过这番话,惑然问道。

万云声一扬眉,道:“正是。”

凌百战哦的一声,又道:“这和展贤……展鹏所为又有何关系呢?

“这正是关键所在,试想秦老贼既请得军符,授于甘非,必另有图谋,又岂会仅为义盟之事,但有余太监在,却甚是不便,于是要那展鹏混入我等之中,借机斩杀余某人,这样既能博得江湖同道的信任,又令内宫中人无话可说,将怨气撒到我们头上,实为一举三得。”万云声侃侃而言。

一旁的蓝天赐也渐为所动,皱眉半晌,道:“万老弟,既然你说展鹏是秦桧的人,那他和甘非应是一路,但为何在品刀会上又与他诸多争执,还出言喝骂呢?”

万云声恨恨道:“蓝老,那小贼当真阴险之极,您回想一下,当日‘品刀会’上,对方大占上风,若小贼不出头,那余管家与巴少侠也不会出阵对敌,我等虽会败约,声名受损,但却可另择时机,组织义盟,又怎会落到现在这般东躲西藏的境地。”

他这番话颇有牵强之处,众人正觉不解,那柯奇却突然问道:“若当真如此,那现今追踪各位的一帮官兵,就是内宫中人所遣咯?”

万云声望了望神色大震的群雄,点点头,沉声道:“不错,诸位也知,甘非等人被那颠和尚抢走御赐军符,自是无心再与我等为难,又怎会有暇派人追捕,想来正是余太监被杀的消息传回内宫,令他们大怒,才会传命各地官兵,全力追击,令我义盟中人无处容身,唉……”

此话一出,登时令众人想起了近日的狼狈,以及家小的安危,心下愤怒,再无疑虑,各个咬牙切齿,齐声嘈杂,要凌百战带头前往声讨。

凌百战见群情汹涌,即道:“各位稍安勿燥,若一切属实,那展鹏其人确是用心当诛,但据万老弟推测,他重伤之后,似藏匿在郑庄之中,大家都知郑庄的规矩……莫说现在尚不能确定,便是当真他真在庄内,只要郑庄主不愿将其逐出,我等也无计可施。”

话音一落,众人虽均感不忿,却也无言以对,这不禁令屋顶上的展鹏大为诧异,心想照此看来,那庄主及云老所言,并无半点虚假,以群雄之众,竟也不敢到郑庄要人,只不知原因何在。

这时厅内又有人出言道:“凌盟主,那小贼究竟是何来历,连郑庄里的人也要庇护于他?”

凌百战一愣,尚未答话,那万云声已接口道:“此事我也问过秦贤侄,他只说展鹏自称来自江都,师傅名为‘十方山人’,但想来诸位都未曾听过,这也可证明,此番说辞,全为编造之言,不然以那小贼的武功修为,其师必定名头不小,又怎会籍籍无名呢?但他容身郑庄,却与此无关……日前我替柯老疗伤后,见那小贼失踪,便一路追去,听路人说起,曾有一辆带蓬马车驶过,架车之人似为郑庄的戚总管。相信大伙儿都知,自圣姑逝世后,郑庄中人向来少有现身,但最近有传闻,说近两年来,圣姑的女儿秉承母道,开始行道济世,且医术如神,妙手慈心,不逊圣姑当年,被附近民众誉为再世观银。我想大概小贼命大,当日倒在路边时,被圣姑之女看到,带回郑庄医治。”

群雄听罢,皆缄默不语,隔了好半晌,方有人恨恨道:“如此说来,我等岂非只有任那小贼躲在庄内,无事可做么?”

“也不尽然,我今日曾往郑庄一行,听庄主的口气,似不知此事,我遂将其恶行一一道出,郑庄主亦表示,只要查证属实,便会将小贼逐出庄,郑庄虽地位超然,却向来明辩忠奸,相信不会包庇那厮的,而且出庄后,我也安排了人守在庄外,他若真在庄内,决计无法逃脱。”万云声凛然道。

话音未落,蓝天赐突然转身,望着凌百战,道:“凌老第,此事你派人通知秦少侠没有?”

凌百战听他提及秦戟刚,似颇显为难,叹道:“尚未……唉,刚儿生性憨直,重情重义,估计便是让他知晓这事,也不会相信,我正因考虑到这点,才一直犹豫不决。”

蓝天赐微一皱眉,未再出言,万云声却接过话头,正色道:“凌大哥,依小弟所见,还是暂时不让人去通知秦贤侄为好,他与小贼交情颇深……尚有那巴少侠,他武功更高,人也有些糊涂,若他二人得知此事,一时心急,赶回阻止,便甚是难办了。”

凌百战又是一叹,道:“话虽如此,但万老弟想必亦知,江湖传言,可说日行千里,迟早他们都会知晓的,若日后问起,我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大哥无须忧虑,秦贤侄虽有些憨气,却非忠奸不分之人,你只须对他晓以大义,他又岂会不明其中厉害。”万云声道。

听二人提起秦戟刚与巴其图,展鹏不禁百感交集,心想:“不知他们会否相信自己是奸邪之人呢?若信之,日后不只形同陌路,更极有可能势如水火,且照如今的情形,自己只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唉!”

念及此处,他更觉心丧欲死,这时耳中传来厉猛的声音:“展小子,可还要再听?”

展鹏早已无心留此,轻轻摇了摇头,厉猛也知他心中难过,不再多言,喝了声:“闭眼。”遂伸手扶住他肩臂,腾身掠起。

不多时,展鹏脚下落实,睁眼一看,只见天色漆黑,点星俱无,身处之地已为“沁园”,他心下愁苦,不想说话,对厉猛微一拱手,便往自己的房间缓缓行去。

厉猛见他神色黯淡,垂头拘腰,再无半点豪气,也觉郁闷,低叹一声,径自回房。

是夜,展鹏思及下山以后所历人事,只觉世事变幻,人心难测,自己向来无甚大志,仅想凭一身所学,行侠仗义,傲啸山林,不料却一再介入莫名纷争,更得闻当年惊世大战的诸多隐情,原本以为只是阴差阳差,随后却知乃是有人故意为之,且引路之人,竟似还是自己的堂上双亲,眼见曙光初现,有些线索,却又遭小人暗算,不只武功尽失,还被说成是奸相门下,居心叵测,变为众所矢的。看来便是能恢复武功,今后行道江湖,亦寸步难行。

他越想越觉愁绪纷乱,辗转难眠,不知过了几时,耳闻屋外鸟鸣四起,风吹叶动,睁眼一望,天色已大亮,百无寂寥之下,遂起身出房。待走至侧园,即见惠天风与厉猛围在一张石桌旁,桌上只有两杯清茶,二人低声闲聊,不时轻笑,显得甚是写意。

展鹏自无这等心境,欲折身返回,惠天风却高声招呼:“展公子,‘沁园’晨景,向来最为怡人,你何不暂忘俗事,过来与我俩同赏。”

“小子秉性粗俗,不懂欣赏,只怕有坏两位雅兴,前辈的美意,小子心领了。”展鹏黯然应道。

惠天风却不作罢,又道:“展公子,老夫知你忧心颇深,但世间之事,往往看似无路,实则处处可行,你又何必轻易丧气呢?”

展鹏听他话中有话,心中一动,回身道:“既然前辈有心指教,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行至石桌旁,坐下身来。

惠天风一撂长须,微笑道:“指教不敢当,老夫只觉那万云声虽费尽心机,要令公子再难翻身,却百密一疏,未想到这郑庄之中,另有内情,仍妄自得意,实为可笑。”

“前辈指的是……“展鹏不知他所说内情指的何事,疑声道。

惠天风品了一口茶,道:”展公子,昨夜听了他一番话后,你是否觉得自己已至绝境了呢?”

展鹏摇了摇头,叹道:“小子个人安危,算不得什么,只是觉得那厮太过狡猾,编造之词虽荒谬得很,却令人无法不信,如今情形,群雄均恨我入骨,候在庄外,想来贵庄主迫于形势,也会如那厮所说,令小子离庄,那岂非再无机会,洗清冤屈。”

“展公子,你有所不知,郑雄虽是庄主,但这‘沁园’中事,却轮不到他做主。”惠天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