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陵未至遇渔人
作者:司马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926

第五章武陵未至遇渔人

只听屋后背上忽然激起刀刃碰击锤钻之声,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人叫道:“这里伏着两

个奸细!”接着又传来双方怒骂之声。

对面屋顶两人这时见图谋败露,立地飘身而下,向这边扑来。白虎真人怒骂一声,拂尘

一摆,迎将上去,就在露天的走廊处,截住两人。

那两人一使鬼头刀,一使长剑,扑过来立即刀剑并举,围攻老道。

白虎真人手中的拂尘,那股长约二尺许的尘尾乃是用滇边金丝猿的猿毛,以及极细的合

金丝搓成,刀剑都不能割断,专用以卷掉敌人手中兵刃,交手时甚为有利。

这时拂尘倏然一扫,拂尾去卷那柄剑,倏地那便剑的一闪,立地掉转拂尘,以拂柄疾敲

那使刀的手臂。

这两人摔不及防,差点便吃了一亏,使鬼头刀那人急急退出撤刀,才避过这一下。

白虎真人见敌人不过尔尔,傲然一笑,展开秘传的铁拂三十六式,一柄拂尘,上下挥

霍,拂尾乱舞之中,那支也是二人多长的拂柄,更变成点穴饭用,找寻敌人身上大穴。

只见使剑的忽然退开,只剩下使刀那个,这时也展评一路怪异]J法,但党指左攻右,

应上反下,身形甚为滑溜,一时之l司.紧紧迫住白虎真人。

使剑那人正想乘隙救援朱玲,哪知前面人影一闪,两个持剑的名姑,挡住去路,正是法

慧和妙云两人,这时她们已全身裹扎得利利落落。

那人用剑尖一指,嗤笑道:“你们也是使剑,正好和大爷我玩玩!”

法慧低叱一声,剑诀一领,一招“飞鸟寻枝”,疾然一剑刺来,竟是越女剑法的招数!

那人不料这女尼会使这等上乘剑法,吓了一跳,择剑架时,法慧已把长剑一绞,化为“老猿

坠技”之式,摇剑攻人。那人脚下用力,斜刺里一审,怒叫一声。原来已被法慧挑破左臂,

汹汹地流出血来。

这人立地回身扑来,手上长剑一挥,也自使出一路怪异剑法,就像那使刀的招数一样,

专门以虚为实。而且剑路通异,初看像是乱刺乱砍,其实却大有法度,极为厉害。法意的越

女剑功候尚浅,禁不住这人怪招叠出,便不住后退。

炒云看见法慧不敌,也挺剑上来,堪堪将那人暂时敌住。

这外面舍死忘生地拼斗着,房内的朱玲已昏倒过去。石轩中仰躺在房中,动也不动。这

时忽然一个人间进来,一直扑向地上的石轩中。

且说一条人影,趁着外面拼命之时,门人房来,一直走向石轩中身边,原来是小尼姑净

因,只见她急急忙忙地将手中两粒药丸,塞人石轩中嘴里,便又惊惺地跑出房去。

片刻间,那两粒药丸在他口中化开,随着洋液流人腹中。石轩中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

睛来,定一定神,便发觉事有溪跷,猛然从地上坐起来。

他虽然稍为觉着头晕无力,但此刻却急急地望向床上,只见朱玲仍然躺在高叠的背垫

上,并无异状,只是双目紧闭,脸色泛青,心里稍慰,忙走到床前。

外面杀声骂声阵阵飘来,使石轩中一怔,付道:“这尼姑把我蒙倒,如今却在厮杀,想

是她们自己人火拼,我此时气力未曾完全复原,这处再耽搁不得,还是走为上着。”

他决定了,便不理会外面是什么人在拼斗,举目四顾,只见左面一扇雕空玲政木格的

门,门上光滑滑的没有栓锁之物,却是严闭着。他忙将朱玲用被裹好,抱起走向那扇门,只

见那边房间人影一闪,定睛看时,原来是净因小尼。她面上带着惊惶之色,急急来替石轩中

开门,原来这道门从那边栓着的。

石轩中走过去,净因小尼指着后壁一扇窗子道:“石施主你从这窗子出去,沿着暗廊一

直走,便可到后国。那后园靠墙边,有一间马厩,你的马便在那里,只是后国那扇门,是半

尺厚的硬木制成,用大铁链锁住,怕出不去!”

石轩中认得这小尼是那失手打碎汤盆的小尼,料她不会相诙,便谢道:“蒙小师父指

点,异口石某必要报答!”

净因小尼合什道:“佛祖慈悲保佑,施主一路平安……”她说完,立刻转身溜走。

石轩中用手肘一幢窗门,跟着跳了出来。外面原来是一条弯曲的暗廊。他拽并脚步,疾

如流星,直扑向后国,且喜这廊上一个人都碰不到。

走出一个拱门,便是后园了。他得着净因指点过,便直奔向后园靠墙那排屋子,果然是

座马厩。再游目看时,马厩旁边后园墙上,有一扇大门,门上除了用一支粗粗的方木嵌住

外,还有好几个铁环钉在门上,用一条铁链穿过锁住。

石轩中走过去,腾出一只手,去摸那锁头,估量自己无法扯断,心中不禁烦躁着急起

来。

他把朱玲放在地上,好在是用被裹住,并不妨事,自己便动手先把横嵌的长木托下,然

后双手抓着钉着的铁环,坐马运劲,用力一扳,只听吱吱连声,这两个铁环移动了一点点。

这门上一共钉着七八个铁环,他忖道:“即使能够把这些铁环都拨出来,我的气力都消

耗完了!”于是焦躁起来,忍不住一掌打在门上。只听暴响一声,那门纹丝不动。

声响过后,远处有人大声问道:“是谁在那里呀?”石轩中大吃一惊,但接着又敲一下

脑袋,自己写自己一声,疾然伸手,把背上的青冥剑撤下来。原来他一时着急匆忙却把背上

插着的青冥宝剑给忘掉了!

只见在这黑暗四角里,青光连间,呛呛之声过处,门上的铁环铁链都被他削个粉碎,随

手一推,那两扇半尺来厚的木门,应手而开。

他立刻将剑还匣,正待到马厩去牵马,忽地几道黄光射过来,把他照个一清二楚,跟着

锣声一响,几个人扯开喉咙叫道:“有喊,有贼!”都是女声,在黑暗中更觉尖锐刺耳。又

听一个女人叫道:“啊!是那借宿的,他逃走啦……”

石轩中这际转念道:“我国下气力未曾恢复,又被朱玲赘住,不宜动手,且逃走再算

二”想罢,弯腰把朱玲抱起来,夺门而出。

前面不远,黑压压一片大林子,他微笑一下,急奔过去,钻人林中。

林内更加黑暗,空气似乎十分潮湿。石轩中闭起眼睛,等了片刻,睁眼看时,便依稀看

到树影幢幢,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向树林深处,正走之间,忽然手中的朱玲挣扎了一下,似

乎还痛苦地呻吟半声。

石轩中想道:“她大概又是开始痛苦了,我得赶快替她推揉穴道才好!”想完,寻到一

颗大树根下,将朱玲放下,然后用左手探人被内,打朱玲外衣缝隙间,摸了进去。一下子便

触着她滑腻暖软的嗣体,这使他骤然一震,如触电般,全身血液也迸腾急流。

他的手从朱玲胸前那圆滑软嫩的肉球下,接到“归阴穴”,便聚起一点纯阳真人,运向

单上,在穴道问推揉,其实他不必运纯阳真人,那手掌早已经跟他全身一般,炙热无比了!

按完“归阴穴”和“锁心穴”,手掌便游移到小腹间的“血仓”。

“气海”两穴。正当他焦急忧虑而又心醉神驰之际,忽然听到轻微踏技折叶之声,他谛

听了一下,便知道有好几个人正向这林间搜索,而逐渐移近他这处来!

他眉头大皱,心下着忙,因为他此刻正在替朱玲推活穴道,决不能起而应敌,并且他也

不想让敌人发觉而动手,那样很容易被敌人拦住而令朱玲受暗算。

搜索之声渐近,虽然仅是极轻微的声音,也不能瞒过他,他想道:“江湖上有逢林莫人

的戒条,为的是怕被暗中的敌人暗算。这些人竟敢人林搜索,谅必不比等闲……”

正是人急智生,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方法。左手仍然在推揉着,右手已在囊中取出

一物,又在地上摸索到几位合用的小石粒。之后,仔细察看四周树木的位置。

他在林中耽了好一会,渐渐看得清晰。

那几个人原来就是方才在慈云庵大闹的玄阴教徒。那时除了那个和白虎真人交手的一

个,怪招刀法已被白虎真人摸熟,拂尘飞舞处,追得不住后退之外,其余三人都占了上风。

这当儿庵中已发觉石轩中抱了朱玲逃走,急急鸣钟报警。妙云乘隙一瞥房中,大叫道:

“真人,那两人逃走了!”白虎真人不觉一愕,心神微分,排尘的招式便见缓慢。

那些人也听到了,倏地大呼连声,都退出圈子。这一下动作,可使白虎真人迷糊住了。

这些人中有一个大声问道:“他们从哪里走的?”

妙云自然知道从后国那边走的,一时也没思索,答道:“就从这后面走的!”她还指指

方向。

那些人都怒叫着,一窝蜂向她指的方向急急扑去,这里白虎真人等还隐隐听到他们道:

“……又让那小子溜跑了……”以及咒骂着急之声。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便都目送

着他们飞纵的身影,莫名其妙。

那些人经过后园时,不知石轩中没有牵马,便向林中搜索,就快搜到石轩中藏身之处。

石轩中也不想想,要是这些人能比得上银梭徐元盛,脚下焉能发出这么多枝叶瑞碎之

声,只不过他们是玄阴教中人,以为白凤朱玲落在他手上,以致发急穷追。打那山场请大夫

时起,那癫头王九便是玄阴教一史小卒,听到那年轻大夫形容朱玲美艳的话,色心大起,便

叫了几个无赖,打算暗算石轩中之后,夺得朱玲,一偿淫欲。哪知这年纪轻轻的俊小子,如

此厉害,还追得他找了一匹马来。

先逃的无赖,找到另外两个玄阴教中人,捏说石轩中寻事把王九打了,于是那两人便赶

快来看。这两人原是玄阴教里一风三鬼中,厉魄西门渐的家丁,他们曾经跟主人见过白凤朱

玲,原来这山场中,是厉魄西门渐的老家,他隐身在碧鸡山,但仍有些教徒在此,这些教徒

都是他本家人,因为西门渐在玄阴教中,是个大大的人物,所以这些并无出色本领的人也能

加人玄阴教。

这两家丁一见朱玲的脸,急忙拦马询问,被石轩中一鞭震住,没敢做声。待他走后,才

急忙通知两个在教里正办事的教徒,便是竹林截夺的郝三和陈四。这两家丁一面又骑马去碧

鸡山报告,只是路途遥远,这刻他们还未到山中哩!郝三陈四两人栽了跟头之后,立刻去报

知别地的小头目,那头目便纠集另外三个人,在玄阴教中,也是头目的地位,每人除了本身

各具武功之外,另有鬼母传授下来的一套怪招,方才对付白虎真人和法慧庵主等,所使的便

都是这套怪招。

书归正传,且说石轩中此时,沉气凝神,如临大敌,等到看得真人影晃动,指上暗中使

劲一弹,一粒小石子倏然打出,却不向人影打去,而是打向二丈外一根树枝上,只听微微勒

地一响,那小石子忽然折个九十度角,向一个人影直射去。

那人发觉之时,闪避不及,被小石打在肩膊上,疼得他叫了半声,赶快又咬牙忍住。

这种打暗器的手法,乃是内家上乘武功中,一种名唤“回缘法”

的功夫变化出来。

起初这一程,劲力内敛未发,只一触到别物,立刻发出力量,转弯急射。又是奇特,又

极厉害。石轩中这种内劲尚未到家,故只能打中敌人而不能打穴,而且以他这种劲力不足的

手法,碰到高手,自然一元用处,最多吓人一跳而已!

石轩中跟着抖手打出两粒小石粒,暗袭另外两人。那两人听得同伴被袭之声,都小心戒

备,这时各自挥动兵器把小石子挡住,却是不约而同地,向小石子打来之处,急横过去。这

一来便着了石轩中的道凡,他们焉能发现敌人踪迹!四个人凑在一块儿,悄声商量着。

石轩中见时机成熟,一扬手,一支黑黝黝的铁管抛将出去,跟着挂起一块拳头股大的石

头,预备发动。那些人忽地听到倒边不远处,一阵微嘶之声,冲向林中,活像有人急审而

过,衣襟带起拂风之声。

哪用再商量,都跟声急扑。只听那声音喜然转弯。逃向另一面,便也跟着转折追去。接

着数丈外枝叶嚷啦一响,似是有人穿技冲叶而去,于是都急喝叱出声,四人墓地分开,向最

后发声之地,包抄围截!

石轩中见他们已离开这里,此时已替朱玲按摩完毕,便缩回手,抱起朱玲,一阵轻登巧

纵,又打原路走出树林。

只见慈云庵后国那门边,人声隐隐,灯火摆动,大约是庵中人发觉门边地上,被石轩中

用青冥剑削成寸断的铁环和铁链,于是惊诧地察看。

石轩中见无法到马厩去,暗忖道:“林中的人,已被我用救命潜踪术引开,末后加一块

石子,更是维妙维肖,此刻不会回来。我且到庵前看看,若有机可乘,再盗马远飘,不然这

样抱着她,定然走不远!”

他沿着慈云庵的围墙,转到前面来,四下静悄忧并无可疑征兆。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

气,决定放弃了盗马的念头,抬头看看天上星宿,辨认定方向,朝南疾奔。

飞掠了十余丈远,眼角发现侧面疏林里,几团黑影蠕动着,极似马匹形状。他止步注意

一下,真是有四匹马,拾在树下。石轩中大喜,一纵身落在那几匹马前。这时哪管这些马是

谁的,解开一匹马,飞身而上,双腿一夹,那马撒开四蹄,竟自急驰而去。

这时不过二更时分,他一阵急驰,在这天之内,他已领悟出许多控制马匹之法,故此放

心前奔。

到了天亮时,已跑过百来里。他呼吸着清晨的空气,立地精神奕奕,只是感到跨下的

马,已经是变成疲赢地慢走着。再看看怀中的朱玲,面上并无痛苦之容,只是满额通红,发

着高烧。原来朱玲是因为昨天傍晚时,下马休息一会,衣服忽然敞开,被风寒侵体,当时只

打个寒唤。但本来将退的风寒,又得势猖极了。

他此刻已可以见到不远处,有条宽大的官道,只因天色黎明,只有极稀少一两个人在走

着,他不敢有投宿的念头,勒马踌躇了一阵,便转过一个山坡后面。那山坡长着极丰茂的

草,石轩中下马,让那马啃草休息,自己和朱玲躺在柔软的草上,自个儿瞪眼看着鱼肚色的

天,那儿有数点白云悠然飘移着,于是他神往地沉在逻恩里。

歇了大约一个时辰,又抱起朱玲,跳上马背。他小心地避开官道,落荒而行。渴了便饮

山泉,饿了便向那些孤立的农舍,买些饭面之类充饥。晚上便睡在疏落的树林里。一路无

事,第三天晌午时分,已到了宣长冈附近。

他一路打听着,竟寻到宣长冈,原来那宣长冈是个总名,有十余个乡村都是属宣长冈。

这些乡村都是靠近那条水流湍急的河边。石轩中打听到这条河称做南连江,源头出自离此数

十里远的几座大山,往下流便注人汉水。

石轩中想道:“那隐士断不会住在这些乡村里,必定是在这附近风景好的地方。我不知

这隐士的姓名,只好胡乱问问,若是天可怜见,便教我寻着这隐士,治愈玲妹妹的病!”

这次他较为精乖了,一径策马人山,寻到一片大树林,便下了马,把朱玲放在地上,心

中想道:“我先将玲妹妹藏好,自己再去寻访隐士,如若有人追踪寻仇,也伤不了她!可是

此地人迹罕至,定有野兽出没,我得想个法儿,别让野兽吓着她!”

当下仰头四望,见四下巨大的古树,枝叶都参天高耸,摹然跳将起来,有了主意。

只见他矫健如大鸟盘空,一霎间已纵上树去,以绝妙的身法,在树枝间往来跳跃,最后

在一枝大树枝又处停下,略略端详了一会,撤下青冥剑,把树上坚不合用的巨枝削断,另外

又斩几枝树枝,慢慢架叠好,再铺一层树叶,居然变成一张大床铺。

他满意地跳下树,抱起朱玲,小心地爬上来,这临时的床铺离地三丈有余,寻常人也难

爬上来,他把朱玲放好,熟练地替她按摩了一会,现在他已晓得可以隔着衣服推穴,这样不

致使自己血脉贡张,心神摇荡而难自持。又给她眼下一粒护心丹,朱玲的热度早上已经退

了,这时软弱地睁开眼睛,道:“如今到了什么地方?”

石轩中告诉了她,并且说:“你已发热昏迷了两日,现在只要求到石海丹,立即可以将

你治愈!”

朱玲寻思了一刻,道:“石码丹……我好像听过,现在头脑昏胀,一时想不出来。我看

你最好把我送到碧鸡山去,师父定能治愈这伤势。”

石轩中面色微沉,付道:“你一回山,我们便成了仇敌,可是……

我能永远留着她么?师父的遗命又怎样呢?”

朱玲忽然记起那天晚上的事,便道:“那夜在慈云庵里,你被妖尼迷住,后来来了一个

恶道,叫做什么的虎真人,他把你夺去了,我正着急时,忽然我们的教友出现,之后我就晕

过去,未知你是怎么救醒的?那些教友又到哪里去了?”

石奸中道:“原来那些人是你教里的人!我还以为是你的仇家哩!”于是将一切情形由

洛阳起,直到现在为止,都详细说出来。

朱玲展颜笑道:“那山拗是大师兄的老家呀!怪道有人认得我,大约是大师兄家中的

人!”接着又变作怒容道:“那露头王九该死,日后见着大师兄,着他把这厮杀了,方解我

恨!”

石轩中听到她一连喊了几句大师兄,而且现出欢容,立刻触着心病,满怀不悦,没有作

声。只听朱玲又道:“若是那时大师兄在家,恐怕你跑不了哩!”

石轩中粗糙生涩地道:“我才不怕哪!日后非找你的大师兄见个高下不可!”

朱玲见他不快之色形于面上,以为他是起了争强好胜之心,赶快柔声道:“我并非说你

功夫不及大师兄,他功力虽佳,但仍难赢你的宝剑。我不过是说,你抱住我,不免妨碍动

手!”

石轩中听到她仍然称赞大师兄,更添上一根刺在心上,道:“我不用宝剑也行!”

朱玲伸出手来,在他面上抚摸着,柔婉地道:“啊!你这人真是……犯得着跟他动手

么?自古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时你教我怎办?”

石轩中更加不悦,暗想道:“原来我在你心中,不过和他一般,并无分别介当下默然不

语,心里一阵们然!

朱玲以为他听信了,便嫣然一笑道:“我想,你不必去再求什么丹了,人家岂肯将名贵

的灵药送给你?再说也难打听,不如把我送回等鸡山去,省得你麻烦!”

石轩中见她开颜一笑,宛如一朵美丽的花,在顷刻间绽开盛放,心底添上几分爱意,然

而同时那炉恨怅仍之意愈深,觉得十分难受。执拗地摇摇头,没有答话。

“好吧!你试试看,若是太过勉强,最好罢手!”她说完,叹了口气,只因石轩中神色

固执,她不愿拂逆他的好意,只好由他去。

石轩中霍然起来,道:“你宽心躺一会,我去去就回!”

朱玲点头时,他已飘身下树,跨上那匹马,蹄声急响问,他已驰出林外。

石轩中郁着一股气,却说不出来,狠狠夹马,那马负痛长嘶,撒开四蹄,奔驰得越急,

顷刻间,便到了南连江畔。

他放缓缓辔,沿江走着,那江水峻急地奔进涌流,原来这河床不深,底下都是大小不等

的石头,水流冲击,便显得湍急奔腾。河边水浅之处,有些人在捕鱼。他仔细看着,终不曾

看到特异之处,便信马前走。

过了一处村庄,河边部长植着疏落的大树,风景变为恬静幽美,约模走了一箭之路,曾

见前面江边一颗榆树下,一个渔人,坐在树下垂钓,另一只手中持着一卷书。

石轩中忖想一下,便催马去到那渔人身后,翻身下马。那渔人虽知背后来了一骑,却不

理会,管自吟哦着。石轩中不敢扰动,站着倾听,只听那渔人吟道:“更能消,几番风雨,

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灵敏。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

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长门事,准权佳期又误。娥眉曾有人炉!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推诉。君莫舞,不见五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

休去倚危栏,斜阳已在,烟柳断肠处!”

他的声音虽然苍老,但音调任铭,倍极苍凉,流露出一片去国沉郁之思,无可奈何之

慨!

原来这首词,词寄“摸鱼儿”,乃南宋末期大词人辛弃疾四十岁时所作,这辛弃疾年二

十三时,自率义军数千人,渡江归来,平生以气节自负,功业自许。历任提点刑狱、转运

使、安抚使、大理少卿,兵都传郎等官职,所至理财整军,凌厉振奋。但为当路所忌,未能

尽展其才,于是一腔忠愤郁勃之气,发而为词,故此能在回江刻翠之外,几然别立一宗。上

述那首词,是他四十岁时所赋,上半闭指出他自己岁月空度,未能尽展长才,胸中极为不

平。下半闭表示贤路阻塞,纵然有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汉武帝时陈皇后失宠,退后长门

官,闻司马相如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与相如,相如为作长门赋,代陈后表露心中悲怨,汉武

帝读后,复幸陈皇后。)也难使主上起振奋用贤之心。他在这一年论盗贼中也说道:“巨孤

危一身久矣!荷陛下保全,事有可危而杀身不顾。”又云:“生平则刚折自信,年来不为众

人所容,顾恐言未脱口而祸不旋睡。”

所以他词中说:“峨眉曾有人妒,这个一代奇人,不为主上当世重用的积郁,都抒发在

词中。”

石轩中脱口叹道:“诗可以怨,怨固宜也……”

渔人墓地回首,股国道:“国破山河照落红,岂只怒而已!咄,你是什么人?”

石轩中施了一礼,道:“老丈请了,在下石轩中,有所求而来此,未知老丈是否可指点

明路?”

渔人道:“你想求些什么?莫非要遗臣孽子的头颅?”原来此时正是康熙后期,一般心

存明室的孤忠遗烈,大都隐退各地,以避提骑耳目。

石轩中道:“老丈差矣,石某虽不预闻天下事,但也不至作异族鹰大,同室操戈,在下

此来,乃因一好友身罹重病,问得此地有位隐士,合就石螃丹灵药,欲来求取,以救做友一

命!”

渔人道:“你那贵友可是大明忠臣遗育?”

石轩中摇摇头,渔人道:“那就体提了!”说完,回首垂钓。

石轩中恳求道:“但盼老丈指点明路,在下感恩不忘!”

渔人自去垂钓不理睬他。石轩中耐着性子,不住好语哀恳,那渔人只是不理。

石轩中坚毅过人,并不灰心,静静地立在那渔人背后,一直站了半个时辰。

只见那渔人老是将上钩的鱼,放回江中,他心里不禁奇怪起来,更要看个究竟。

又仁立了半个时辰,陡然那鱼丝猛动一下,水面翻起一个大漩涡,红光一问。跟着,那

鱼丝扯向江心。

渔人此时神情紧张,立将起来,手中的书抛在地上,双手持竿,前臂筋骨虬突,似是用

力把持。

那鱼丝忽走忽停,阳光照耀中,映出闪闪金色,不类平常鱼丝。石轩中益发好奇地注视

着。

江面上又翻起一个大漩涡,红光一闪,直游出去。石轩中这时看得清楚,原来是尾大鲤

鱼,浑身红鳞闪闪,煞是奇观。这尾鲤鱼怕没十多岁小童般大,只见它一个劲)L回腾挣

扎,激起满江波涛,水花冲天。只一刻,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沾湿了!

石轩中斜眼一觑,见那渔人已渐呈不支,脚下直陷入干上岸地去。那鱼丝扯得华直,看

来快被那鱼震断。渔人面上沁出汗珠,表情显出十分着急二他眉头路皱,计上心头,捡起一

枝枯枝,修地探身搭在那鱼丝上。

那渔人立党手上一轻,只见那尾大鲤鱼仍在江心翻腾,同时又注意到石轩中那技枯枝,

不住地震动。看清楚是用内家真力,传到那鱼丝上,只在这微小的震动幅度中,便消却了那

鱼扯之力。不由得既诧且佩,凝目无语。

石轩中道:“老丈,这尾鲤鱼有用处么?”

渔人道:“有用处,有用处,烦老弟你帮忙捉住!”

石轩中见渔人叫他做老弟,心中一笑,道:“这个可以,但老丈也得助我!”

渔人无奈道:“好吧!你先捉上来,我便将那人姓名居处告诉你!”

石轩中日首,见那渔人面有诡异之容。眼珠一转,道:“请老丈先告诉我,在下立刻把

这鱼提上来!”

渔人此时深恐再说下去,那鲤鱼逃掉了。只好道:“好罢!我告诉你,你替我提鱼,彼

此扯平,你说公道不?”

石轩中点头,道:“这样甚公道。”

渔人道:“你欲寻访之人,就住在黄土庄上,自称为愚望,复姓公孙,单名步,日常社

门不出,你到那庄上一间便知。”

石轩中称谢一声,左手接过鱼竿,抛掉枯枝,运劲力一扯。那大鲤翻腾正急,墓地被他

扯近半丈,差点高水,倏然红尾一摆,急急沉入江底。

石轩中暗中运劲,待大鲤下沉之势稍衰,乘隙一扯,双手交替收丝。眨眼之间,红光一

闪,那大鲤已被扯出水面。说时迟,那时快,石轩中已经将手臂往后方空中一挥,那尾重逾

百斤,体大加重子般的红色大鲤鱼,已随着他的手挥处,疾飞上来,抢向身后的岸土上,发

出叭贴一声大响。

两人忙回身看时,大鲤鱼已不会跳动,只剩下那蒲扇般大的尾巴,微微摇额,日光之

下,满身红鳞,光华耀眼。忽然两人都呀地惊叫出来,一宗岔事惊人,使这两人都愕然瞪

眼。

且说石轩中和老渔夫两人,定睛看清楚那尾红色大鲤鱼时,都禁不住惊异得叫起来,原

来那尾大鲤,腹部露出一条四五尺的大维,尚有些肠脏流出来。渔人急不迭走过去,俯首观

察。

石轩中也走近去,见那渔人两只手在那些残余肠脏间乱摸一气,也不嫌污秽。便问道:

“老丈,你找什么?这鱼怎会被剖开肚腹的?”

那渔人像听不到他的话,仍然在那堆肠脏问乱翻,甚至撑开鱼腹去看和摸索。良久,渔

人失望地立将起来,回首瞪着石轩中,满面怒容。

石轩中见他发怒得想打人模样,不觉退了一步。

那渔人到底没有动手,倏然俯身揪住那尾大鲤鱼的鳍,根恨地大叫一声,身形一转,两

臂扬处,那尾大鲤鱼凭空飞起,噗咽一声掉在江中。那渔人墓然又狂笑连声,仰天厉叫道:

“愤愤苍天呀!我十年心血,付诸流水……

咳!今古兴亡皆气运,我胡为乎泥徐中?……胡为乎泥涂中……”

渔人一面嘶声大叫,一面又狂笑着,竟沿着江边一路走去。石轩中张目结舌,呆立在那

里,目送这渔人发狂般走了。过了好一刻,那渔人已不见踪迹,笑声叫声也听不到了。

他如从梦中醒来,低头看看地上,残断的肠脏弄污了一大片沙地,腥气刺鼻。他茫茫然

移步离开,走到那匹马处,一手牵了缓绳,便向那黄土庄走去。

不久,走到黄土庄,只见四五个小孩在一处玩耍。他四目张望,见没有别的人,只好走

到那群小孩处,问道:“小弟弟们,你们可知愚史公孙步的住处?”

一个年纪最大的抬头道:“你找谁呀?”

石轩中又说一遍,那孩子摇头茫然。石轩中尽其所能,问了许久,还问不出个所以然

来,只好不问他们。自个儿牵着马,一直向庄里走去。

转过一处短垣,忽见前面一片园子,园中花木扶疏,耸树掩映,还有好些嗟峨怪石,植

立其间,一眼望去,颇饶园林佳趣。他停步想道:“看这园的布置,普通乡人哪能有此,相

信就是愚受公孙法的居处了。”

于是牵着马,沿着这园子外面的竹篱笆,一路走着,忽见国中有一座八角亭,相匹不过

四五丈远,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少女,坐在亭颖慧过人,将来虽然可能成为绝代高手,但总

难以达到超凡人圣的地步。

他在那块平滑的大石上,对着蓝天,往往自个)L回味咀嚼师父这些话,心中禁不住会

浮起不服气之感,便立刻在大石上盘膝坐好,用起功来。他可不知道,那天地山川灵秀至清

之气,对这种吐纳功夫最为有助,是以他已奠下深厚的根基。不过在当时自然没有见效,他

常常喃喃自语道:“我一定练得到那地步,只要这世上有人做到,我也可以做到!”

这刻他不觉也自喃喃地说将出来。忽地一声清脆的少女口音道:“喂!你想做什么?”

石轩中如午夜梦回,亚然惊起。定一定心神,只见那树丛之下,一个穿着谈素衣服的少

女,倚着树身,向他微微笑着。这少女长得十分可爱,神情却自然庄重。

他茫然嗯了一声,不知从何说起。那少女又是微笑道:“你可觉得疲倦?”

石轩中听了,天真地舒拳伸腿,活动一下身躯,答道:“不会呀!我不疲倦!”

“那就奇怪了”。那少女皱一下眉毛,注视着石轩中的表情,见他十分坦白诚挚,相信

了他的话,继续自语道:“难道这天香幻境已失灵效?”

“你说什么天香幻境呀?这里倒是很香,闻起来怪舒服的!”

“你未曾听过天香幻境的名字?方才我见你跃上石尖,身手不凡,你师承是谁?你师父

也该知道并告诉你呀!”

石轩中摇头道:“我从来没听过这名字!”他没把师承说出来。

这少女道:“你师父是谁呀?”

他为难地摇摇头,没有回答。但那少女端庄凝重的神态,使他觉得若不回答她的话,就

像做了一件不该的事似的。只好不安地把目光移开,活像个小孩子,踌躇地站着。

“你不是说,要找公孙步先生?那总得把姓名来历与及来意说出来,我好带你去见

他!”

“在下石轩中,为了故至友负伤,闻得公孙先生有石精丹,能治一切伤病,故此冒昧来

求见,请姑娘担待一切,替在下转报来意,不胜感铭!”

他说完,连忙作揖。

“你到底没把师门来历说出来,我可难以通报哪!”少女说了,淡淡一笑,却十分温

零。

“在下着实不便协……”他顿了一下,那少女的笑容和眼光,使他心头墓地流过一股温

暖,觉得她像是可以信赖的人,冲口道:“只要姊姊替我保守秘密,小弟自当奉告!”他顿

然便改了称呼,透着热得多了。

那少女欣然点点头,道:“我不告诉别人便了!”

石仔中道:“小弟是吃蝈山三清宫霞虚真人的关门弟子,只因……”当下他把出身来历

约略说了,又遭:“小弟奉师父之命下山,不道师父在我离开之时,便羽化升天了。我真悔

恨当时不能把两个师兄废掉,以慰师父在天之灵。”

他继续说出下山时被火狐崔伟搜捕之事,那少女插口道:“啊!我认得崔叔叔,若我见

了他,替你分说一下。”石轩中摇首道:“不!姊姊你别替我分说,他多半不相信。而且,

我师父倔强一世,不肯求助别人,我岂能这么没出息!要是崔师叔相信了,他一定比我先去

姓烟,替师父清理门户,这件事无论如何,小弟得自己办好!”

那少女点头道:“你说得不差,崔叔叔不相信便罢,要相信了,他那火霹雳的脾气,一

定把你两个师兄宰了!我说,你又何故巴巴来这里求石螃丹?”

石轩中踌躇一下,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和朱玲之事说出来,因为朱玲是鬼母座

下四大弟子之一,自己既和鬼母有怨,却又和鬼母的弟子搅在一起,那是说不过的事。便含

糊道:“我下山时,交了个好朋友,他被九指神魔掌力震伤了,看了好些大夫,都没法医

治,所以我特地来此,求取公孙先生的石螃丹。姊姊,你替我通报一下,小弟这里先谢谢

你!”说完,一揖到地。

那少女说道:“你为友热心,固然可佳,但你恐怕不知这种石烟丹的来历吧?”

“小弟的确不知,请姊姊赐教!”

“这位公孙先生,年纪虽然不过五句左右,但早就天下知名,因为他未到二十岁时,便

以这石螃丹和满腹经论,驰誉当世,天下古今各种阵图,都在他胸中,真有神鬼不测之机,

至今人称公孙先生。故此方才你在园外问我公孙老丈时,我便十分奇怪你这种称呼,故意让

你走人这天香幻境。”

“对了!小弟此刻才记起,当日先师曾经说过这位公孙先生和石海丹,好像说石螃丹还

别有妙用哩!还有姊姊你说什么天香幻境,小弟便不懂了!”

“这天香幻境,乃近十年来才出名,怪道你不会知道了!我且把这些事一桩一桩告诉

你。那公孙先生十年前隐于此间,建了这座园子,用树丛和怪石,做了这天香幻境中五行阵

的门户。他说若这五行阵,如用最深微奥妙的先后天五行,或正反绝灭五行等阵,则不算稀

奇。他以实者虎之的兵法,布下这最简单的阵势,其实那些路两旁的花畦中,植有天竺异种

离魂香,这种离魂香只要嗅了,便会使人精神仿佛,随念生心,尽在幻想自己如何破阵,或

许多以往的深刻印在心头之事,甚至生死轮回,如黄粱南柯,渐渐便觉疲倦,颓倒路中。故

此称之为天香幻境。你不觉疲倦,倒是异事。莫非你曾取过什么灵药。”

石轩中摇头道:“我未曾服过什么灵药。”其实石轩中本来也不无事,只因他童年至

今,无甚俗虑,兼之适才恰恰想起峭壁绝顶之事,记起师父说他内功造诣,不能超凡人圣,

于是在大石顶练起内功来,不知不觉也真的行起吐纳之术。他学的是玄门正宗吐纳功夫,虽

因精深奥妙的心法已失,但初步根基,到底胜人一等,加之饱吸清灵之气,天竺离魂香竟没

来他何。

那少女道:“这事且不管它,再说那石码丹,据公孙先生说,一生只炼了三粒,因为此

丹的主药石螃,乃是大雪山万丈岩的特产,那万丈岩完全由万载玄冰封住,寻常人只要到了

那里,即使穿再多衣服,也得冻僵而死,更别提那一路的艰危险阻了!他当年请一位异人去

捕这石精,费尽工夫,几经波折,才铺到一条,炼成三粒石螨丹。那异人为了石码,惹了一

场纠纷,及至捕到石伯之后,竟然受伤甚重,待那石海丹七日功成,那异人早已气绝,谁知

这石螨丹竟能夺造化之功,把那异人救活,故此石螃丹至宝名扬天下。公孙先生自己服了一

粒,如今只剩了一粒,据说此丹除了能起死回生之外,还可以借此练一种外rl魔功,威力极

大。”

石轩中所得目瞪口呆,十分神驰。那少女又道:“我父亲摩云剑容易峰和公孙先生八拜

之交,情胜手足。公孙先生独身一人,视我胜似亲女,这石码丹一眼也不让我瞧呢!你要求

得此丹,谅比登天更难!”

“啊!我要求得此石码丹,说起来是徒劳妄想了!易姊姊,你说是么?”

那少女又微微笑道:“你还未知我名字,这么快就叫我易姊姊了!我原名静,没有兄

弟,你既叫我姊姊,那我不有个弟弟哪!”

石轩中被她一取笑,不觉菠红了脸,没有说话。易静这时一本正经地道:“石弟,这事

你得三思,我也不便怎样帮你,公孙先生到底算是叔叔呀!不过,你可以试试看,我听说九

指神魔练成一种白骨单力,十分阴毒,你那朋友恐怕很危险!”

她一提起这事,说得又严重,使石轩中立地心乱如麻,暗想道:“若玲妹妹有个三长两

短,如何是好?这石螨丹无论如何要取到才好!”他这一转念,使下了死心眼求药的决心。

他偶然抬头一看,只见天色极为晴朗,太阳从树叶间照射下来,哪有半点下雨征兆,大

为奇怪,问道:“易姊姊,方才我见天色黯淡,像要下而光景,怎的现在又晴朗了?”

易静道:“这便是天香幻境的威力了!境由心造,其实一切皆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