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潜逃
作者:撒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714

圣历2109年12月6日,地狱。

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受直觉的指引,病体稍愈的魔皇佐拉带领着一群魔族士兵来到了妖怪王的住处。

在团团包围了妖怪王住处后,佐拉下令所有士兵在外面候命,自己则亲自带着多纳尔和没有受伤的几个天使级魔族高手走进去。

妖怪王的宫殿里一点声息也没有,连仆役都不知所踪,静得可怕,冲进宫殿的每一个魔族都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一个个鼻尖满布着汗珠儿。妖怪王对他们造成的心理压力甚至远远大于他的真正威胁。

"末日王!末日王!"佐拉朗声嚷了两句。但是,四周依然一片静寂,除了佐拉的回音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妖怪王到底那里去了呢?佐拉心生疑惑,又嚷了两次,接着,他说了这样几句话:"末日王,现在魔宫可能有人族高手潜入,为了保证末日王不受打扰,保证魔宫其他居留者的安全,我们决定对魔宫进行全面搜查,希望末日王你不要见怪。"之后,佐拉便下令搜查妖怪王住处。

魔族士兵小心翼翼地前进,火把在他们手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一道接一道的门被打开,一个接一个的罐子被掀开,然后又仔细地合了上去。对于妖怪王的东西,他们当然不敢弄乱。

吵闹声四起,凌乱的脚步声、时不时为了壮胆而说的话使沉寂已久的妖怪王住处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佐拉一边搜查一边心怀忐忑:要是妖怪王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而勇敢的魔族士兵们则早已想到了碰到妖怪王之后的答词,"……这是魔皇的命令……"潜台词是: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末日王您想发泄不满就去找我们的魔皇吧。

"圣皇陛下,东边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圣皇陛下,北边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佐拉眉头蹙了蹙,依维斯和杨秋究竟跑往哪里去了呢?各个进出口已经封住,整个地宫几乎每个角落都仔细搜索过了,但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难道他们还会化成灰不成?

"圣皇陛下。"又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报告,"西边……西边发现了一小摊红色的血迹。"那士兵脸孔微红,说道。

"什么?"只有人族才可能有红色的血,佐拉几乎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但他立刻又醒悟到,在大庭广众下,自己不该表现得如此不镇定,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给朕带路!"

片刻之后,佐拉果然看到一小摊溅在地上的血迹,他将鼻子贴近地面,像一条狗一样嗅了几嗅,然后,又伸出手,摸了摸,"没错,是他们留下的!血还是温的,证明是不久前才离开这里的,追!"

"圣皇陛下,往哪个方向追呢?"士兵们迟疑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往青阳出口那个方向。"佐拉立刻果断下令。

**********

圣历2109年12月7日。

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山毛榉,崎岖不平的地面更增添了搜寻的难度。魔族士兵们佝偻着腰,用手中的武器轻轻地拨开面前的障碍,慢慢前进。他们的心情惴惴不安,陷入了矛盾之中,既怕遇到依维斯和杨秋,被他们一剑杀死,又想杀敌立功,升官发财。

"昨天晚上,据说第三团的士兵碰到了他们,结果无一生还,连尸体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说话者的声音颤抖不已,明显内心极度害怕。

"没这么夸张吧!你别吓我。"

"夸张?魔皇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我们呢?"

"但他们已经受伤了。"

"他们伤得再重也可以轻易要了我们的命。"

此时,突然有一个声音惊叫道:"我好像看到他们了!就在那边!"

顿时,魔族士兵全都紧张起来,互相对望着,全身在神经质地颤动,他们似乎看见就在不远处,依维斯和杨秋的身影在闪现着,手中的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随时可能冲出来让自己身首异地。魔族士兵屏住呼吸,相互打着手势,开始布置包围圈,然后小心地往中间靠拢。弓箭兵从箭套里抽出箭来,对着中间的草丛一阵乱射。

"扑",精神处在极端紧张状态下的魔族士兵们吓得面如土色,转身欲逃。

"大惊小怪!只不过是几只鸟而已,给我镇定点!"军官望见几只鸟展翅飞去,便嚷道,其实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内心的恐惧也不亚于士兵们。

魔族士兵们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愧不已,他们再次并排站在一起,紧紧地握着有利于近身作战的大刀,窸窸窣窣地向中间围拢。

"杀!"军官发出一声命令,示意士兵们压过去,自己却下意识地偷偷退后了几步。

紧张万分的士兵们发出一声呐喊,冲了过去,举起大刀一阵乱砍乱劈,十分钟过后,整整半里见方的荆棘竟然被平放在地上。看来,这群士兵不是合格的士兵,但却都是合格的砍柴夫。

"敌人并没有在这里。"士兵们这时才清醒过来。

"转移到森林的另一端,继续搜!"军官红了红脸,高声嚷道。

**********

魔族的搜捕行动仍在持续,受伤严重的依维斯和杨秋并不敢公然飞行,只好在地面上前进,凭借各种各样的东西作为屏障,艰难地涉过一道又一道的险关。

到现在为止,依维斯和杨秋曾尝试过藏进草地里、躲到山洞里、爬在树上,但是,每一次当他们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追踪之时,魔族士兵便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而且,在佐拉的督促下,魔族士兵追得越来越紧了。在一次实在无路可逃的窘况中,依维斯和杨秋不得不与追捕者正面冲突,将对方整整一个团都干掉了。虽然追击他们的魔族士兵并没有碰到他们分毫,但是,过度消耗体能却使需要调养的依维斯和杨秋伤势更重了。

"依维斯,你是我一生中唯一一个和我并肩作战之后仍然保持好感的人。"当时,杨秋欣慰地望着依维斯。

而此时的依维斯,只是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都快没命了,还管什么好感不好感的。

没夜没日,连续不断的逃亡与追击,无论对于那一方来说,都是一种意志和体力的残酷考验。但问题是一方拥有充沛的体力和不计其数的援兵,他们随时可以把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换下而派上活蹦乱跳的生力军;而另一方却只有杨秋和依维斯两人,没有任何食物,只能用草根充饥,也没有时间睡眠,敌军随时可能追上来。不过,不管情况如何艰难困苦,依维斯和杨秋倒还都保持乐观的心态。

"我就不相信这群兔崽子能将我怎样!"受了重伤的杨秋说起话来那副神态仍然让人害怕。

"我还要回去见璐娜呢!我不能让她为我而痛苦。"依维斯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么为自己打气,"而且,还要把杨秋前辈交还到莫问的手上。"

依维斯和杨秋咬紧牙关,默默地走着,现在的他们已经到了不拿剑支在地上就难以支撑下去的程度了。每走一步,伤口疼痛非常,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然而,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依维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左手向后甩了甩,饥饿、初冬的寒冷、越来越严重的伤势使他身体的左半边几乎麻木了。四周的荆棘直往他身上乱刺,刚开始时很疼痛,不过,现在依维斯早就习惯了、麻木了,他的脸色极端苍白,身上的白色衣衫都被血染成红色。

"依维斯,你还好吧?"杨秋居然还笑得出来,问道。

"好!"依维斯费尽力气才答道,"您呢?"

"没事!"杨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再说,死也不能死在地狱,死在魔族那些狗崽子的手下,也太丢脸了。"

满身疲惫,脚步虚浮,一不小心就会跌倒在地上。依维斯和杨秋只能扶着树一点点地往前移动。面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意识慢慢模糊,依维斯恐惧地发现,自己渐渐产生了幻觉,甚至开始失去思考的能力,"那我呢?"

"你?还年轻,完全不用考虑这种问题。"杨秋气喘吁吁,"依维斯,你可不能放弃啊!"

依维斯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不会放弃,我们都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

保持对话可以使他们的脑袋的一部分保持清醒。本来,以他们的功力,他们现在至少也能恢复个六七成,但是,地狱里的空气和地面的完全不同,甚至加重了他们的伤势。更何况,还不断有魔族士兵追杀,根本就不给他们调息养伤的空闲。

"有没有看到他们?"一个叫声从依维斯和杨秋后面传来。

"报告长官,还没有!"

"噢!"那长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依维斯和杨秋对视了一眼,苦笑一声,双双伏倒在地上,寒冷而潮湿的地面将阵阵湿气渗透进他们的伤口,更加疼痛难忍,以致依维斯和杨秋都不得不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棍子,塞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用尽全力地咬着,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他们尽量将呼吸的声音压低,眼睛里映照着不远处蒙胧的火光,甚至还看到魔族士兵刀刃上耀眼的反光。

"这边没有人,去那边看看吧。"那长官环顾了一下,下令道。

紧接着,响起一阵阵零碎的脚步声,魔族士兵渐渐远去。

"又过了一关,依维斯,我们可真是福大命大。"杨秋狡黠地笑了笑。

"吁!"依维斯轻轻地喘了一口气,用手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然后,又伸手将杨秋扶起来。

几天之间,依维斯又瘦了几圈,望着他,杨秋感到又心疼又内疚。我可是答应洛河要好好照顾依维斯的!

"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只有离开地狱才有生存的机会。"依维斯说着打算用长剑支撑起自己的身躯。用力,用力,我一定要站起来,一定要!依维斯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心里反复地说道,身体一点一点地上升。而杨秋则略显紧张地注视着整个过程。终于,依维斯整个身躯都直立起来。杨秋松了一口气,但是,好景不长,在直立过程中已把身体里的力量几乎耗光了的依维斯,并没有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一个站立不住,脚一歪,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先休息一会再试吧。"杨秋在一愕之后,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依维斯点了点头,眼皮不由自主地想合上去,睡眠的诱惑是如此的难以抗拒。不能,我不能闭上眼睛,我答应璐娜,会回去的,杨秋前辈也需要我的帮助。依维斯咬着自己的舌头,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道。

"以前,当我居住在死神之渴望的时候,有许多人找我帮他们报仇。我有一个规矩,凡是有人要找我帮他报仇,就必须经受得起种种磨难,结果,总是有人做得到,而这些人通常却不是武技最强的人。"看得出来,杨秋也在强打起精神,"你知道为什么吗?"

"意志力,他们有最强的意志力。"依维斯答道,"武技强的人通常有依赖性,而武技弱的人却绝对不会有这种依赖性,他们只能寄望用自己坚忍不拔的意志力来实现愿望。"

"对!"杨秋点了点头,"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没有理由做不到啊!"

依维斯无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每一个正确的道理都是如此,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前我总觉得精神上的磨难是最痛苦的,比如失去阿雅,现在,在肉体受到极限挑战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肉体的疼痛丝毫不在精神的痛苦之下,并且,还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精神状态。看来,肉体的疼痛也是一种磨练意志力的方法。"

杨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于未定的事情,我们宁愿相信它是可能的,至少,还可以维持那一份希望。"依维斯忽然想起莫问转述的杨秋说过的话,将视线投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又说道:"魔族长年累月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生活,其实本身也是一种磨练意志力的方法。"他侧过头望了望杨秋,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感觉到它那温热的跳动。而每次触摸到心跳,依维斯总觉得璐娜就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怀中。

"璐娜,你还好吗?我一定会回去见你的!一定会的!"末了,依维斯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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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2109年12月9日,又是两天过去了。在这两天,魔族依然查不到依维斯和杨秋的踪迹,只是搜查的一路上凭空多了很多尸体。

"饭桶,你们这些饭桶!"佐拉拍着桌子,怒道,"倾军而出,封住了所有出口,居然还找不到依维斯和杨秋!"

"陛下,不是士兵们找不到,只是他们都打不过依维斯和杨秋,给杀掉了而已。"一个大臣闪身而出,说道。

"一大群士兵抓不住两个受伤的人,反而给他们杀了,你以为这很光荣吗?"佐拉更加怒不可遏了,"你们说,怎样才能抓住依维斯和杨秋,快给朕想出办法来。"

"陛下,依维斯和杨秋神出鬼没,"又一个大臣眉飞色舞地说,一边左右跳来跳去,大概是在强调依维斯和杨秋的行动轨迹,"要想知道他们的行踪尚且如此之难,更何况抓他们呢?"

"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就是说永远也无法抓住依维斯和杨秋了?"佐拉怒极反笑,"你们用脑袋想一想,就那么两个人,穿过重重防卫,闯入皇宫里面,杀了我们好几个高级将领,在逃亡之中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而我们却对还在地狱里的他们束手无策。这要是传了出去,魔族的脸面还往那里搁啊?"

"陛下息怒!"多纳尔说道,"虽然我军屡受挫折,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依维斯和杨秋尚在地狱之中,只要我们再努力一点,还是很有希望抓住他们的。"

"你的意思是再多派些士兵去抓他们?"佐拉神色略微放松。

"他们一路杀伐,而不敢再度前来骚扰圣皇,足以证明他俩受伤非轻,我们大可以趁此机会,多派些高手过去擒拿。至于士兵嘛,多点更好,少也无妨,最关键是守住出口,断绝他们的后路。"多纳尔谦卑地微笑着。

"嗯,有道理。但是,你要明白,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一方面他们的伤势会慢慢恢复,另一方面我们向人类发动进攻的计划也可能因此而被延误。"佐拉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无论怎样,我们都一定要把依维斯和杨秋绳之于法,而且,只要杀了依维斯和杨秋,攻打人族也就十拿九稳了。"多纳尔说道。

"即使如此,朕看实行起来难度也相当大的。"佐拉不禁脸色黯然,对魔族士兵的表现,他实在很难放心,"多纳尔,这件事情就由你去实行他吧!"

"遵命!"一抹阴云掠过他的眉际,多纳尔暗暗想到:许多人说我当了高官是因为拜陛下所赐,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多纳尔并非是浪得虚名。依维斯、杨秋,碰到我算你们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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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龙等人终于回到了阿尔斯山,在闻说了依维斯和杨秋袭击魔族的事情,他们也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莫问大人,依您看,依维斯总统领一定没事吧?"尽管星狂对依维斯的武技非常有信心,但是,一想到依维斯和杨秋是以两个血肉之躯去对抗整个魔族,星狂的信心便大受削弱。

"我也不知道。"也和璐娜一样,莫问这几天一直在担心那两人。

"要是……要是依维斯总统领和杨秋前辈给魔族抓了……"

"放屁!"维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给西龙打断了,"依维斯和杨秋前辈都是宁死不屈之人。"

维拉吓得呆在一旁,再也不敢插嘴。

"西龙,无须动怒,维拉也不过是推测罢了,虽然这种推测的确狗屁不通。"风杨勉力维持冷静,"唯今之计,只有整顿好军队,然后干脆主动挥兵攻打魔族,或者等候佳音。"

西龙喘了一口气,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说的是什么话嘛,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我相信依维斯一定没事,连死去都可以活过来的人还有什么关闯不过来呢?"

"这样想就对了。"杰伦倒是有十足把握,虽然不知道他这种把握来自何处,"西龙大人,直觉和经验都告诉我,依维斯总统领和杨秋前辈都可保无恙。"

"但愿你的直觉和经验都是对的。"一个人无奈到要去相信别人的直觉和经验,除了苦笑,星狂还能干什么呢?

一时之间,在场者一个个抿紧嘴巴,脸色木然。气氛沉默而压抑,空气中荡漾着不安。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人家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我就想不通我们这里的人个个都有着聪明的脑袋,却找不到对策?"西龙手指猛烈地在自己的头上敲击着,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耸耸肩,无奈地摊手相对。

"假如依维斯真的出了事……"西龙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是说假如!假如他出了事,我们还拿什么去跟魔族拼?人族还有什么希望?"

"不用拼了,要是依维斯总统领再出事,拼了又有什么用?"星狂说道。他的意见马上得到了维拉的强烈支持,刚刚受到西龙训斥的他,正需要机会站出来表示对依维斯的忠心耿耿。

"话不能这么说,那我们就更应该完成总统领未竟的事业。"风杨发现这句话自己有些违心,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也同意星狂的意见,只不过使命感使他选择了另外一种说法。

"好在已经把璐娜救回来了……"西龙说着望了望门口,立刻下意识地打住了话头。

在场者一看到西龙那副表情,纷纷望向门口。出乎意料的是,璐娜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激动,她只是平静地走了进来,用平静的目光在在场者的脸上扫视着。

"你们觉得依维斯和杨秋前辈会怎样呢?"璐娜问道,"上次我跟莫问说他们也许出事了,莫问还一个劲儿地跟我说没事呢。"

别说是莫问,换成是我我也说没事。众人心中都抱着这样的念头。

"没事,我们也一致认为不会有事!连妖怪王都已经死了,这样一来,地狱还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阻止依维斯和杨秋前辈呢?"西龙摊开双手,说道,"不会有事的,璐娜,其实我也觉得你多虑了。"

"但愿我是多虑吧!"

"我这可是发自内心的。"西龙一脸无辜,"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

"喂,我也没说过不相信吧?只不过,看你们的表情,好像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不告诉我。"璐娜说道。

"咦,怪不得孔子会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果然如此。"西龙打趣道,"有什么好瞒你的呢?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西龙,你可是依维斯最好的朋友,你要是骗我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的。"璐娜横着脖子,盯着西龙。

"我那敢有半句虚言啊!"西龙大声叫屈,"你问这里的人了,我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们当然偏向你了。"璐娜的眼睛滴溜溜在在座所有人的脸上转过。

"依维斯要是出事,我跟着他去死得了吧?"西龙肃然道。

"扑哧",璐娜笑了一笑,"我说着玩的,用不用这么认真啊?我只想听听关于依维斯和杨秋前辈的事情而已。"

"都说完了,散会啦,大家各回各处吧!"西龙打了一个呵欠,说道。

其他人也明白很多话璐娜在场的时候就不便提起,也没有申辩,立刻听从了西龙的命令,迅速解散。

"浑蛋!"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璐娜顿了顿足。

*********

"费丽采。"星狂门也没敲,直接走进了费丽采的闺房,却四处也找不到费丽采。

屋子里一片静寂,非但人影见不到半个,就连声音也一点都听不到,"奇怪,到底去哪了呢?往常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在这里等我的啊!"星狂暗自嘀咕着走出了房门。

在房门处,他刚好碰到了打扫卫生的奴婢,便问道:"费丽采姑娘呢?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噢!她好像出去散步了,喏,就是往那边去的。"奴婢很乐意地指点道。

"谢谢你。"星狂很有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然后,一点也不顾及兵团长的身份,头也不回地拔足飞奔而去。

十五分钟后,星狂终于找到了正郁郁寡欢的费丽采,双手托着香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想我吗?"星狂凑了上去,柔声说道。

"你干什么呀,吓死人了!臭美!哼!"费丽采有点厌恶地说道。

星狂陪着笑脸,"没事吧,你?"

"没事,哼,我怎么会有事呢!要有事也不敢惊动星狂团长你啊!"费丽采挖苦地冷笑道。

"今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的?"星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费丽采阴沉着脸,别过脸去,看着天边的云朵,正眼也不瞧星狂一眼。

"我做错了什么啊?"星狂有点措手无策地说道,"我……要是我做错了你可以告诉我啊!别一个人生闷气,把身子气坏了可不好。"

费丽采依旧保持沉默,嘴巴闭得紧紧的,仿佛永远也不打算打开一样。

星狂无奈,只好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在费丽采的身边。

好一会儿过去之后,费丽采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哑巴了吗?你不会说话了吗?死人头。"

"我……我见你不说话,以为你想静静地坐一会,看看美丽的夕阳,就陪你看了。"星狂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费丽采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该笑好,板着脸,"哼,一天到晚就只有军务,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我把你放在心里了嘛!"星狂嬉皮笑脸地说道,心想:以前刚见她的时候还以为费丽采是个冷若冰霜的人,但是,现在呈现的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唉,还是西龙大人说的对,唯女子和小人为难养也。

"少贫嘴了!"费丽采忍不住笑逐颜开,"就知道气我。"

费丽采的脸庞被美丽的夕阳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彩,在星狂眼中,简直只有完美才足以形容她灿烂的笑容。嘴唇饱满而红润,其上完美地长着小巧别致的鼻子,一双迷人的杏眼珍珠般闪烁着,散发着熠熠光辉,和飘曳的头发相得益彰。

"老盯着我干啥?"费丽采被星狂炽热的目光弄得有些意乱情迷。

星狂怔了一怔,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又在想你那些军务了?"费丽采恼怒地用手指在地面上划着,所过之处,小草东歪西倒。

"没有,你别瞎想嘛!"星狂无可奈何,他怎么好意思对费丽采说自己刚才是看她看得呆了。

"又在骗我了。哼!"费丽采甩开了星狂的手,抱住头。

"费丽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星狂苦口婆心地说道,"不要老为这些小事吵架,好吗?"

"那你是嫌我烦了?"费丽采霍地站起身来,掉头而去,"以后别来找我了,大家互不相欠。"

"费丽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完全不是。"星狂在后面边追边嚷道。

但费丽采不答不理。

"费丽采,费丽采……"星狂三步并做两步,终于追上了费丽采,"你可以让我解释吗?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口里说没有,心里却不知道说了几遍了。"费丽采红着眼睛,呜咽着说道,"我常常怀疑,你想你的总统领还比想我多呢!"

"那是不同的嘛!总统领是我尊敬的人,而你是我……我……"星狂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爱字,站在原地,支支吾吾。

"说不出了吧!我没说错吧,还真没把我放心上。"费丽采顿了顿足,又继续往前走,"什么依维斯,你就一直跟着他好了,别来找我算了。"

"别有事没事扯上依维斯总统领!"星狂也不痛快起来,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在他面前说他尊敬的人的坏话,无论说话的人是谁。

"看到了吧!原形毕露了吧!"费丽采带着哭腔,说道。

"费丽采,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你不可以说总统领的不是!"星狂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和善一点。

"我就要说,就说。你那么喜欢依维斯,找他好了,别找我。"费丽采倒也不是讨厌依维斯,只不过,星狂老是没时间和她待一起,她心里不痛快罢了。星狂要是安慰一下她,这个风波很快就可以平息了,可惜,事实总是会与愿望相违背。

"好!是你说的!不找就不找,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也别来找我!"星狂本来就因为依维斯至今未归,心里极端不痛快,哪里还受得了这种对待?当下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费丽采黑着脸,本盼望着星狂会迁就自己,那知道他会那么大反应,只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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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狂,怎么了?谁惹你发这么大火啊?"正散步的风杨看见星狂怒气冲冲地从自己不远处走过,便叫道。

"没什么。"星狂的回答简略得不能再简略。

风杨走了上前,"还说没事,脸都变青了,是不是和谁吵架了?"

"对,费丽采。"星狂气不打一处出。

"吵什么呢?"风杨暗暗好笑,"把我们的星狂团长气成这个样子。"

星狂于是把费丽采和他的事情向风杨简略地提了提。"她骂我倒也算了,居然把气撒向依维斯总统领,真是太……太放肆了!"末了,星狂补上这么一句。

"星狂,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应该多花点时间陪她嘛,女孩子是需要哄的,就好像打仗一样,需要有耐性地慢慢布局,她说依维斯总统领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找借口罢了,可叹你居然察觉不到,真是糊涂。"风杨说道。

"再怎么也不能说到总统领身上去!"星狂给风杨这么一说,心生悔意,口里却还是不认输,"再说,我打过的时间最长的仗也就是几个月而已,哄女孩子可能要哄一辈子,累都累死了,我不干了!"

"我看你还是赶快向她赔罪,哄一哄,不然的话,时间越久可就越难了哦。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风杨劝说道。

"我才不会向她赔罪。"星狂大声疾呼,"除非她先向我低头,这次明明是她错了。"

"感情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得失,你自己衡量衡量吧。"风杨说得头头是道。

"别说她了,当初我就不该喜欢上她。"星狂说道,"怎么那些女孩子变化那么快的,以前是一副面孔,现在又是一副面孔,烦透了。"

"你与以前也有所不同了,只是你自己没有认真去想而已。"风杨笑了笑,说道。

"我能有什么区别?"星狂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盔甲、身体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哈哈!"

"别强颜作笑了,有你哭的时候。"风杨微笑着说道。

星狂见被识破,只好讪笑了事,摆了摆手,"算了,我可要回去了。"

"真不去找费丽采谈谈?"风杨说道,"听我的话不会错的。"

"不去了。"星狂大大咧咧地说着便自顾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