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别人的天长地久(2
作者:莲雨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28

童安将婚期定在了两个月后的初春,木子小心翼翼的将选了许久才选定的对戒放进床头柜里。

童安说,安染,你一定要做我的伴娘。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满面含笑,丝毫不掩饰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甜蜜。

我是开心的,是真心的为他们而开心,因为我知道,两个相爱的人走在一起,并且决定一起过完余生,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与幸运。

我与他们一起装饰他们的小屋。

买了一对穿着婚纱与礼服的泰迪熊,还有那些大小不一的喜字贴纸,木子想要买一套红色的被套,被童安一口否决,理由只有一个字“俗”

不过,我们却是提着那一套红色的床上用品回家的。

只因为当童安说出那个字之后,木子将她揽进怀里,压低了音量说了一句话。

他说,为了我们的爱情,俗上一天,又有何不可?

童安褪掉那一身的尖锐,乖巧的倚在木子的怀里,十足的像一个小媳妇,也十足的让人羡慕。

那天晚上,我和童安躺在床上,她洗完澡后钻进我的被子里,她说,我想在下半辈子都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之前,和另一个我爱的人度过一段相拥而眠的日子。

将她搂进怀里,她的体温不再冰凉,反而带着淡淡的温暖,我笑着打趣她,有一个男人为你暖被窝的日子,是不是很舒服?

她娇笑着一边用食指戳我的额头一边说,那你也赶快找个男人给你暖被窝呀。

望着她半认真半玩笑的表情摇了摇头,我还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就很好了。

起身为她盖好被子之后,再坐在电脑面前,看别人那些无病呻(蟹)吟的文字,忽然有一丝无奈。在我眼里,他们是在无病呻(蟹)吟,那在他们眼里,我一定也是在无病呻(蟹)吟吧。

他们一定觉得,有两个很好的朋友,负担着我生活中的一半物质需要,我怎么可能过得如此煎熬。

是了,我们从来不去设身处地的去理解别人的痛苦,只知道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对别人的伤口指指点点,还不断地指责着对方的矫情。

童安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我,她忽然问我,安染,你最怕的是什么?

我转过头看着她,指指那与锦年相遇之日狠狠地割在手上的伤口对她说,我曾经最怕死,可是我现在连死也不怕了,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害怕什么?

她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曾经为什么怕?现在又为什么不怕了?

有些让我很恐惧的事实闯入脑海之中,随着音箱里的音乐响起,那一种无法制止的不安又开始猖獗的吸食我生命中仅剩不多的勇敢。

因为,死真的很可怕啊。我转过头,望着她的眼睛说,人可以服用药物来拒绝生病,也可以通过爱情来填满不安,还可以利用烟酒来安慰痛苦,可是如果是死亡的话,无论你是富人还是穷人,无论你拥有爱情还是刚刚失去,都是无法拒绝它的啊……无论这一生是多么的光彩和灰暗,你我都是无法拒绝死亡的啊……

童安眼中的光彩逐渐暗淡,她说,是了,安染,我也很怕死,怕到每一个晚上都睡不好,临睡之前都要唱那首歌的第一句,不断地不断地重复。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她才有些温暖的双手竟然又恢复了原有的冰凉,我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对不起,童安,我从来不是一个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人。我无能为力去为她抚平那忽然而至的不安,只能道歉,带着自己从不曾停止的惶恐不安,向她道歉,抱歉自己一向的阴暗总是忽然抹灭别人的幸福。

她用食指的指尖触碰着我的左眼眼脸,她说,安染,不是的,至少你让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异类。

窗外无飘雪,也没有冷风萧瑟,只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只是这座被绝望笼罩着的城市拥有的一个非常平静,不起涟漪的夜晚。

谁也不会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两个女人互相依偎着,安慰着彼此那用许多许多爱也填不满的不安。

我与童安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如我们一般夜夜不能安睡的人。

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找到一个就好。至于其他的,别人的人生,我毫无兴趣。

我陪着童安一起唱歌,时间已经是半夜4点左右,依稀能听见楼下洒水车经过的声音,还有隔壁木子用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

我和她一起唱着那句每个夜晚陪着她入睡的歌,如果我先死了怎么办……

如果我先死了怎么办……

她说,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带走木子,我怎么舍得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受苦。

我说,童安,这样太自私了。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我都是自私的人,别人怎么说也就无所谓了。

我在第二天下午醒来,再次打开电脑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小学同学的E-mail。

他用寥寥几语交代了他想说的话,他说,只有你们这些生活安逸的人才会杞人忧天,而大多数人想的只是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我并没有将那封邮件删除,而是反复查看,我并不知道我是不是他所说的,生活安逸,温室里的花朵。

然而我知道,动荡不安的活着也算是生活安逸的话,那么这世界上太多的人生活十分安逸。背负着家人的死亡与伤害,还有对仅有的朋友的愧疚艰难的生存着的生活,能称得上温室的话,那么我们倒如小学老师所说,全是祖国的花朵。

我说过,我拒绝承认自己渴望幸福,拒绝承认自己脆弱,同样也拒绝承认这个充满着希望与绝望的世界。

我为自己所建造的象牙塔里,没有为美好留下太多的余地,从未曾想过未来会与某个男人成家,再养育一个可爱活泼的孩子,为他或她取一个一听名字就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名字。

我想,所有人都有过这样的固执,固执的认为,自己的余生,要么一个人过,要么和那个人过。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能给任何人带来温暖的人。

不然,我为什么要那么渴求温暖呢?

不然,我为什么会爱上锦年呢?

我从来不否认,我爱上他是出于我的自私,我的需要,需要他,需要他的温暖,也需要有他的未来。

我只是单纯的希望,这个教会我爱情的人,能陪我一起消耗完我所剩无几的感情。

然而,那永远只能是一种希望,一种以梦想那种遥不可及的形态存在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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