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离别
作者:莲雨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07

即将踏上回程的汽车,我满怀憧憬的来,黯然神伤的去。

我与林墨坐在候车厅里,他给我买了两包红万,还有我爱喝的红茶。他知道我晕车,买了一张晕车贴,动作轻柔的掀开我耳边的发,将它贴在耳垂后。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肩上,他叮嘱着我,上车了不舒服就吃些话梅,想吐的时候吃点酸的总是有用的。记得中途停车吃饭的时候,要跟紧了别人了,别找不到自己的车了。无聊的话就开电脑看看电影,昨晚给你下了一些,新买了一块电池在你背包里,用完了记得换上。P3也充满电了。睡觉的时候盖好被子,车上空调开得冷,不要着凉了。

开不了口,无法回应,甚至想假装完全没听到。我多害怕只要稍微表露一点情绪,泪水就会不争气的往下掉。他说的每一句话,透着的关切。无不让我以为。我不过是去旅行而已,总会回来,他还会等着,还会那么温柔的唠叨着他琐碎的关心。不敢去看他,眸子低垂,望着十指相交的两只手。从此以后,再没人会固执的靠在他的肩上睡觉。而今以后,我亦不必再为一段未知结果的感情而惶惶不可终日。

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为什么心头会泛着酸楚……为什么面对这个决定要放弃的人那么的不舍……为什么明明感觉不到心疼,眼泪却拼命的叫嚣着想要夺眶而出……这是为什么呢?

紧紧地咬着下唇,算计着时间,还有多少时间,就要离开这里,不再相见。纵使相见,也不过礼貌的招呼。我想,分手最残忍的地方,不是两个人从此不再相爱相守相处了。而是,明明曾经那么努力爱着对方,想让对方过得更好更幸福的人,一经道别,再见面,仿佛咫尺天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看得见他的人,却再也触碰不到他的心了。

车到的时候,林墨替我提着所有行李,让我先上车等着。我抱着电脑脱掉了鞋,爬上了车,睡在上铺,头顶上就是空调。他上来的时候,皱着眉替我掖好被子,小心地问我,到了家有人接你吗?

嗯,木子和童安会来的。

那就好。他勾起嘴角对我说,替我给小毅问好。

嗯,好。

我望着他的手表发呆,再次开始倒数着时间,还有十三分钟就要发车了。我和他仅有的十三分钟,我们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他站在一边,我能感受到他停在我脸上的目光,固执的看着他的手表,那曾与我紧握的手握成了拳。他也是不舍的吧,相偎依着度过了许多日子,虽比不上他人以年相计的爱情。但是,他也是会不舍的吧。会不会在午夜想起总是钻进他怀里的我?会不会在看书时想起我曾逼迫他陪我一起看《小王子》?会不会在路过楼下那家快餐店的时候想起我从来不换的那一道菜?会不会在面对她的时候想起来,他曾经让一个人那么的为他心酸……

司机上车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要开车了,送的人快点下去了!

林墨快速的在我额头上点下一吻,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跑下了车。我扭过头看向车窗外,他站在下面,站在那里微仰着头看我,我对他挥挥手,他对我微笑,双手合拢放在耳边,阖上双眼,示意我睡会觉。车缓缓地启动,他动了,一步一步的跟着车,不挥手,不露声色的保持着他一贯柔和宠溺的笑容。

反倒是我有些惊慌失措,我宁愿他狠狠地掉转头不再看我一眼,也不愿意见他如此固执的跟在车边。车辆渐渐加速,我趴在玻璃上看着他,他停下脚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我分明看到了他眼眶中的闪烁。

终于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我那后知后觉的心脏开始疼痛,从一丁点儿细微的痛苦扩散到让我全身无力,倒在卧铺上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一得到解放,它们就再也不听我的话,脸上挂满了泪水,空调吹在脸上,冰凉的。

手机短信声想起,我按下查看。发件人是林墨,时间就是此刻,内容太长分成了两条,他说“明年生日来,我答应过要陪你看海。你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那串藏银项链,我看你总是不戴,所以给你收起来了,你也不会想要对不对?别回我短信了,我知道你又想问我到底爱不爱你是不是?傻瓜,不爱你怎么会担心你,不爱你怎么会让你陪我一起蹉跎。只不过我不够资格被你爱,我的优柔寡断只会一再的让你受伤。这不是你想要的幸福。你值得更好的人,一个全心全意毫无保留为你的人。傻瓜,不要哭,我爱你,比起你爱我,还要爱你。”

泪水在眼眶中汹涌,占据了我整个脸庞,整个人连着心都在颤抖,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只有哭泣能让我快活。隔壁床的人眼神怪异的望着我,我管不上他人的眼光,内心一阵埋怨,埋怨他不早早的告诉我这些。可是我的理智又在提醒着我,就算他说了又怎样,我依然会计较我与她谁对他更重要。我不过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小人而已。

头靠在车窗上哭到声嘶,另一个司机路过时发现了,他关切的为我掖好被子,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还是一个人坐车害怕?不要怕,不要怕,没事的。

他关切的眼神让我难过得无以复加,我哽咽着不断摇头,无论他问什么都使劲摇头。他问了许多次后,见我依然一直哭泣,叹了口气后走开了。泪水一滴滴的坠落,散开的长发覆在脸颊上,车窗倒映出的那个自己,好像在嘲笑着我。

不知不觉的睡去了,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锦年,有林墨。有爸爸和奶奶。

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有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中央,我心仪的哈士奇蹲在爸爸身边,奶奶坐在木藤编制的摇椅上,锦年穿着米色薄毛衣,林墨身着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的那件白色衬衣,衣扣没有扣牢,风吹动,依稀可见那一道伤口。

我赤着脚站在草地的边缘,穿着水蓝色抹胸长裙,一层一层的薄纱从腰间蔓延到裙摆。我提着裙摆向他们走去。一步、一步、荆棘划过我的脚踝,鲜血滴落到土地中,身旁有一棵大树,长长的藤缠着它,以一种怪异的形态。我顾不得疼痛和欣赏风景,拼命的踏着荆棘向他们走去。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靠近他们分毫,他们与我的距离永远保持在最初开始的那样。我华丽的裙摆被划破成一条条不堪入目的破布,荆棘丛奇异的长高到与我并肩,所有的疼痛一瞬间加倍传达到大脑,我无力的倒在荆棘丛中,浑身火辣辣的疼,仰起头看他们,他们就好像一幅画,连神态都没有变。最终,我哭泣着认命的蜷成一团,就像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只不过,心中的疼痛远远胜过了上的痛苦。

耳边响起嘈杂的人声,有人推了推我,睁开眼,是睡在下铺的女孩,递给我一张纸巾,对我说,别哭了,该吃饭了。

我坐起身,浑身冷汗,转头看向枕头,已是一片潮湿。

那些,已经离我远去的人,已经逝去的风景,是我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再回去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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