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五讲四美三热爱

武厚民终于得到黄主任消息，房子分在政府大院里宿舍内，在三楼。他拿到钥匙后就跑去看，果然是新粉刷的墙，新换的门窗。是两间屋的房子，每间有20平方米以上，以前就是常委住的宿舍。现在的常委都搬到平房里，单家独院，虽然不打但比二间群居好。

自己看完，又回去喊一家人来看。家里人都为他感到高兴。姐夫因为武厚民家具请了杜思停打，他就专门负责与杜坊主交接，就没有什么事忙了，现在被武妈妈派来和姐姐一起布置新房。武厚民一看什么都由老妈管，自己也什么也做不了主，也就不管了，等着到时候听吆喝结婚就是。

武厚民现在确实也忙，但忙的不是做什么而是写什么。先是因为７月７日国务院发布的《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性规定》文件，让体制办成为个体经济是国营经济和集体经济的必要补充的省和地区先进单位，自己当然是先进个人。被指名通知九月五号到地区开会，九月十五号到省开会。后是地区要办个体制改革培训班，九月七号到十二号各县及地区直属单位最少要派1个主要负责人和三个直接办事的股级、科级干部参加，武厚民被指名当老师，主讲宜都经验。

两个通知都是九月3号接到的，逼得武厚民和蔡黄牛、孙爱红加夜班写材料，才来的两个大学生丫头一人一台打字机打蜡纸，另三个才分来的小伙子负责校队和油印，直到四号下午四点才搞完。武厚民带着一脸的疲惫坐上李书记的吉普车和李书记一起到地区报到。

在开会的第二天早上，武厚民在要做典型发言前，就问李书记：“这次会是表彰非农业个体经济先进单位和个人，我们是不是有点弄虚作假啊？我们的个体户可有30%的人是农业户口，他们要办执照按政策是不行的，我就先斩后奏的办了200人才跟你请示的。而且现在三万从业人员中有60%是农业户口，当然是县委批准的，可要是被查出来，我到不要紧，该不会害你吧？”

李书记哈哈一笑：“我怕个屁。一是上级不会查，因为找都找不到像我们县里这种非公有制经济典型。你看了这次会议材料的，全地区是九县一市，一起才一万户，六万从业人员，我们宜都占了一半。二是只要老百姓过得好，我这个县委书记就是被抹了也值啊！况且我还符合中央改革开放搞活的基本政策。你当地区领导都是瞎子看不到啊？都不会算账啊？把帐一算就知道我们宜都拢共就四万非农业人口，一下就有三万个体经济从业人员，没有农业人口鬼都不信。你是不是怕了？放心吧！你在会上大胆的说，回去后大胆的搞，天塌下来又我们县委、县政府跟你顶着呢。只要你为人民，永远就不会错。”

武厚民和李书记在九月份从5号开会开到20号才带着一大堆奖状回到宜都。一回来就被妇联、共青团、总工会、文联、社科联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人堵在办公室。武厚民呵呵直笑：“你们把我围着我也没有办法啊？”

妇联主任姓乔，是李书记姨妹，三十多岁的一个漂亮泼辣的少妇，和武厚民熟，就最先开口：“武主任，一花开放不是春。我们从二月份就开始搞五讲四美三热爱，搞到九月份连个先进边都没有摸到。你就搞了三个多月，特别是搞城市文明卫生，整顿市场秩序就一个月，就成了省、地先进，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学习先进经验，找你出主意的。你今天出不出来好主意，我们就不走。”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说好话的说好话，起哄的起哄。毕竟先进是在那个时代最诱人的。

武厚民想了想就说：“不是你们工作不努力，也不是你们没有成绩。只是你们思路有问题。你们想你们跟着别人走，你们就说搞的再好野没有用啊？还有一个就是没有发动群众，什么事没有群众主动参加来搞，那就搞不拢。你们看你们检查卫生就你们几个单位看一下，搞得好的你们发个红旗，搞得不好的说几句。得了红旗的没有好处，没有得红旗的没有坏处，那个单位还把你们当个事。再就说你们就在单位搞，那些居民和那些农民呢？他们才是我们县人数最多的，他们不参加，不搞，你们这个什么办，什么活动不都是白搞了吗？”

就说啊！几个单位的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议论了一会，又由乔主任做代表：“武主任，我们把五讲四美三热爱办公室牌子挂你们一起怎么样？”

武厚民哈哈大笑后说：“这要县委定。县委要我到妇联当你的兵我都没有意见。乔主任，我说你们思路有问题，就说因为你们想问题都从表面看。这不是牌子挂那里的问题，思路对了，没有牌子一样搞得好。这样吧我提个建议：你们往新鲜方面想，往群众喜闻乐见容易接受方面想。就说想天方设地法把最多人拉入你们的活动中来，再让最基层的干部当你们的主力军，你们就成功了，最差是个省先进，搞得不好就是全国先进。记好哦，一定要容易搞，太复杂了不行。你们回去讨论吧！我这里一大摊事。如果你们还想不出来，我就没有主意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个单位都是聪明呆的地方，马上明白过来走了。这些人也没有白听武厚民启发，既然搞出个风行全国的评选几星级文明户来，还真当上省级先进。这当然是后话。

武厚民打发了五、四、三办公室的人后，就赶到副食品厂。昨天就定好了的与唐局长一起到厂里去看新设备运行和新产品的，现在都快10点了，不知道唐局长骂他了没有。赶到特色食品厂里一看，唐局长既然把他忘记了，一个人和铁皮罐头自动线上的工人一起，在忙着当工人。看到武厚民后，才脱了工作服和取下口罩像个孩子似的指着不断翻滚前进的半斤装园罐头说：“武主任啊，这玩意儿好啊，进去是猪肉，出来是罐头，一小时是一千个，一个卖一块钱，赚三角钱，一小时就是一千块产值，三百块利润啊！简直就是个印票子的机器哦。昨天机器才开正常，从10月起到12月底，三个月就是210万产值，63万利润啊。我的吗耶！我刚才算了一下，加上已经投产的瓶装酒自动灌装线、真空包装线，酒心糖果线，礼品盒线，就这五条新线，三个月就是1000万产值，250万利润啊。我们商业局今年最起码是1800万产值，400万利润。哈哈，哈哈哈、、、、、、”

唐局长正在高兴的大笑时，食品公司女经理孙红蕾跑了过来，看到武厚民马上跑来握手，一把抓住武厚民的手乱摇，边摇边感谢。

唐局长看武厚民不知道情况就说：“小孙感谢你呢。你出的那些点子还真有效。她那八个门面现在就22个人，真是一包就灵啊。从八月起每天卖3000斤肉，还在集贸市场设了两个点。3000斤肉就是百把头猪，加上牛肉每天盈利400块钱，与承包人按四六分，她在猪肉上赚一笔，在零售上又分四，光个八月门市就给她交了5000块净利。把杀猪子的一包，原来杀一百头猪要100人，现在就60人，两个车间。八月份杀猪子6000头，赚了30万。收猪子的40人收了7000头猪，都受到五峰长阳两个山区县了，减少成本14万，她八月第一次盈利30万，不感谢你感谢那个。他们厂工人也感谢你那个减人不减工资，按产量与工资挂钩的制度，60个人现在干200人活，拿120人工资。那收猪子的按差价30%提工资，比杀猪子都多，有一个收猪子的组三个人在八月份人平拿了1200块。你现在在食品厂可比我这个局长吃香哦。”

孙红蕾喜笑颜开的握着武厚民手说道：“还有你这条罐头线，一天就要一万二千肉，而且还不要好肉，解决了我们大问题，原来的泡、边肉过去就分给职工当福利了，现在哈哈，我们又一个车间专门给特色食品厂杀猪子，马上还要杀羊子，可以这么说，这条线就救活我们一个厂啊。”

武厚民挣了几下，孙红蕾才发现自己失态，放开了武厚民。武厚民就笑着说：“谢不谢我没有关系，你要注意的就是千万不要忘记对内管理要严，对外要松要活，加强成本核算，严把质量关。这是副食品厂、酒厂、特色厂的经验，也是所有企业管理的基本原则。好了，你来是和厂里有事的，你去忙去，我和唐局长还要看另外几条线。”

武厚民和唐局长与孙红蕾分手后。唐局长感叹道：“思路决定出路千真万确啊。食品公司亏损了六个月，到八月把思路一改就盈利。我们商业局就再也没有亏损企业了。这多亏了你啊。你不在副食品厂用成绩说话，我们商业局那里推行得了承包制。就会跟供销社一样，到现在营业额不断下滑，七个月亏损，在个体经济的冲击下，喊爹哭妈哦。”

武厚民突然想到五四三办公室，就跟唐局长说：“现在不是讲文明、讲礼貌吗？刚才我被五四三办公室的人围住还没有想到。我现在突然想起来了，我们可以在全县所有的服务行业开展这个活动，扯起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旗，推行我们商业局提高服务水平，增加零售额的计划。搞一面流动红旗，每个月一评，谁得到奖营业额提高部分的百分之几，作为责任制的补充当奖励发给职工。我就不信我们的营业员眼睛不红。”

唐局长马上就说：“好啊。我们下午就开会研究，这个思路是你提出来，你就要参加。还有对没有夺到红旗的也要按顺奖增加额的提存，我先要财务算一下，提存多少好，差距拉多大。还要加个个人前几名的先进，每个月奖三天补休（奖金在1983年才开始出现，之前奖补休就是最高级别）。我们有30个商业服务单位，最大的百货大楼有80人，最小的餐馆10个人，还有理发的，旅社的都是十几个人。这个标准不好搞。”

武厚民就说：“这有什么。五四三办公室多的人，喊他们来搞，你认可了就喊他们去具体搞。他们要出成绩不下点力怎么行。下午我就不参加了，我喊他们来，你看怎么样？我总要点时间准备结婚吧。”

唐局长一想，也就放过了武厚民。两个人正要分手，就看到杜厂长满脸是血的跑来喊：“出事了，出事了。两位领导快点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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