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万般的真诚,没有一丁点……
作者:孟五月      更新:2022-04-23 17:03      字数:8838

楚梨同薄臣野回来后, 生活似乎变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忙着在剧组化妆, 虽然常常加班,但江茵知道楚梨跟薄臣野隐婚后就不让她通宵呆在片场,林景澄也招来另一个特效化妆师,让新来的顶上夜场的化妆戏份。

这天薄臣野出差,楚梨便也回去的晚了一些。

周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了片场。

江茵和楚梨正好在片场打瞌睡,周丞来的时候,楚梨吓了一跳,以为是薄臣野也来了。

“怎么了?”楚梨赶紧坐起来,江茵也听到了声音, 借口自己出去透透气, 给他们留下空间。

周丞看江茵走后, 他过去关上了门, 然后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今天下午薄总在办公室接了薄家的电话,情绪一直不太好……薄家现在不太太平, 薄修筠在监狱里闹了事,刑期延长了些, 但是也只延长了三个月, 薄家那边已经给薄总订了机票, 我估计薄总回去又要出事情……”周丞断断续续地说完,然后有些求助似的看向楚梨,“等薄总回去的时候,您能不能一起跟着回去?”

“他会答应吗?”楚梨反问了一句, 她大抵能知道薄臣野和薄家的关系不和,那天薄臣野的沉默不语,无疑是一道透明的墙——楚梨明白, 薄臣野不想让她逾越那堵墙。

“不会,”周丞也沉默了,“那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种事,怎么想办法?

“我只知道,薄总跟薄修筠碰上,肯定又要出事情,”周丞静默了会,最终说,“薄修筠在薄家娇惯坏了……做事情,挺不要命的。”

能让周丞说出这种话,楚梨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只知道薄家的事情是薄臣野最不可触碰的地方,如同逆鳞似的,他有意封锁的墙,她偏要逾越了……又会怎样?

楚梨不知道。

但只听到周丞说薄修筠不要命,她必然不放心薄臣野独自回去。

“好,那我想想办法。”

“好,到时候我把航班号发给您,”周丞说,“还有……楚小姐,希望您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为什么?”

“因为……薄总身边没什么人了,他救过我,我以后都应该报答他曾经给我的帮助,要是他知道是我告诉您的,肯定会辞退我。”

“好。”

楚梨也不多问,她答应下来,她能看出来,周丞虽然话不多,但是做事很麻利,对薄臣野也是绝对的忠诚。

他脸上和手上有疤,看起来不好惹,右胳膊上还有一个宏大的纹身,但谈吐做事却极有耐心,并不像是她原本想的那样可怕。

楚梨觉得周丞是个好人。

周丞道了谢,这才离开。

他走后,楚梨思考了一下,要是三个月后,估计拍摄也结束了,肯定不会耽误什么。

周丞走后,李启明也打来了电话——

那几起医疗事件的患者到底决定起诉了,法院受理,于一周后开庭。

楚梨听李启明说这个,没多大意外。

李启明约楚梨出来面谈。

楚梨正好要下班,便约在了市中心的一个咖啡馆。

天已经黑了,咖啡馆里没什么人。

李启明到的很早,楚梨拎包来的时候,李启明已经点好两杯咖啡了,楚梨坐下,很自然就看到了李启明脸色不太好,眼眶下有些发青,显然多日都没休息好。

李启明本来就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最近还在忙着几个案子的起诉流程,楚良翰这个案子,完全是因为薄臣野的吩咐。

他尽心尽力,好在律所其他律师都不算忙,于是李启明才能专心去查楚良翰的案子。

“我算是找到了一个关键点,”李启明开门见山,“宏泰医疗的一批心脏支架有问题,沈屹山也是宏泰医疗的沈家。”

得到这个答案,意外,也并没那么意外。

她这几天总想过这个问题——沈屹山也是她认识很多年的叔叔了,她意外沈屹山跟爸爸关系那么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但成年人只见利益,这也不稀奇古怪。

“当初这批支架的质检员已经离职了,离职一个月后他们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楚小姐,您懂我意思了吧?”

李启明没有直接说。

“懂了。”楚梨也不傻,她肯定明白什么意思。

“我只托人找到了这个质检员的小区住址,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他亲口承认是收了宏泰的好处,他是最直接最重要的人证,”李启明说,“医院里的采购是沈屹山的安排来的,这个我已经掌握了证据,但是还没有打草惊蛇。”

“我明白了。”

楚梨点点头,李启明给了楚梨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地址。

是那个已经离职的质检员。

“你一定要小心一点,我听说沈家也给这个人准备好了后路,沈家给他们办好了护照签证,应该是可以随时出国的,但是他们有个孩子,应该正在升学考。”

“好。”

这一张薄薄的纸,接过来却沉甸甸的。

“李律师,”楚梨知道谈话快结束了,她捏着那张纸问,“你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吗?”

李启明听到这个问题,疲惫的脸上露出点笑容,“我还没输过。”

“……”

“薄总说赢了这场官司,还给我加薪,我肯定要赢。”

李启明想开个玩笑,但好像一点也不好笑。

李启明离开之后,楚梨在咖啡厅多坐了一会,她给薄臣野打了个电话,薄臣野还没有结束工作,楚梨答应了一声,又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你今晚还要在淮川市吗?”

“要很晚回。”

“好。”

楚梨应允一声,挂了电话,她靠坐在咖啡馆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打开软件看了看。

淮川市是临省的省会城市。

从临江到淮川,高铁只要一个半小时。

正好一小时后是最后一趟。

明天的妆效是下午的,肯定也赶得回来。

楚梨直接买了票,到高铁站的时候,她还给周丞发了信息,周丞做事很快,不过几分钟就把薄臣野的行程发了来。

听说今天是跟一个什么公司在一个签合同,楚梨也不懂这些,周丞说晚上应该是有饭局的,饭局设在一星级酒店,但是听薄臣野说还没吃饭,估计他对外面的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楚梨下了高铁,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酒店。

她给薄臣野打了个电话。

“忙完了吗?”

楚梨站在酒店外,淮川市是国内知名的一线城市,夜景繁华,有一条江,江景极致瑰丽。

而这酒店,就位于江岸边的市中心,最佳位置,酒店墙壁上的无数金光亮起,华丽的不像样子。

“还没,”饭局枯燥无聊,薄臣野没胃口,只喝了些茶水,胃中仍然发腻,偏偏桌上的人总时不时敬酒,客套又聒噪。

他没什么耐心。

“那我等你。”楚梨乖巧应了一声,酒店外面就是市中心,她正好也可以在这里看看夜景。

“你在哪?”

薄臣野敏感地察觉到了她那边川流不息的车声,人声。

“你在窗边吗?”楚梨哼笑一声问他。

“……”

饭局上,薄臣野起身,桌上本正在谈笑,瞬间众人静默下,今天薄臣野兴致不高,大家脸上带笑的,但谁都不敢乱说话。

讲个笑话,也得余光看着薄臣野的脸色。

今天点的这些山珍海味,薄臣野是一筷未动,只在席间喝了几杯龙井。

众人忐忑时,只见男人走到了窗口往下看。

然后,他唇边勾起了一点笑意——是他今天一天唯一一个笑。

薄臣野的目光盯着楼下,楚梨恰好仰起头看他,他在八楼的包间,楚梨就在酒店广场的喷泉边,仰着脸,有些模糊,可他却分明能够感觉到楚梨是在笑。

她对他挥了挥手。

薄臣野拿着手机折回座位,取了自己的外套,“失陪。”

“是是是,薄总,今天就要回去了吗?我去送送您。”

一中年男人起身,给旁边的助理使眼色。

“不用,下次有时间我回请。”

薄臣野下楼时,一旁的电梯还在往下走。

酒店很大,六个电梯,通通载人,往上的,往下的。

薄臣野做事从来不疾不徐,但这回,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他到底没了耐心。

于是选择了酒店里的楼梯。

彼时,楚梨挂了电话,她没进酒店里面,就站在外面的喷泉边。

这里的景色可真好,巨大的喷泉,水流汩汩,有些老人带着小孩也来这里拍。

高耸入云的建筑,闪着层层光,远处是淮川的最美夜景,这里有个细腰高塔样的建筑,听说是国内最漂亮也是最昂贵的酒店。

那酒店附近的的江岸,也是淮川市最标致的夜景。

于是无数的游客来 ,也有无数的本地人在那里赏景散步。

她撩起视线,酒店里面金碧辉煌,锃亮的象牙白地板上都泛着光。

里面的人衣着靓丽。

一条旋转楼梯,贯穿整栋酒店。

于是,她看到一道身姿颀长的男人,顺着旋梯阔步下来,他的步伐急急的,像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

他的短发擦过眉眼,余光却是向着外面。

隔着酒店厚厚的玻璃窗,隔着大堂里那么多的人。

楚梨看到酒店大厅里的人都纷纷看向他,女人惊艳的,羡慕的,匆匆一瞥的,久久停留的。

薄臣野的目光却在看到外面的她时,才弯唇笑起来,眼底也终于多了点温度。

他的脚步很快。

楚梨在路上还觉得,自己这么急匆匆跑来,哪儿不太好似的——似乎显得自己太主动了一样。

但是当薄臣野满眼是她的时候,她又想,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他们之间永远是双向奔赴。

他从酒店里推门出来,看到站在面前的楚梨,似乎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从八楼走楼梯下来,呼吸也确实有些不稳。

“怎么过来了?”

薄臣野的心跳在胸腔里有些不稳。

“想你啊,”楚梨自然而然拉住他的手问,“你饭局结束了吗?”

“没有。”

那种枯燥的饭局,时常是一场接一场,从酒店到什么ktv,到凌晨也是常见。

薄臣野平时很少会参与这种。

可今天他却是来了——

那点突然生出来的卑怜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想逃避。

这种感觉很奇怪。

薄臣野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这回,却在让她见到了自己同薄仲一那场混乱之后,他突然衍生出的感觉。

楚梨有多好?

她的家庭是正常的,哪怕楚良翰与陶静姗工作繁忙常常不着家,但是她是活在爱里,活在阳光下的。

她不是玫瑰,没有玫瑰的尖刺,向阳花形容她也不妥帖。

远处,一个年轻的男人捧着一束花跑过去,时不时看向腕表。

一大捧亮眼的,浅色的满天星。

花很小,但是那样一大捧,却也是扎眼,

温温柔柔的,并不瞩目,静默的,却也热烈的。

他的那些不堪的曾经,是应当被封锁起来的,他一点都不想让楚梨知道,也不想让她因此而对他产生怜悯与可怜。

他有他的坚持与高傲。

楚梨并不知道薄臣野心中所想的,她自然而然地牵着他的说,“反正你也出来了,就当结束了,我刚到,我们在淮川吃晚饭吧。”

“想吃什么?”他低声问一句,任由楚梨拉着走。

后面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从楼上匆匆跑下来,是某个合作方老板安排来的助理,负责薄臣野此次行程的。

他应该负责把薄臣野送去机场。

然而出来,却见薄臣野被一个年轻女人拉着手,二人走在一起离开,这会,这助理什么也猜不到,但是却知道他不能过去打扰。

楚梨拉着薄臣野逛了一圈,江景旁都是商业街了,大大小小的餐馆,网红店,她只看一眼,再侧头看看薄臣野,也就知道他没兴趣。

“那吃什么?”

一条商业街快要走到尽头了。

街末的档口开阔起来,是个丁字街,横着的那一条,石板路,再往前就是江水,石板路上拉着铁链。

在那个拐角,一家餐厅开着。

门前是暗暗的灯,欧式街头风,铁艺椅,露天茶几。

墙体很有风格,一眼就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这吧。”

薄臣野说一句。

“好。”

楚梨应下,同他进去时,里面与外面的风格不搭。

外面灯光暗,里面亮堂一些,但也是米色的灯,单向玻璃的墙壁,金色的装饰,角落都摆着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侍者来询问他们几人。

“两人,角落就好。”

“ok。”

侍应生引着他们去了一个座位,这里朝着江,外面的江景一览无余,桌上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支玫瑰,燃着一个玻璃蜡烛。

虚虚浅浅的灯光下,楚梨分明地感觉到薄臣野的反常。

这些天,他好似变了,又好似没有。

依然是每天陪她吃早餐,送她上班,晚上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晚安吻后相拥而眠。

可是就是少了什么。

少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

吻不再深入,触碰时不再恋恋不舍。

多细微的变化,楚梨感受的真真切切。

如果是以往,楚梨肯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现在楚梨却可以猜测到。

薄仲一,薄修筠。

她跟这谢俊瑜做过几次心理疏导,所以知道有个词叫“刺激源”。

薄仲一,薄修筠,甚至整个薄家都是他的“刺激源”。

侍应生送上来菜单,菜单是异常精致的牛皮纸书,左边是英文版本,右边是中文版。

那些汉字列在上面,明明都认识,但是却偏偏不知道组合起来却偏偏不知道是一道怎么神奇的菜。

于是她把菜单推给薄臣野,由着他选。

薄臣野点完,侍应生没有收回菜单,楚梨凭着记忆在菜单上寻找薄臣野点的东西。

羊乳干酪苦苣丝,苏格兰烟熏帝王鲑,芥末蛋黄汁烤法国新鲜牛排。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奇奇怪怪,翻译也生硬。

其他几道菜楚梨也没找到。

这些跟路边那些餐馆有区别吗?

楚梨觉得没有。

她什么都不介意,只是跟他一起就好。

这顿饭似乎跟往常也没什么差别,二人在餐桌上说些话,但是又好像有区别,薄臣野回应时脸上有些笑,但笑的却并不真意。

“再两个月剧组就收工了,我想去走走,休息一段时间。”

楚梨坐在对面,侍应生推着银质的餐车来上菜,瓷白色的上好餐点,上面罩着银色的罩子。

侍应生在讲解这道菜,薄臣野拢蹙眉心,于是侍应生察言观色,立即收口。

前菜、主菜,酒水,饭后甜品,逐一上来。

“祝二位用餐愉快。”

侍应生离开后,暂时无人打扰。

楚梨说了一句没再说下一句,薄臣野便说,“好,想去哪?”

想去哪。

一个问句,

就是这么一个问句,楚梨终于确定他就是不对劲,她抬起头,看着薄臣野,他的眉眼依旧好看至极,鼻梁是过分地优秀挺拔,眼睛也是好看的桃花眼形,只是他平日里罕见带笑,所以更徒显一股冷意。

他这会也在看着她。

以往的对视,他们总不过几秒,于是薄臣野便抬手揽住她,也不顾在哪,也不顾是什么时候,便要压着她吻过来。

车上是。

红灯时是。

餐桌上是。

厨房里也是。

他向来不顾她的意愿,哪里能为她抛下选择。

有人说,相爱的人对视6秒便会控制不住亲吻。

而这一刻,他们在对视,薄臣野的目光却慢慢转向另一侧。

“那我得想想。”

楚梨没再多说什么。

餐厅的墙壁上摆放着奖杯,厨师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已经是专业的法餐主厨,这家店是得过奖的。

上面还挂着厨师的照片。

国外的饮食进来,多少都要因为迎合国内人的口味所以做出适当的改变,但是这家店没有,就是原汁原味的法餐,固执的,丝毫不加以改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游客或许多多少少不能很好地适应这里的口味,所以门前的人总不如别的店铺。

他们之间也是这样的似是而非。

她不能适应他这样的微小与刻意的变化。

从餐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个时候还有一趟回去的高铁,但是楚梨明天上午也不需要赶回剧组,便说刻意在这住一夜。

江岸对面,那栋“小窄腰”的夜灯开着,在墙体上泛出璀璨的光。

最顶层的套房,一夜高达六位数。

楚梨又察觉到了反常。

刚才的餐点,一顿下来几千块。

她知道薄家也不差钱,但这么个花法,她总觉出一种泄愤似的隐忍。

前台小姐给了房卡,顶层的电梯都是额外的。

进了电梯,楚梨模糊地想起来那次,在临江市的某顶楼餐厅吃过饭后,从电梯下来时薄臣野将她揽在怀中吻。

电梯静静地在向上,偶尔有些摩擦的细微声音。

淮川市和临江市都是省会的一线城市,夜景极好。

楚梨侧头看薄臣野,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落在某处,像看又不像。

管他呢。

楚梨突然凑过来,像学着他上次。

“你说什么?”薄臣野一时失神,以为楚梨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听见。

“你过来一点。”

薄臣野闻言凑近,他身高,凑过来的时候需要微微地弯腰。

于是楚梨便踮着脚,手臂也揽住了他的脖颈,她凑上去吻住他。

柔软的唇瓣,染着一点凉意。

薄臣野愣滞片刻——

楚梨鲜少会主动地索吻,她羞怯,次次都是被动,而现在……

楚梨的吻很青涩,明明二人接吻过那么多次,她却从不敢学着他是如何主动的,他每次吻的都自然而然,记不得是如何撬开唇齿。

她索性闭上眼睛,乱吻一通。

薄臣野没动。

楚梨睁眼睛,眼前似乎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潮湿雾气,她勾着他的脖颈,呼吸有些不平。

“你怎么都不回应我?”

“怎么这么主动?”

薄臣野的唇上泛着些淡淡水光,显然使她刚才的成就。

唇边一点殷红,她吻技真差。

楚梨笑笑不语。

电梯停下来,顶楼的套间只有这么一套,足足有三百多平。

浴室也很大,一个巨大的按摩浴缸,看起来十个人进去也不拥挤。

楚梨鲜少有这样“厚脸皮”的时刻——主动跟着薄臣野进浴室。

“怎么?”

她这么个寸步不离的跟法,薄臣野倒是笑了,他脱了外套随手搭在

套间客厅的沙发上,回头看楚梨。

楚梨倒不疾不徐的,“有意见啊?”

他哪儿有什么意见?

他站在浴室门口,楚梨微微一侧身,从他旁边挤进去。

自然而然的。

浴缸很大,楚梨却偏要依靠在他的身边。

浴室是一面落地窗,高高地睥睨着淮川的夜景,下面繁忙的交通,无数亮起的灯,如一条璀璨银河一样环绕着这整个城市。

大城市的纷纷扰扰,纸醉金迷,无数拔地而起的高楼,人间无数喧嚣吵闹。

而此刻,他们依偎在一起,楚梨的长发湿了,贴在他的身边。

楚梨也没说话,同他一起看着窗外,水温很温热,浴缸的设计也很有讲究,有个温水循环,顶上一个龙头造型的金色出水口汩汩地流动着温水。

热气袅袅。

淮川的江景一览无余,江面上,停靠着一辆游轮。

蓦地,烟花突然蹿起,无数的火光在天空中四散,然后落下时,天空中多了个marry me。

不知道是哪儿的富二代在求婚,极致的奢华。

烟花一波接一波的窜起来,渡轮上的人们在欢呼。

这个世界永远这样,有人喜,有人悲。

楚梨看了会夜景,或者是腻了,她侧头看了薄臣野一眼,他的的视线也看着窗外。

他在想,自己还欠她一个求婚,一个公开。

楚梨在想,他的侧脸这么好看,他在不开心什么?

她想吻他。

于是楚梨就凑过去了,水波动荡起来,她深深地吻住他,依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那样凭借着本能去吻他。

她只想吻住他,一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她一定要好好地吻他一次。

薄臣野起初并没有回应。

楚梨却拉住他的手。

浴室里直开着一盏小灯,浴缸里的水泛起潋滟的光,楚梨松开他的唇时,她依靠在他的身边。

“你别对我这样,”她说,“你明知道我永远都会向着你。”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左胸前,心跳在他的手掌下有力地跳动着。

爱人理应相互平等,相互奔赴。

他那些卑怜,渴望着被春雨融化,又一次次在他的心上匍匐辗转。

那一点微小的卑劣感,像是一张遮羞布,好似能把他那些过往都遮起来似的。

但能吗?

薄臣野抬眸,楚梨的长发都打湿了,贴在脖颈上,那截脖颈与肩颈,线条迷人的流畅。

她那双眼睛,干干净净的,湿漉漉的,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万般的真诚,一点掩饰都没有。

她那些欲|望,也没有掩饰。

这样真实的她。

楚梨说——

“回来招惹我的也是你,只要你退缩,我就再为你勇敢一次,你不对我敞开心房也没关系,我顺其自然地继续爱你。”

她的吻又落在他的唇上。

“这些事情上……我以前都不会主动,但我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我想这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对你也有那些欲|望,这一点都没什么好羞耻的,我也不要面子也不要矜持,我只想要你。”

清高者堕落,重欲者退避。

长夜不明,雨过没有天晴,于是一切颠倒过来。

也正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察觉到了那种失控源自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