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既无喜又何必情②
倾乐坊本是个被周围乐坊打压的小乐坊。但突然有一天，这倾乐坊不知为何入了一位得天独厚的舞姬，用一场表演挽救了这个小乐坊。从此，这个小乐坊便名声大噪。
这日，倾乐坊挂出招牌招收琴师。所以引得许多琴师前来应聘。
文姗在外观望了许久，考虑再三后，吐了一口气，咬了一下唇，跟着应聘的琴师们走进了倾乐坊。
“弹一曲吧。”一位身材妖娆女子撑着脑袋慵懒地靠在桌案上，甚至都没有看来人一眼，便叫人弹一曲。今日已经听得很多曲子了，可一直没有让她满意音色，她都觉得有些厌倦，只想把曲子听完去休息。
文姗顿了一下，迟疑自己现在该不该说明来意，但最后她还是应了一句，“好。”
她落座在一把蕉叶七弦古琴前，调整了一下状态，便开始抬手拨动琴弦。
泛音饱满圆润、清澈透亮，琴音入耳，即透彻心神。
那慵懒的女子突然睁开双眼，此音圆润松透。今日总算没有白费，终于遇到自己的满意的音色了。可算是能给帛均姑娘交差了。
她起身走到文姗面前，道，“姑娘琴技得天独厚，就是你了！我叫丝音。”
“啊？”文姗有些懵。
“怎么？你不是来应聘琴师的吗？就是你了呀！”丝音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她的意思不是很明确吗？
“额……不……不是，我……我是来找人的。”文姗这才明白对方搞错了什么。
“诶？找人？那你是不是来错地了，找人应该去衙门才对吧！”丝音内心一阵奔溃，好不容易遇到个满意的音色，结果对方居然不是来应聘琴师的！那我岂不是又要去重听！于是她又最后针扎了一下，“姑娘，你的琴技很高，若来我们乐坊，必能物尽其用！”
“抱歉，我真的不是来应聘琴师的。我只是来见一个人。”文姗略显歉意地向丝音俯了俯身，然后递出了玉佩。
“这玉佩是……”丝音一看这玉佩便知背后之意。她蹙了蹙眉，试探道，“不知姑娘要见什么人？”
“玉佩的主人。”
说到这里，丝音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做决断，便俯身向文姗一礼，“那姑娘请稍等。”
丝音转身便去找帛均做决定。
“帛均姑娘。”丝音来的时候，帛均正在查看上个月的业绩，打算总结后呈报元湛。
“什么事？”帛均没有抬头，一直专注着自己的账本。
“姑娘，外边来了个找人的。”丝音上前向帛均一礼。
帛均停顿了一下，抬头严声道，“找人？你不去好好招琴师，帮人找什么人哪！若是影响了中旬的演出，你负责？”
“不……不是，主要那人拿着一块玉佩。”听着帛均的训斥，丝音也不敢反驳，只能轻声委委屈屈地解释着。自己听琴都快听得耳朵起茧了，好不容易来了个顺耳的，结果人家压根不是冲琴师来的！
“什么玉佩？”帛均忽然皱起了眉头。
“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可能……可能是……”丝音不好说，只能让帛均亲自去看看。
“我知道了。”帛均已经猜到了。之前元湛有派人过来打过招呼，应该是了。
丝音和帛均一同回到琴室，一眼便看到一脸心事重重的文姗。
帛均首先上前向文姗一礼，“听丝音说，姑娘你找人？”
“是的。”文姗点点头，将玉佩举到帛均面前，“他说只要我拿着这玉佩来这，他就会来见我。”
帛均自是认得这玉佩，元湛早已安排好一切，她只要负责引人便好。
她道，“既然姑娘这么说，我自当为姑娘引路。”
“你不问问我是谁？”文姗见帛均很是爽快，不免有些怀疑。
“拿着这玉佩来这里，只能是一个人。”帛均勾了勾唇角，示意文姗不必多心，“文姗小姐这边请。”
听到帛均说自己的名字，文姗不禁蹙了蹙眉，没有依照她的示意，又问道，“你怎么笃定你带我去见的就是我要见的人？”
“拿着这玉佩来这里，只能来见一个人。请吧，我家主子等你很久了。”帛均面对文姗的不信任也没有恼，依旧有礼地替文姗指明方向。
文姗跟在帛均身后上了楼梯来到一个隐蔽的房间外。
“咚咚咚！”帛均敲了敲门。
只听里头应了一句“进！”两人便进了屋。
屋中只有元湛一人。他面目愁容，撑着脑袋靠在桌案上，另一手曲着五指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主子，文姗小姐来了。”帛均上前俯身一礼。
元湛一听，眼前不禁清明了许多，坐起身回头一瞥，“文姗！”
帛均见状立刻就退出了房间。
“文姗。”见到文姗，元湛显得很高兴，站起身立刻引她入座，“来，这里坐。”
文姗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而后微微俯身向元湛，“文姗见过殿下。”
一看文姗一副正经行礼的样子，原本面带笑意的元湛一下有点失落，他收回手，转头对文姗道，“我原本以为你既然来了这，我们之间的误解应该已经解除了。”
“殿下，早知道我会来？”面对一系列连贯的安排，文姗当然也能看出其中的意图。
“我……”元湛正想回复，但文姗却打断了他。
“那就简单多了。既然如此，想必殿下也该知道我今日的来意。”文姗试着去看往元湛的眼睛。这眼神极尽柔情却又带着些许悲凉，她可喜欢这双眼睛了，可这不属于她。故作决绝的她，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你……”元湛明明看到文姗的眼里充满着诉求，可为何说出的话如此的冷漠。
“我答应殿下的要求，去做那个联姻公主，只求殿下别为难我妹妹文嫱。”文姗对着元湛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元湛见状急忙上前去扶。
但文姗却不愿起来，“我不知道殿下当时跟文嫱说了什么，但是殿下既然答应要帮我摆脱现在的生活，就不要打文嫱的主意。”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打文嫱的主意？”元湛意识到是文姗误解了自己，“文嫱自始至终就没在我的人选之内。我说过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开心。若是把文嫱送去远嫁，按照海国公府的现状，你只会过得更不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殿下这么说，文姗就放心了。这个公主，就让我来做！”文姗保持跪着的姿势向元湛低头一躬。
“你先起来。”元湛望着文姗的样子很不是滋味。
“那殿下答应我了？”文姗仰起头望着元湛。
“我说过只要你来找我，你的诉求我都会帮你。”
“谢殿下。”文姗听到这里，才站了起来。
“你真的想好了？”元湛明明看到文姗眼里的不舍，可为什么还要答应这样的要求。
“殿下说过我不是认命的人。所以我要改变。”文姗开始变得坚定。
“好，既是你说的，我定会如你所愿。明日我便会进宫。在圣旨下达海国公府前，你都可以反悔！”元湛希望文姗不会后悔，所以一直给她留有余地。
“多谢殿下的善意。那我便先回去了。”既然目的完成了，文姗也没再留下的意思，便转身想要离开。但她刚刚背过身，却停住了脚步，咬了咬唇，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道，“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从头至尾，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文姗回过头，神情中带着几分期许，“一点点。”
“我……”元湛明显愣住了，望着文姗，他突然生出几分胆怯，转头移开文姗的目光。
在元湛移开目光的那一瞬，文姗便知道答案了。她强迫自己表现得不那么难受，苦笑了一下，道，“不用说了，我知道答案了。”
“抱歉文姗，我……”元湛似乎突然明白了文姗之前的诸多行为。可是他不能回应她。
“那殿下可有喜欢的人？”文姗回过头背对着元湛问道。
元湛顿了顿，回答，“有。”
“那个人可是露古青公主？”文姗幽幽地问道。
“是。”元湛这下没有犹豫。
“很好，那我便在这里预祝殿下和公主有情成眷，百年琴瑟。文姗告退。”文姗闭了闭眼，但强忍的泪珠还是滑了下来。
“我派人送你回去！”元湛见文姗状态不太好，就想派人送她回去。
“不用了。”文姗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快步离开了令她快要窒息的房间。她所有的期望都破灭了。没留恋了，一点都没有！
“来人！”文姗一出门，元湛立刻严声喊道。
两名隐士暗卫迅速现身跪在元湛身前，“在。”
“跟着她，直至她回家！”
“是！”两名暗卫瞬间消失在元湛身前。
元湛负手背过身，微微仰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喃喃道，“是我做错了吗？”
“以后如果殿下无意，就别让人误会了吧。”帛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元湛身后。
“我只是没想到。”元湛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来。
“文姗小姐自小不曾体验过关爱，殿下突然这般柔情，哪能让人不心动？”帛均向元湛一礼。
“帛均知道的真多。”
“不是帛均知道的多，而是爱而不得的感同身受。”帛均垂眸淡淡地说道。
“那个……”元湛忽然想到帛均似乎一直喜欢着陆笙，自己的话可能也让帛均不好受了。
“公子！那里不能去！”这时从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而且还离这屋子越来越近。
“外面出什么事了？”元湛蹙起眉往屋外望了望。
“殿下先别出去，我出去看看。”帛均立刻示意元湛呆在屋里，自己则出去查看。
帛均出去查看的时候，那位误闯的公子已经被丝音拉回楼下。
“怎么回事？”帛均的神情很是不悦，“我明明说过，主子在的时候，绝不可让人上三楼。”
“帛均姑娘抱歉，那位公子喝醉了。”丝音俯身向帛均抱歉。
“行了，以后多盯着点。我还有事跟主子商议。”帛均也知道这不能全怪丝音，便也随意训斥了一句。
帛均回到元湛屋中，向元湛一礼道，“殿下，没事了。是一个醉酒的公子。对了，上个月的账目，已经整理好，殿下可要过目？”
“不用了，直接交给蓥悠就好。事情已经解决，我也先走了。”
“是。”说着，帛均便取过一件大氅给元湛披上并戴上帽兜，然后目送他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