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村中闲话2
作者:路归途      更新:2022-07-24 17:09      字数:5167

第二章

没错,顾兆是个穿越男。(手机阅读请访问k.com)

半个多月前,顾兆大四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当实习生,他学的是化工,学校专业算是响当当的,就业前景也好,不过班里大多数同学不急着工作,选择读研深造。

顾兆一个孤儿,上大学还是靠的助学贷款,尽早工作尽早赚钱,还完贷款,干个几年,再攒上一笔钱,想考研了,大概率是找个房价不高的小城市,买个院子,干点闲活,养条狗就成了。

这就是顾兆对未来的规划。

没有另一半的影子。

然后顾兆就穿了。

他跟着带他的师傅进厂,厂子发生爆炸,当时人意识就没了,醒来就在这个历史书上没有的朝代——大历朝。

公司给的赔偿金应该够还助学贷款。

顾兆想完,也没什么遗憾,思考起现状。他脑中多了这具身ti的记忆,所以适应的很快,身ti和他同名同姓,也叫顾兆。

这个顾兆家住东坪村,年十六,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六岁,一个三岁,继母后娘如今还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

顾兆穿过来,这具身ti得了风寒,他以为这小孩是这么没的,还想怪可怜的,可在床上躺了三天,记忆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就知道这顾兆也不是个好的。

这顾兆竟然有上一辈子的记忆。

上一辈子,这顾兆从十二岁开始考秀才,屡次不中,家里实在供不起,继母就劝说不要考了,他爹听了也觉得顾兆指望不上,断了供读的钱。

可顾兆从小读书,根本干不了庄稼地里的活,也瞧不起地里泥腿子,十八岁时一咬牙,主动去西坪村黎大家自荐,当了黎周周的上门婿。

这顾兆本身看不上黎周周,嫌弃黎周周年纪大,又不美貌,心里一边恶心,一边用着黎家的钱财,二十三岁时勉强中了秀才,二十八岁中举,之后就是渣男陈世美的路线了。

高中后被富户乡绅榜下捉婿,另娶乡绅女儿……黎周周带着哥儿寻夫,被当了县令的顾兆在返乡途中杀害了,黄土一抔,连个碑都没有。

十几年后,原身因为和岳父勾结鱼肉百姓祸害一方,被砍头的。

没成想,这样的人渣竟然重新活了。重活一次,原身丝毫悔过忏意也无,只想着加快进度,在顾父提出断了供读的银钱这年秋天,早了两年,去了西坪村黎家自荐入赘。

会得风寒,也是因为原身记仇继母,觉得顾父断他的科举之路,逼他不得不去当赘婿,全然是继母害的。

因此在上了黎家后,原身冒着小雨故意去地里干活,想给继母落下个苛待继子的恶名,只是没料到,如今这身子骨单薄,直接风寒,也没料到另一个灵魂会占据。

顾兆记忆捋顺,前因后果清楚,对原身的恶行不耻,本想着去黎家退亲说清楚,倒不是赘婿丢不丢面的问题,而是他对哥儿避之不及。

他倒是个gay,喜欢男的,可——

见过村里的哥儿,一团稚气,擦粉戴花,十四五的初中生。

顾兆:……

那就是打死也不能这么干。

顾兆身ti养的差不多,就想去西坪村黎家,出发时听到一些背着他嚼舌根的村里人,见了他便纷纷停下不说了,只是瞧热闹目光。

等到了西坪村,一见黎周周,顾兆一眼就陷进去了。

光棍二十二年,从未动过心,这次真的栽了。

原身对黎周周厌恶之极,加上时间久远,记忆中黎周周面容模糊,只是个符号。

如今顾兆看到的是十九岁的黎周周,肤se健康,身材高挑,眉眼清秀,双眸明亮,唇略微薄薄的,鼻梁挺拔秀丽,一身农家窄袖口的衣服,衬的腰细腿长的漂亮耀眼。

顾兆当场就忘了来意,进了院子讨了碗水,说自己身ti养好了,可以随时上门——

回到东坪村,顾兆对周周上了心,不用费心打听就知道周周的事了。之前背着他嚼舌根的妇人,就是笑话嘲笑看周周热闹的。

顾兆本来就喜欢男的,这副身ti的样貌和他差不离,在大学时就有学弟要他的联络方式。可顾兆骨子里传统,法律是不能领证,但在他的观念中,两个人喜欢了在一起了,就是要郑重,不能轻易说分开。

以后要过一辈子。

这种观念一提,吓跑一片小学弟。

神经病啊,人家就想谈个恋爱,没想到你长得挺新时代洋气帅哥的,怎么骨子里这么守旧?

到了大历,倒是一切都安排好了。

命运的馈赠。

纸糊的窗户,月光朦胧透进来,顾兆抬头,隐约认出周周下巴位置,下颌线十分的漂亮,情不自禁的亲了口。

睡着的黎周周也不忘妻子的责任,拍了拍怀里漂亮小相公的背。

顾兆:……

他如今十六,古人说的虚岁,实则也就十五岁,原身又不爱干农活,以前能避就避,真的是五谷不分四ti不勤,导致身板单薄,弱不禁风,现在身高不过一米七四、五左右。

这身ti相貌和他十分相似,底子也不差,养一下好好锻炼应该大差不差的吧?

他上大学时,身高可是有一米八七的。

想到这儿,顾兆便安心入睡,早睡长高。

第二天,鸡鸣第一声,外头天还没亮。

黎周周就醒来了,轻手轻脚的揭开被子,看了眼相公。相公可真好看,又白又软的,就跟元宵时吃的糯米圆子一样。

看了好一会,黎周周不自知的脸上都带着笑,穿好了衣服,拢了把头发,用木簪子别着成了发髻,将相公的衣服叠好了,放在他睡的位置,被子盖着,等相公起来穿衣服也不会冷着。

做完这一切才往出走,带上了门。

黎周周先是冷水洗了手脸,一下子人精神了,灶膛生火,锅里添水,今天多抓了把杂粮,小米豆子白米淘洗干净下锅,添了根硬柴火,擦擦手,开始和面。

爹今天要去劁猪,走远路,路上要带着干粮,今晚不回来住外面,吃的也要带够了,饼好带,昨天剩的馒头当早饭吃。

黎周周手脚麻利的和好了面团,醒面时,灶膛大锅烧开,掀开锅盖,杂粮粥咕嘟咕嘟的,用木勺划拉两下,盖子浅浅搭着,小火慢慢煮,一会熬的米油出来就香了。

开了菜坛子,捞出半根萝卜,成亲时剩下的猪肉还剩巴掌大,也幸好天气冷能放,不过再搁下去就要坏了。

黎周周操刀,手法熟练的分了肥瘦。

相公好像不爱吃太肥腻的。

萝卜切丁,猪肉切片。黎周周擦擦手,去后院鸡圈摸了两个鸡蛋,想着给爹和相公补补,爹外出辛苦,相公还在读书长个子。

可黎周周想到昨天早上,相公那个鸡蛋愣是分了一半给他,他不要,相公当着爹的面,举着喂他。

黎周周脸一红,还是多摸了一个鸡蛋。

倒不是不想相公和他亲密,而是半个鸡蛋相公吃不好。

他心里生出丝丝的甜蜜来,从小吃惯了苦,以前在老屋里,鸡蛋三叔能吃,二叔家的儿子也能吃,唯独他没有,委屈也没用,谁让他是个哥儿。

可如今成了亲,一个鸡蛋,相公分了一半给他吃,黎周周就ti会到被人偏心的滋味了,真好。

杂粮粥熬好了,黎周周麻利的盛到粥盆,刷洗干净锅,放在后灶,柴火往里灶捅了捅,有了余热,重新添了水,洗干净的三颗鸡蛋放锅里,上面搭着蒸屉,粥盆放上面,还有昨天剩下的两个馒头。

这样一会爹和相公起来,粥是热的,底下鸡蛋也煮好了,还能用煮鸡蛋的热水擦洗脸。

做完这一切,擦手,醒好的面团开始揪剂子擀成饼。

前头的灶头搭锅,刷上一层薄薄的猪油,没刷太多,天气冷,这猪油刷多了饼凉了会腻的不好吃,一张张巴掌大的圆面饼贴上去,小火开始烙饼。

黎周周常年干,直接上手翻面。

屋里炕上,顾兆醒来一摸旁边位置,是他的衣服,叠的整齐还有温度,不由心里一软。

从小到大,孤儿的顾兆,还从未有人这样待他。

黎周周这样的好,上辈子原身怎么会如此的混账王八蛋。

顾兆骂了一通顾兆后,神清气爽的起床,一出门,天还是麻麻亮,十一月的秋天,这天估摸着也就六点多点。

“烫不烫?”顾兆进了灶房就看到周周伸手在锅里翻饼。

黎周周被背后声吓了跳,一看是相公,松了下来,说:“不烫。”他手上一一翻着饼,嘴上说:“相公你怎么不多睡会?你等等,后面锅里鸡蛋煮的差不多了,热水也好了。”

饼翻完了,擦了擦手,黎周周往后头灶台去,手就被相公握住了。

“相公?”

顾兆摸了下,周周指头泛着红,“还说不烫,都红了。”

“我习惯了。”黎周周不觉得烫,这点烫没什么的。

顾兆一听,低头垂眼,望着周周指尖,而后再抬头看周周,用一双眼可怜巴巴攻击,软着声说:“好疼的。”

黎周周顿时指尖发麻,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相公这么一看他,可怜巴巴的,他就没办法了。

“我、我知道了,相公我以后不上手了。”黎周周保证。

顾兆嗯了声,依旧维持着状态,卖点茶艺说:“我信周周。”

黎周周立马羞红了耳朵,被相公抚摸的指尖都酥酥麻麻起来,心口滚烫,抽了手,赶紧去忙活。顾兆在旁边搭把手,端着洗漱的木盆,笑的眉眼弯弯的侧着看周周端铁锅,盛热水。

“我给爹端过去。”顾兆说。

黎周周被相公看的耳垂都烧红了,不敢抬头,说:“好。”

顾兆端着装着热水的木盆出了灶房,原本的‘楚楚可怜’变成了眼底带着笑意。

装可怜这套还是好用。

周周就吃他这一套。

顾兆自半月前第一次上黎家门,一眼看到黎周周陷进去,黎周周对顾兆又何尝不是?

黎周周是个哥儿,被村里人嫌弃羞辱样貌,审美自带偏了,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觉得太男人了。到了招婿,想着爹都出了本了,那当然要找个合心意的,最主要的是黎周周心里堵着一口气,就要找个‘好的’。

至于这个好,是怎么个好。

黎周周最初也没主意,只是想他就算不成亲,也不要招看不起他心思坏的,嘲笑他就算了,爹也挺不起腰板。

可第一次见到了顾兆,黎周周想,这人真俊,比哥儿还好看。

是他想长成的模样。

顾兆当然知道周周喜欢他的脸,第一次用脸装可怜,还是洞房那晚,周周明明紧张,硬邦邦的坐着,嘴上说要行夫妻之礼,看似主导地位。

实则周周也是害怕的。

顾兆看出来了,当即装了个可怜卖萌,瞬间紧绷的气氛就消散了。

有一就有二,后来顾兆用的更熟练了。

夫夫之间的情趣嘛。

要什么脸面,他家周周喜欢就好了。

黎大也起来了,穿着窄袖口的夹衣短打,今日外出,已经整理好了褡裢,一头口袋放劁猪杀猪用的刀具,一头放水、干粮,搭在肩膀上方便行走。

看到哥婿顾兆端着热水盆过来,黎大面上不显,心里实则是满意的,这个哥婿虽说身板太单薄瘦弱了些,但这几天下来,对周周是真心实意的。

洗漱过。

刷牙是用柳树枝多刷几遍的,顾兆多刷了会,牙齿清洁也可以沾粗盐,但黎家底子再不错也是相对于整个西坪村,哪里舍得使粗盐刷牙。

倒是有牙粉,镇上县府有卖,不过他的陪嫁就两套衣服一床被褥。

一铜板也没。顾兆两手空空,没那么多要求。

堂屋桌上。

竹编箩筐整整齐齐码着刚出炉的饼子,饼子外皮略微泛黄,冒着热气。一盆温热刚好入口的杂粮粥,今天粥稠了些,一大粗碗的酸萝卜丁炒猪肉。

黎大从外头进来,见周周用筷子夹着饼往袋子装。

以前周周都是用手的,怎么今个儿用起了筷子?

“四个饼就成,我晚上跟朱老四喝一个。”黎大说。他在十里村也有认识的人,今晚就借住朱老四家,到时候猪下水带过去能炒上两盘菜,也不算空手。

黎周周给干净的棉布袋子装好了饼,口包好了,这才放进爹的褡裢口袋内,还有灌好水的水壶。

“周周,饼不烫了,你尝,好吃。”顾兆掰了一半的饼递过去。

黎周周接手,捧着半块饼觉得格外好吃。

早饭吃完,天刚亮,黎大背着褡裢出了村,才想起来刚周周用筷子夹饼的事,还有哥婿顾兆说饼不烫,黎大虽搞不清内情,只是看着田间那头火红火红的日头。

觉得这日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