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战争

“你落下的？你是……”

霍斯特看似随意的翻了一眼合同：

“米克·杜恩？”

“抱歉，杜恩先生是我的上司，他是民生公司驻明月城的生意负责人。”

霍斯特点点头，随手把合同递了过去，在对方接过的一刻，指尖刚好碰到对方的手背。

灵觉全开。

但毫无异常，感觉这就是个从未接触过神秘的普通人。

霍斯特神色如常的缩回了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男人陪着笑取回合同，转身离开，而霍斯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什么也没有做。

守望者的k既然正在帮忙调查米克·杜恩，那就先不贸然行动了。

不过这个民生公司，怎么总觉得有点耳熟？

正回忆着，安道尔太太气喘吁吁的推着一辆小推车从后厨走了出来，车上放着两个大腿高的金属桶，散发着浓浓的肉香。

“刚才谁来了，新客人？”

“就是那个民生公司的，东西落下了。”霍斯特稍一犹豫，还是问道，“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怎么从没听过？”

“前两年出现在明月城的，经常鼓励农民贷款养殖，没想到遇到天灾就暴露本性了。之前鸡瘟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吸血虫就开始了，趁着家禽扑杀令让农民们损失惨重的机会，强行收缴他们的农场和土地。市政府不仅不管，反而帮着他们一起赶走农民。这些开公司的没一个好人。”

“不开公司也不见得有几个好人啊。”霍斯特叹了口气，“安道尔太太，我建议您不管最后怎么决定，先暂缓几天。”

“怎么？”

“这个民生公司干这么多坏事，说不定就要倒霉了呢。”

“哈哈哈，哪有这么好的事，不过我知道了，就听你的，拖几天再决定。”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笑出了声，指了指小推车，“车子伱先推回去吧，明天记得给我送回来就可以。”

推着推车离开安道尔厨房，外面天色已暗。

远处的公正之塔传来七点的钟声。

一根根老旧的铸铁煤气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公主区破旧的建筑和街道。

干了一天苦力活的工人们拖着疲惫的脚步，慢慢走走在街上。

无力的身形，麻木的眼神，一派暮气沉沉的景象。

躲开漏出管道的滚烫蒸汽，让过几辆疾驰而过的马车，霍斯特穿过马路，转进了维拉大街。

刚一进街口，就看到七八只野猫成群结队的在街头游荡。

看来剪除了人面鼠以后，下水道的老鼠到处乱跑，这些野猫的生活最先改善了啊，天还没完全黑，就已经都跑出来了，一路上都看到好几群了。

避过这些横行霸道的野猫，霍斯特远远就看到85号公寓的门廊下，一个老迈的身影正坐在破旧的摇椅上，对着门口的路灯发呆。

霍斯特暗暗叹了口气，推着推车走了过去。

果然是珍尼佛太太。

“霍斯特啊。”珍尼佛太太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悲伤，轻声道，“刚才警察来过了，送回来了威廉的箱子和手杖。他们说，是你托他们送回来的。是你找到那个老东西了？”

霍斯特沉默着点了点头。

“黛丝哭得很厉害，有什么可哭的，都这么大年纪了，哪天一睡不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珍尼佛太太揉了揉鼻子，停了一会才说道，“那个老东西怎么死的，没受什么痛苦吧。”

霍斯特眼角的肌肉直跳，想起当时那阵突兀的剧痛，以及祭坛上那具残破的躯体，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威廉先生去世的时候很安详，突然就离开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房东太太擦了擦眼睛，“老住户又少了一个啊，唉，你不是要租那里吗，我明天去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地下室去，你什么时候需要就搬进去吧。记住，一个月八卢卡，一个也不许少，你要是敢拖欠房租，我就让我的枪和你谈谈。”

“是是是，不少不少。”

霍斯特拍拍珍尼佛太太的胳膊，提着桶经过102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脱帽躬身，对着102门的鞠了一躬，随后把最后一份报纸放回了满满的信箱里。

抱歉了，威廉先生，报纸还给您了。您的仇已经帮您报了一半，祝您……一路平安吧。

遗憾的叹了口气，霍斯特提起两个大桶，快步赶回103。

一关门，脸上已经露出了微笑，第一时间跑到床边关紧了窗帘。

把一张小方桌拉到窗边，刚好卡在影子无法投上窗帘的位置。

霍斯特摸出两个珍藏已久的银餐盘和刀叉，洗净后摆在桌上。

牛肉汤的第一顿熟食，而且还是感谢的礼物，总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

拍拍肚子，让牛肉汤钻了出来，霍斯特急急忙忙的开始准备。

从安道尔厨房带回来的胡萝卜和绿花菜洗净切好，点缀在银盘上。

再盛上满满两勺炖肉，浓稠的肉汤，橘红的萝卜，墨绿的花菜，视觉效果颇为良好。

把盘子放在桌上，深吸一口香气，霍斯特顺手戳了戳肩膀上钻出来的小触手。

小触手从他的领口里钻出，就那么扒着他的脑袋，朝着四面八方转动触手尖，一副好奇的样子。

每当窗外有马车和行人的声音，小触手都会第一时间缩回霍斯特的领子里，直到声音远去，才会重新钻出来趴回他的头上，偶尔声音持续的长了一点，触手还会噼噼啪啪的在他脸上头上拍打几下。

诡谲之中带着点奇怪的暖意，唯一不暖的，大概就是两个大桶边那一大团纠缠狰狞的黑色触手了。

是的，小触手扒着脑袋的同时，主体也都从肚子里钻了出来，全围在了金属桶旁边，把金属桶紧紧裹住，勒的都快变形了。

诡异的气息悄然而至。

然而不知为什么，七根狰狞的触手只是这样包裹着大桶。

虽然不时顶开桶盖让香气弥漫。

虽然不时‘不小心’把桶晃动过于剧烈，让肉汤从桶壁流下。

但触手却始终没有伸进桶里。

至于溅出来的那半桶肉汤……

嗯？有溅出来过肉汤吗？

“好了好了，我来了。”

霍斯特拖着一大堆触手根跑了过来，一年了，再诡异也习惯了。

他手里端着两个红酒杯跑回了小桌旁。

盛着清水的那杯放在对面，自己端着盛着红酒的那杯坐了下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霍斯特的姿势，趴在头上的小触手，慢慢扭动着向前延伸，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餐桌。

触手尖伸进酒杯里，一沾到水面，立刻就最快速度缩回了霍斯特体内。

随后又从衣摆下面钻了出来，在霍斯特胳膊上缠绕了几圈，才重新伸向水杯。

“叮”。

红酒杯和清水杯轻轻碰撞，震动让小触手一颤，触手尖沾上几滴水全甩在了霍斯特脸上，这才扭回去钻进水里，也看不出它用了什么器官，但杯子里的液体迅速减少。

霍斯特笑了笑，朝小触手举杯致意。

“一年来你至少救了我十四次，谢谢你啦，牛肉汤。以后赚了钱，天天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触手已经喝完了清水，好奇的在桌面蜿蜒蠕动，伸向属于自己的餐盘。

把触手尖埋进食物里，幸福的系了个蝴蝶结。

桶边的触手蠕动着延伸过来，在他的身上噼噼啪啪一阵拍打，像是在催促他一样，随后又钻回桶边顶开了桶盖。

“好吧好吧，我也等不及了，味道太香了，那就开始吧。”

小触手根本不理他，又回到自己的盘子里，霍斯特揉揉鼻子，也笑眯眯的拿起了刀叉。

不过刚一低头，笑容就冻结在了脸上。

他发现不知何时，围着大桶的七根触手里，已经分出了一根，缩小以后从自己衬衫里面钻了出来，偷偷钻进属于他的餐盘。

餐盘里的肉已经明显少了几大块。

而且还在继续减少。

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自己的阴谋被发现了，其他所有触手一起行动，同时扎进成堆的食物里。

“你这个……愚蠢的……怪物！”

霍斯特呆坐了片刻，一声惨叫，拽住抢食的触手把它从盘子里拽开，一手抓起餐叉，叉了一大块肉塞进自己的嘴里：

“这素唔的，唔唔唔……”

“咕叽咕叽。”

“啊呜啊呜。”

一瞬间，凶猛的进食大赛开始了。

一人一触手就此扭打在一起。

战场已经从餐盘扩大到了金属桶，双方挤成一团，在餐桌旁纠缠不休。

随着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大堆大堆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眼看着转眼间桶里只剩下最后一大块牛肉，双方同时停了下来。

彼此谨慎的对峙着，对峙着……

突然同时动了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最后的战利品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

“当当当。”

门口传来微不可查的敲门声。

随后就是一声凄厉的猫叫。

“喵。”

口味果然还是太重了，而且和上章割裂感太重。重新修改了一遍，这次应该不至于引起阅读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