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我也不是谦虚,您就……
作者:符华      更新:2023-09-29 14:00      字数:4756

玛利亚与弗拉基米尔交谈之后,便亲自留在这里。

可以说是监督,也可以说是为弗拉基米尔交谈,为他细说如今国际上的事情。

身为苏联主席,弗拉基米尔自然知道现在的国际局势。

每一位主席都会有契卡的情报信息网络,会专门为他们提供情报消息,弗拉基米尔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这些情报终究只是纸面上的字句,要想了解得更加深入,就应该亲临现场。

当年的弗拉基米尔,就是遵从这样的方式,亲自与农民交谈,了解他们的想法,读懂他们的担忧。

而如今,负责对外革命输出的玛利亚,自然是最了解这一方面的人。

她开始为弗拉基米尔讲解英国、法国和美国的事情。

当然,她所讲的并不只有这三个国家,还有不少国家地区。

例如非洲的埃塞俄比亚、刚果、摩洛哥,又例如西欧的西班牙、意大利和爱尔兰。

这些国家或者地区都充满了各种声音,各种问题。

里面的人民都在为自己的国家独立而战斗到最前线。

对于这些国家和人民,玛利亚给予了自己的尊重,并且道出了她在对外输出革命时的做法。

那就是非军事援助。

虽然叫法是‘非军事’,但支援摩洛哥的第六纵队就是苏联志愿军。

有些时候,不出动军事力量,还是很难支援得了。

玛利亚还特意将摩洛哥那边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给弗拉基米尔听。

在那片北非殖民地上,伏龙芝正带领着hong军志愿军,跟殖民者打着游击战。

然后就是与美国的互动和与英法的对峙。

远交近攻,玛利亚玩的就是这样的手段。

与此同时,玛利亚还有意扩大对外贸易市场,将苏联产品销售出去。

只不过,在谈到英国和法国时,玛利亚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现在的英国政府仍在为战后债务而头痛不已,而且英国经济正处于低迷状态,从表面上来看并不乐观。

但也仅仅是表面而已,玛利亚向导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担忧。

而这份担忧,正是丘吉尔与张伯伦。

原时空中,张伯伦之所以成为历史笑谈,主要是那张拿着与阿道夫签下的和平协议。

然而,张伯伦并不是笑话,他甚至可以说是英国经济复苏的核心人物。

而丘吉尔则是英国强硬派的代表人物,他所代表的主战派,在对抗nazi的入侵下,建立了赫赫战功。

而如今这二人可谓是联手在一起,有一种文武合并的感觉。

法国也同样发生了改变,由于法国所执行的土地兼并政策,再加上城市化的高速发展,恐怕现在的法国快要摆脱掉战后的困境。

再看向苏联,庞大的领土让苏联的发展有一种头重尾轻的感觉。

很多地方都开始富裕起来,但偏僻遥远的地方,仍处于贫困落后阶段。

要摆脱贫困,恐怕需要更长一段时间,而这就是苏联也英法两国的巨大差异。

在苏联为消灭贫困而绞尽脑汁之时,英法两国已经凭借殖民地的优势,高速发展。

所以,帮助殖民地进行独立战争,是削弱英法两国力量的重要手段。

玛利亚抓住了这个节点,绝不会放手。

紧接着玛利亚又将德国那边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

由于弗拉基米尔在慕尼黑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他对德国的事情颇为在意。

而如今的德国,却爆发了出乎他所料的情况。

那就是强烈且极端的民族主义和夹带着复仇与癫狂的法西斯主义。

这是弗拉基米尔曾经预言过的事情。

自《凡尔赛条约》签订之后,他便做出预言,德国内部必将爆发以复仇主义为主的极端民族者。

那是带有毁灭性与自毁性的属性,必然将欧洲拖入毁灭之中。

他的话,应验了一半,nazi就是这么一个组织。

但德国并非只有nazi,还有以台尔曼为首的德国gcd,如今正与极端民族主义激烈抗争当中。

玛利亚在介绍其nazi的同时,也将德国gcd的不屈与斗争精神毫无保留的描述出来。

而且,德国gcd正在以参与竞选的方式,团结党内声音,同时还一步步威迫着魏玛共和国。

如果按照苏联的方式,德国gcd的做法是不可取,而且是要被谴责的。

在党内就有不少声音在指责德国gcd,并宣称,需要由他们苏联专门派人过去指导革命。

如若没有玛利亚的强令要求,恐怕德国gcd已经被指导干涉了。

玛利亚说,弗拉基米尔听。

二人就像是聊着闲话的爷孙二人,而谈话内容却是国际大事。

最后就是谈到了自己对远处殖民地的未来打算,例如哥斯达黎加、巴拿马和哥伦比亚这些国家。

是的,玛利亚也没有放弃对付美国,只不过美国是次要,英法才是主要。

如今,这些地方被美国的联合果品公司所操控,里面的人民基本过着骡马不如的生活。

如若要打破他们的枷锁,除了使用武力之外,玛利亚还想到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以商业的方式进行传教。

“传教?”当听到玛利亚的这番话时,弗拉基米尔的表情是奇怪的。

他相信玛利亚,知道她没有宗教信仰。

而且苏联也只是尊重他人的宗教信仰,但并不鼓励宗教信仰,而是入党的人也绝不能是宗教信仰者。

因此,在听到玛利亚的这番话时,弗拉基米尔确实是愣了好一段时间。

尔后,他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解放神学?”

“是的,就是这个奇怪的宗教学派。”

玛利亚没有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拉丁美洲等地区的国家文化,都是以基督教为主,他们认为基督上帝会解放他们,让他们摆脱贫困。”

“然而,传统的基督神学不可能做得成功,他们需要一股外力来支持他们进行宗教革命。”

“是的,按理说应该先将社会主义思想带过去,但拉丁美洲那边的情况很不一样。”

“如果只有单纯的社会主义思想,他们不会接受,他们宗教思想已经在那个地方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既然如此,在宗教世俗化之前,就应该先将宗教左扭,摆脱掉殖民者的束缚,待独立之后再去思考如何建设社会主义。”

这番话,道出了玛利亚的核心想法。

你想办事没问题,但得先把基础给办好。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基础是什么?

主权。

没有主权,这个国家想要发展都很难,即使你发展起来了,也会被当成韭菜直接被自己的爸爸国给割掉。

二十一世纪中的日本韩国就被美国给阉割了,更不用说这个充满丛林法则的二十世纪初。

因此玛利亚认为至少得给巴拿马等国家争取到主权利益。

但苏联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过去,毕竟巴拿马附近就是美国,而苏联距离他们太远了。

所以在说出这个想法时,玛利亚也顺带想到了自己的计划。

美国有联合果品,而苏联有互助果品。

以果品公司打败果品公司,以假资本打败真资本。

资本主义者会读《资本论》,同理,社会主义者也会读《国富论》,了解东印度公司的历史。

要对付阴险狡诈的对手,有时候也要尝试不一样的手段。

对此,弗拉基米尔没有说话,他只是躺在椅子上,默默地消化着玛利亚所说的内容。

二人就这样说着,聊着,讨论着。

玛利亚的从容,弗拉基米尔的平静,恬静花园,除了细细鸟语之外,就只有玛利亚那带有思索的声音而弗拉基米尔的爽朗笑声。

明媚的秋阳洒落而下,将二人的身影,剪切在身后的草地。

过了些许时间,该是说久了吧,玛利亚整个人都倒躺在草坪上。

大字型的,懒懒散散的。

玛利亚没在说什么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弗拉基米尔身边。

她很惊讶。

回来时,她只是在想,自己要在弗拉基米尔还在清醒的时候,把工作上的事情给交代了。

这是一种依赖。

她对弗拉基米尔的信任,形成了一种依赖。

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尊敬。

所以,当她来到弗拉基米尔身边说完自己想说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轻松感。

那是一种微妙的状态,充满了安心和享受。

她转过头,看向弗拉基米尔。

此时的他,正洋洋散散地靠在椅背。

双眼轻合,仍有这温暖的阳光铺满全身。

“孩子,在想什么呢。”

轻合着双眼,但弗拉基米尔并没有入睡,仅仅是闭目养神罢了。

“没在想什么。”

“为什么?”

“可能是说完了憋在肚子里的东西,说完之后,大脑就放松了吧。”

“放松,是啊,该好好放松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好久没这样放松过了。

玛利亚刚才所说的未来构想都很新鲜,也很有想法,虽说仍有些缺漏。

但是,他不愿意插手干涉。

对玛利亚而言,他只需要稍作指点便可。

弗拉基米尔轻轻张开双眸,看向了身边的她。

还是那样的年轻,就跟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没有丝毫变化。

第一次见面……

突然的,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似乎是1908年?

放开了大脑,让他想起了很多回忆,特别是与玛利亚的第一次见面。

只是没想到,这一见面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单纯的放松大脑……

有那么一刻,弗拉基米尔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轻松的,没有压力的感觉。

舒适,全身上下都是轻盈的触感。

奈何他不能这样去做。

没那时间,也没那机会。

“玛利亚。”

突然的,弗拉基米尔问了一句。

他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看向院子的远方。

很远很远,但那双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更深邃的未来。

“如果我想让你当主席,你会怎么去做?”

玛利亚稍稍一愣,她看向弗拉基米尔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波澜不惊,掀起了一阵涟漪。

半响过后,惊愕的面容泛起了笑意。

“现在的我,还不想当主席。”

她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这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至少,我不能现在当。”

“为什么?”

“时候还没到吧,而且有很多事情我都需要亲自去做,您这个位置恐怕会把我牵制住。”

当然还有一些话玛利亚没有说出来。

成为苏联主席,绝不是靠资历就能当任。

要想成为苏联主席,就必须拥有一颗钢铁般的觉悟。

这份觉悟,玛利亚还自认为不足以达到,她会紧张,会害怕,会感情用事,更会担心未来的人对自己的评价。

她更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那份巨大权力所带来的欲望。

而且,当她开始有这份担忧时,便已经说明,现在的玛利亚还未炼成真正的钢铁意志。

“你不必妄自菲薄。”弗拉基米尔还是劝说道:“你的细腻,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导师,你觉得我会是妄自菲薄的人吗?”

回过头,玛利亚看向这位导师,面露笑容。

这份笑容,也让弗拉基米尔的面色复杂。

他已经看出来了,玛利亚并没有贬低自己,而且她秋叶确实不想成为国家主席,至少不是现在。

这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他不禁为此而感叹道。

“导师也不用那么悲观,你的身体还很坚朗呢。”

“坚朗……”

一声苦笑,他依靠在椅子上,昂着头,看向头顶上的树荫。

树荫错落,似是繁星点缀,让导师有些恍惚。

“我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保不准哪一天,我就连报纸都拿不起来了。”

“或许是意识模糊不清,或许是需要他人照顾起居饮食。”

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

“哎,积劳成疾就是这样。”

这就是人类,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摧残。

“那您可以休息一下,然后将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休息不了了。”

在椅子上,他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

舒服的拉伸感,让弗拉基米尔重重地呼出一气。

他又一次看向远方。

明亮的目光,似是无视空间与距离的阻碍,看到了很远很远。

“这是我们的职责,永远都休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