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你小胡子当得了元首,我台尔曼当不得总统?
作者:符华      更新:2023-09-29 14:31      字数:4811

“这个世界,正朝着我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着,我感到了害怕。”

那是兴登堡的一句心话。

他老了,累了,开始变得力不从心了。

他所倾诉的对象是威廉皇子,同时还是现役的德国将军。

这番话,让威廉皇子为之一愣。

在他心中,自己最害怕的人是父皇威廉二世,而最敬佩的人则是保罗·冯·兴登堡。

内心深处,兴登堡的形象是巨大无比,充满了威严,仿佛在他面前,什么事情都能够解决。

可这一次,他却说自己老了,累了。

威廉皇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位老师,确实是老了许多许多。

本应不怒自威的面庞,满是岁月的痕迹。

黑色的斑点,疲累的眼袋,沧桑的嘴角,无一例外都在诉说这一件事是。

他,保罗·冯·兴登堡,已经没有力气了。

“兴登堡阁下,您……”威廉皇子还想说些什么。

这是他所依赖的人,他认为只要兴登堡还在,即使自己成不了德国皇帝,也可以安稳地拿下一个好职位。

但是,兴登堡却对着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摆起了手,让威廉皇子咽下了准备说下去的话语。

兴登堡轻摇着无奈的头,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掩饰地显露在外。

威廉皇子看出来了。

那是遗憾和失望,对现在德国的情况感到遗憾,对身为皇子的自己感到失望。

“以后的世界,是你们的世界了,我……终究是老了。”

说罢,抬起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自此之后,兴登堡便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压迫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颓废的老态。

然后,是1933年3月,国会纵火案的那一天,它到来了。

突然而来的噩耗,惊醒了在睡梦中的兴登堡。

他拖着沉重而又疲乏的身体,艰难地走出自己的房间,然后来到了手下面前。

待他接过这份报告,兴登堡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于nazi党和德国gcd,兴登堡所想到的对策,是制衡。

这两个大党派可以用来互相制衡,互相牵制。

在1929年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去想的。

却没想到,他还是老了,而阿道夫这种年轻人,确实摆脱了自己的掌控。

看着手上报告上的内容,兴登堡已经推测到阿道夫接下来的行动。

无非是直接逮捕gcd员,然后让nazi党成为德国的第一大党。

如果是往常时候,阿道夫必然走不了这一步,因为他会阻止。

但现在……

紧捏着报告的手,缓缓地放松了。

兴登堡已经没有力气去管这些事情了。

不仅仅是累了,他还经常性忘记一些东西,有时候连自己的手下的名字,他都回忆不起来。

而且,现在的世界正在以他所无法想象的速度进行改变。

他不得不感叹一声,自己已经远离了现在的时代潮流,世界,逐渐抛弃自己了。

一声叹气,他垂下了拿着报告的手。

纸质报告顺势而落,在半空晃动,尔后缓缓落下。

“就……随他而去吧。”

“但是!”护卫心里震惊。

本以为会出现的大怒没有发生,反而只剩下平淡到极致的冷漠。

就像是,一切的事情都不想去管。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不想管了。

往后的日子里,兴登堡依旧在政坛上活跃。

但那所谓的‘活跃’,其实也只是在众多场合里面,走个过场露一个脸,或者给阿道夫签个总统签名。

如此而已,仅此罢了。

在工作之后,兴登堡就会独自一人回到家里。

家中,依旧有他的亲人。

一直以来,兴登堡在外面的形象都是冷酷且充满智慧的政客。

这样的形象就连家庭里面也是如此。

一个冷冰冰的一家之主。

可是,随着心态的转变,兴登堡回到了自己的家。

家里人依旧害怕他。

已经二十六岁的孙女,因为兴登堡以前的威严,而不敢抬头直视。

但兴登堡没在意,他只想在家里,体会一下那所剩无几的亲情。

这可惜,这种政治强人的亲情,本身就不多。

即使是远在东欧的约瑟夫,在亲情方面也表现得令人着急。

所以,在处理亲情方面的生手,兴登堡还是体会不到手下所描绘出来的家庭感。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家人的害怕与恐惧。

强烈的落空感,让这位老人感到了无比失望。

最终在众多失望之下,兴登堡病倒了。

在病床上,除了前来汇报工作的手下之外,就没有人来看望过自己。

家人不敢来,也不想来。

阿道夫来过,但他不是来看望自己的病情,而是来这里确定是真病还是假病。

就是这样的孤独,兴登堡感到了无比的冰冷。

就在兴登堡在病床上,并孤独地看着窗外的破败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

然而,他还是来到了这间病房,并且向兴登堡摘下帽子。

他的面容是典型的德国人,但是,他所说的话,却让兴登堡感到了在意。

他说道。

“尊敬的兴登堡阁下,玛利亚主席,让我向您传达问候。”

“她希望并衷心祝福,您的病情能有所好转。”

玛利亚……玛……利亚!

稍作回忆,兴登堡便回想起这个女孩。

在国家地缘政治上,她是自己的敌人,她所暗中支持的德国gcd更是成为了兴登堡最头痛的存在。

这样的人,是他最恨,最希望除掉的强敌。

可同样,玛利亚又是他最喜欢的女孩。

因为玛利亚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孙女小时候的一样。

充满了活泼,调皮,开朗,还有一些小腹黑的鬼点子。

没想到,率先提出关心的人,不是自己的家人,也不是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而是这个属于自己敌人的女孩。

但是,已经足够了。

还有人记得自己,这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一声苦涩的笑容,笑声内的情绪复杂万分。

这位负责带来问候的契卡,重新戴上帽子,离开了病房。如此冒险的行为,对于契卡而言是危险的。

但他还是做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玛利亚的请求,更是因为尊重这位他国领导人。

在这位契卡离开之后,病房内有陷入一片安静。

可相对于之前‘死水’一般的安静,却多了几分暖色。

像是,在只有黑白的相片中,低落了一滴浅浅的红色,增添了一抹鲜艳。

1934年,兴登堡病逝了。

他的病逝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欧洲。

西欧的国家,为这位经历过普法战争和欧洲世界大战的军人,致以崇高了敬意。

英国国王乔治五世,亲自发了一份追悼电文,发送到德国柏林去。

法国现任的新总理阿尔贝·勒布伦,也同样发了一份追悼文,总理爱德华·达拉第亲自前往柏林,参与这场属于兴登堡的葬礼。

由于美国相距较远,所以罗斯福向驻柏林美国大使发送了一份电报,让他代表美国,参与魏玛共和国总统葬礼。

只不过,罗斯福的电文内容很特别。

他描述的,并非‘魏玛共和国总统兴登堡’,而是‘魏玛共和国最后一任总统兴登堡阁下’。

这句话,美国大使自然是不敢随意说出来。

而且他认为,给罗斯福进行电报工作的人,是不是领会错了什么。

要知道,魏玛共和国可还没有消失呢。

所以,除非是罗斯福总统本人想歪了,否则写错这份电报的,就只有负责电报的工作人员。

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罗斯福的思维知识在第二层,可真正的罗斯福,已经想到了第五层。

魏玛共和国,距离消失只剩下时间问题。

或许是这一个月,又或许是下一年。

可即使如此,现在的德国也很难有所作为,因为德国分裂了。

原时空中,本应被划分给波兰的波森地区,因为干涉战争时期,苏军借道华沙,阴差阳错之下,把波森地区给留下来了。

所以,这个时空的波兰,只划分到了波森地区以外,再到但泽的那一片土地。

而且因为那时候的英法两国,依旧担心苏军会打过来。

所以,他们在波森地区这里留下了一些军队,直到1926年才完全撤离。

阴差阳错之下,造成了波森地区没有被划分给波兰。

而在1933年的国会纵火案之后,台尔曼率领德共直接撤到了波森地区。

随着nazi党的势力扩大,并且正式宣布德共为非法政党,分裂德国的最大叛徒后,德国的形式也开始发生转变。

特别是德国的东部一部分城市,也转变了态度。

首先响应台尔曼的,正是萨克森和勃兰登堡,这两个州立即回应台尔曼,并否决nazi党。

只不过,那时候的兴登堡还没死,所以萨克森和勃兰登堡并没有表露出太强烈的态度。

他们只是不断地以书面形式,抗议柏林那边的态度。

奈何,已经成为德国第一大党的nazi党,直接就不看了。

对于这些抗议信,nazi党都笑出声了,属于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如果说,兴登堡还在的时候,还能让这个德国勉强维持统一。

那么,在他死去后,德国立马陷入巨大的地震当中。

脆弱的平衡,在众目睽睽之下,土崩瓦解。

兴登堡的葬礼很隆重,毕竟是现任总统。

阿道夫肃穆地参与其中。

可是,那双凹陷在眼眶内的鹰隼,正俯瞰着眼前的兴登堡遗体。

死去的兴登堡是最没有威胁的兴登堡。

按理说,本应如此。

可是,不知为何的,阿道夫却总觉得,现在的兴登堡,恢复了昔日的威严与压迫力。

那近乎凝成实体的感觉,让阿道夫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明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却给他带来了如此厚重的感觉。

不明白,不理解。

他甚至在想,兴登堡是不是假死,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

当然,这种荒唐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抛至脑后。

与其说兴登堡是在假死,不如说,兴登堡临死前做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是密函?还是说,密令。

兴登堡唯一指望的人,只有威廉皇子。

可是威廉皇子本身就是一个‘父恐’,在威廉二世的要求下,他甚至不敢参与兴登堡的葬礼。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成事?

想到这里,阿道夫的心才勉强放松了些许。

他不认为兴登堡还能有什么作为。

那奇怪的感觉,可能只是自己多疑罢了。

反正,只要兴登堡一死,他就能掌控整个德国,并且开始属于他的独裁。

唯一的威胁,就只剩下台尔曼了。

只要他能争取到英法的支持,到时候,他就能对付德共。

哀乐奏响,牧师开始念诵圣诗,祷告,并宣读兴登堡的生平事迹。

阿道夫一言不发地凝视着。

目光,久久没有挪开。

那颗不安的心,依旧在跃动不止。

自己,是否真的遗漏了什么……

但无论如此,自己都要走下去。

不久之后,葬礼结束了。

阿道夫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工作。

按理说,总统去世了,就应该立即选举下一位总统。

有不少人也在为这个总统之位跃跃欲试。

可是,当文件落在阿道夫手上时,他拒绝签字,并且宣布了一件事情。

内阁将会修改法律,总理的职务和总统的职务将会合并为元首。

而他,就是现在的德国元首。

尽管有很多反对声音,但是这些反对声音在掌控权力的nazi党面前,毫无作用。

成为元首之后,阿道夫开始接管国家的武装部队总司令权力。

他要求军队全体军官宣誓效忠。

而且,其效忠对象不是德国,也不是宪法,而是对他个人的宣誓效忠。

可是,就在同一天,阿道夫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兴登堡确实是在临死之前做了点事情。

这件事很隐蔽,并且被他做出了要求,在自己未死之前,都不能发布。

执行者正是威廉皇子。

这一次,威廉皇子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定力,他坚持到了兴登堡死后,阿道夫宣布独裁之后。

然后,将兴登堡的遗嘱,以广播的形式,公布了出去。

“兴登堡总统遗嘱,宣布德共为合法政党,恩斯特·台尔曼为下一届德意志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