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口喷射火焰。
魔能步枪威力巨大，一金羊一发的子弹对得起它的身价，扳机扣下，直接撕裂沈浪半个胸膛！
沈浪一动也不动，他当然不是放弃了抵抗，他是无法抵抗！
杀手几何的人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说好的沈浪佯攻他们合围，那老虎头牛逼轰轰，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来给柳川助拳的人，又多又强。
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连宋少也来了，他和柳川，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胸前一个狰狞血洞，活不了了。
雪女和耳聋陈同时收工，寒气和暗影施加的影响消失，沈浪跪倒、前扑，一个尚且算是有天赋的年轻人，中道崩殂。
“好厉害！”
在血腥的寂静中，阿蜜莉雅一手拦胸一手抵颚，发出小小的惊叹。
她凑过头，打量造型优美的魔能步枪，抬眼看着宋真：“宋真，给我开一枪。我也想打一枪捏。”
宋真没理她。
他看了面目中带些恍惚，似乎并不如何痛快的柳川，说道：“柳团长，剩下几个，怎么处置？”
被暗影束缚的黄昏团员们发不出声音，他们睁大眼睛，急切的看着柳川，都是在求情。
柳川看着他们，内心无奈萧索。
他低低叹息，说道：“宋少，他们……不是首恶。”
宋真闻言，明白了。
他当场决定献祭眼前所有人的生命，彻底降服柳川。
柳家三代经营的探索团被人生生夺走，柳川内心一定憎恨所有人。首恶唐高，次恶沈浪，他必然是恨不能生啖其肉，恨到了骨子里。
黄昏探索团其他人，柳川肯定也恨！
尤其是跟着沈浪来的这几个，更是面目可憎的跳梁小丑，柳川或许不会对眼前这几只小鬼痛下杀手，但内心深处，他必定恨不得他们下十八层地狱，死得越惨越好。
他不愿去做，但想看到的画面，宋真来帮他实现。
反正宋家已经声名狼藉，多添几笔，也不嫌重。
现在的情况，就是宋真多杀一人，柳川的好感就多涨一分。
全部杀光，那就是亲如手足的自家人，是站在一个战壕里的袍泽兄弟了！
宋真面目冷淡，开口说道：“柳团长，次恶沈浪除了，他身边这些伥鬼，我也一并替你杀了吧！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他连开三枪！
沈浪带来的三人，尽数伏诛。
宋真还想开第四枪，柳川再一次握住枪管，说道：“宋少！足够了。剩下这个是杨庄李家的人，他可能是被挟持，不得不给沈浪带路……此事，与他无关。”
宋真注意到柳川眼里满是感激，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他将步枪扔给耳聋陈，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柳团长已经清醒，我们先撤。”
宋真原先的打算，就是带着柳川紧急转移，杨庄属于客场作战，不利。
耳聋陈去找卖鱼强协调，宋真等人叫上老管家，乘着乌篷船，朝着停车的地方划去。宋真站在柳川身边，很关心他的样子：“柳团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柳川笑笑：“我已经完全康复，只是命不长久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宋真疑惑发问，其余人也是侧目看来。
柳川先前的状态，大家都看在眼里，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死了！
结果，一颗奇怪的灰白鹌鹑蛋下口，起死回生。
柳川斟酌片刻，认为没什么好隐瞒的，开诚布公：“宋少，你知道‘堕落晋升’吗？”
宋真摇头。
他看看在场其他人，雪女、耳聋陈也有疑惑，阿蜜莉雅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是怎么说呢……
这个人，有点憨。
也不知道她是知道，还是不在乎。
“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这是禁忌的知识，从不对外公开。”柳川轻轻吸气，“所谓堕落晋升，指的是不用常规非凡材料晋升，而是直接吞下其他非凡者的‘遗蜕’，完成进阶。”
宋真奇道：“什么是遗蜕？”
“非凡者死亡之后，使用秘法祭炼，将他一身修为析出，凝结为珠。我之前吃下的灰白色卵石，就是我祖辈的遗蜕。”
在场其余人，面色微微改变。
柳川语气平静，继续说道：“吞下遗蜕，就是‘堕落者’。堕落者不为天地所容，身体将不可遏止的崩溃，最多只有十来年可活。我现在无法使用正常方式晋升，但修为会慢慢上涨，直到和遗蜕生前持平。我的祖辈是五阶报丧，我最多也只有五阶。”
这……
闻所未闻的晋升法，这个世界比宋真想象的复杂。
一时间无人说话，柳川笑了笑，又道：“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生命垂危，唯有吞下遗蜕，利用其中潜藏的无穷生命力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啊呀啊呀，不用这么说啦。”
沉默间，阿蜜莉雅开口说话。
她笑着摆手，又道：“使用遗蜕不是不光彩的事。当年我家国沦陷，国人被亚力士逼到了墙角，许多忠勇之士，都是使用遗蜕晋升，在短时间内强行拔高修为，和亚力士侵略者斗争！非常时刻，就应该用非常手段捏。”
宋真当然不在乎什么遗蜕、什么堕落者。
只要是一条心，别说堕落者，男娘也可以是朋友。
他说道：“柳团长，杀手几何的人随时可能前来，不可不防。你跟我回神龙园，修养一番再说。”
柳川微微一怔。
他当然知道情势严峻，原本是打算去乡下猫一阵，先看看情况。
他没有想到，宋真竟然这么热心肠，主动庇护他：“这……宋少，我不能连累你。”
“说什么连累？你遭受的不公，我都看在眼里。亚力士人，无法无天！好好一个黄昏团……唉。”
宋真叹息，看面色，颇为真诚。
他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组建了一个探索团。你和雪女来我神龙园，带一支队伍攻略秘境，非凡者的提升都在秘境中，能力上有了进步，将来想做点什么……也有底气。”
柳川目光闪动！
宋真看他神色，明白事情已经有八成了。
去不了秘境，非凡者就只能呆坐苦练，靠打坐冥想和挥洒汗水提升。这有点用，但提升效果很不明显，远不如黑幕抉择。
柳川心中之恨，需要绝大的力量作为支撑！
五阶还不足够，技能更是关键！
进入秘境，得到抉择，是他目前最渴望，也最难得到的契机。
耳聋陈已经叫来了卖鱼强等人，此刻也划着船，和宋真等人并行。
耳聋陈沉默寡言，但善于察言观色，深谙人心。
柳川刚刚放跑那个李家人，说明他心中存有善念，不是没有底线的利己者。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应该是担心自己的事连累宋少。
耳聋陈当即说道：“柳团长，没什么好犹豫的。宋家在西洋市有点地位，算计你的那个唐高，根本不是官，而是租界总督的顾问。什么是顾问？说到底，不过是个亚力士掮客，替租界总督敛不义之财的黑手套而已，还没资格和宋家作对！”
宋真也道：“我的探索团草创，人手短缺。我本来就打算招几个三阶以上的高级战斗员，可又担心招来的不是良人……柳团长，您要是愿意助拳，也省了我一桩烦心事。”
柳川脸上，颇有些仓惶。
看到这个表情，宋真知道事情已经有九成。
至于剩下那一成，急不来。
等柳川加入团队之后，慢慢用行动感化他，如此才能达到十成，绑到战车上来！
“您如此热心，我要是再拒绝，倒显得我倨傲了……多谢宋团长，我愿意来。”
柳川低头。
宋真拍了拍手掌，喜笑颜开。
他看向雪女，问道：“雪女，你愿意来么？”
雪女也是低头：“我听凭差遣！”
好好好！
宋真心满意足，不知怎的，突然看向阿蜜莉雅。
阿蜜莉雅两眼放光，好像很感兴趣！
“……”
但是，宋真移开了目光。
不知根不知底的，不敢乱招。而且这个阿蜜莉雅感觉不是俗人，她是天人，难以揣测，招惹不得。
虽然没有证据，但宋真总感觉，一旦和她沾边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还是算了。
“哎哎哎。”
阿蜜莉雅凑近，胳膊肘碰了碰宋真的臂膀。她身上有柚子一样的清甜香气。
“我说宋真，你不邀请我吗？”
宋真开始打太极：“你一个三阶高手，想来我肯定欢迎啊！约个时间，我们详细聊聊吧。”
阿蜜莉雅意兴阑珊：“算了算了，我现在是‘窥秘之眼’的实习团员，马上就要转正了。虽然不知道你的探索团什么规模，既然是草创的，应该不大，我看不上。”
看不上就不要问！
交谈间，停车点到了。
监察委员会的吉普车相当实用，后排座位直接拆掉，换了两条钢长椅，宽敞的车厢可以容纳十人。
柳府管家、柳川、雪女依次上车，阿蜜莉雅也跳了上来。
宋真看着站在车边的陈云方，招呼道：“陈少，上车。”
陈云方兴致不高，摇头道：“不用，你们先走，我和那几个非凡者一起回去。宋少，那几个非凡者的佣金你不用操心，我来付。”
那几个非凡者大多一阶，最强的不过二阶，有什么用。
宋真抓住陈云方的臂膀，强行把他扯了进来，一个普通人，在那边装什么？不要命了。
他转头看着耳聋陈，说道：“带那些非凡者回西洋市。”
耳聋陈点头：“明白，宋少。”
吉普车发动，于一小时后抵达西洋市市区。
看似凶险实则平静的一夜，落幕。
宋真看着遥遥可见的神龙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难免困惑，问道：“杀手几何的人呢？沈浪被我杀了，我们都回西洋市了，还不露面！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人是吧。”
无人可以回答。
片刻之后，雪女才说道：“可能是看我们人多势众，暂且退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