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娜，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踏着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一行人小心地行走在荒野中。他们小心地出了城区，很幸运的是，也许正如少尉所说，兽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把这一片区域的兽人都拉走了，他们也不关心。
好的开始就意味着成功了一半，渐渐地，众人开始恢复了一些信心，但对安娜等人来说，担惊受怕的日子过久了，这样的平静才显得很不正常。
难民的队伍排成了几段，每一段都有人护卫，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为了避免突然遇袭不至于乱成一团。布朗老爷子在最前面和维安的军人们一起开道，而安娜和希尔走在中间。对于青年来说，这应该是件愉快的事，但他似乎心里挂念着什么，导致总显得有些...不够自然？
他背负着行囊，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在安娜的后面。和自己相比，安娜的身形明显娇弱得多，一米七不到的身材，因为长期的劳累显得有些瘦弱，令人本能地怜惜。可是她却背负着和自己一样多的行李，她不需要人怜惜，这个要强的女孩在自己认识她的两年里从不落于人后，甚至...自己还多次受她的帮助。
她压根不需要自己——这是扎在希尔心里的一根刺，不管有意无意，自己为她做的任何事都没有得到回应。安娜不是个绝情的人，她肯定也知道自己是为何，那原因就更明显了。
爱情在这个时代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在这样的末日，即使人们都愿意抱团求生，女人也总是沦为附属物。安娜的精明强干在队伍里赢得了自己的地位，也是为了拒绝这样的命运，她远比自己优秀，自己其实是高攀了。
不，攀都算不上......这样的真相总是更加伤人，不过，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安慰他的，就是对别人来说安娜也是一样的态度，自己起码和她还是朋友...吧？
不知道身后的伙伴心里想着什么的安娜还在照料一个老人。暗红色的马尾在脑后晃动着，看花了希尔的眼睛，他赶紧低下目光，视线又被那双细长的双腿吸引住，安娜穿的牛仔长裤早就破旧不堪，用一些布条勉强扎起，依然露出了大片洁白的肌肤，青年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心跳骤然加速。
马上，他使劲的掐了自己腰间一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趁着时间尚好，希尔叫住了安娜，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十四年前吗？”
安娜回过头来，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惊讶。她微蹙眉头，似乎在回忆着过去。而在希尔的眼里，少女略微斜头的样子，配上她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教人不由得看呆了。
“我是亥弗湾人（相关请见战争机器：审判日），你知道吧？维安联盟和独立共和国的交界处，那是座军事城镇，有很多军队。那时大家觉得很安全，所以就算听说北边独立共和国在和不知名的敌人作战，大家也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它们就突然出现了，从地底下。维安军队没有比独立共和国表现好多少。全都乱了套了，因为害怕兽人从地底下出来，很多人就躲在楼上。我爸爸带着我去车站，可是兽人来得更快。”
安娜说着，拨开挡住路的灌木群。太阳渐渐升上了头顶，阳光炙烤着潮湿的大地，水汽逐渐蒸腾，叫人闷地难受。她大概地把自己如何躲着没被兽人发现，而维安的部队又突然出现，正是多姆把她从尸体堆里救了出来，送去了难民车队。希尔半是认真半是分心地听着，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安娜这么相信这个维安军人么？在最危险的关头解救她的人...他有些嫉妒。
“维安根本就没想过撤离平民，车队里也都是官员，但多姆的长官坚持要求带上我，你知道他吗？战争英雄马库斯·菲尼克斯，那些士兵不敢违背他。”想起那些人为难的样子，安娜不禁笑了起来，好像那不是一场可怕灾难似的。
看起来安娜心情挺好——希尔这么想着，他也点点头：“我听说过他，英雄...在我们独立共和国，他是个恶魔。”他撇撇嘴，安娜就当没看到，正要继续说，多姆从后面过来了。
“马库斯不在了，安娜。”他说，“他违背军令被判五十年监禁...但愿他们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需要更多的士兵，可他们却在这种紧要关头把有能力的战士送进监狱。”
“布朗叔叔说过，维安联盟从来不讲道理，他们的头头只要听话的人，他们老想控制一切。”希尔大声嚷嚷着，多姆耸耸肩，既不反对也不赞同：“也许吧，但没了他们，我们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了。”
“安娜，我也想知道，车队遇袭时，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些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多姆询问她，而后又停止：“我想，肯定很艰难，如果不舒服你也不用说。”
“没关系的。”女孩一副轻松的样子，“是布朗叔叔和他的朋友，他们是独立共和国的游击队，当时听从维安的指挥，可维安抛下了他们。于是他们想要抢一辆车，就这么碰上了我。那时我个子小，躲在车底下，兽人还是没发现我。”
“多姆先生，我的这条命是你和布朗叔叔一起救下来的，我一直记在心里，从没有忘记。我愿意帮助你，就像你当初帮助我一样。”
“多好的姑娘。”布朗听着后面的谈话，老头子唏嘘不已，“该死的战争！钟摆战争打了七十四年，现在看看，有什么意义？”
少尉和弗兰克走在队伍的前面，履行着他们的协议。两个维安军人，一个独立联盟老兵，这一路上双方都无话可说。听到了老爷子的埋怨，弗兰克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有啊，那些兽人肯定就盯着我们，看我们打得一塌糊涂再来收拾我们，就在我们最虚弱的时候。”
“没错。”少尉难得地认同道，“这些怪物就像病毒，在人类元气大伤的时候再突然发动袭击，这就是它们一贯的战术。现在，我们人类唯有团结一致才能应对这场战争。”老兵哼一声：“谁都知道该团结，不过，你们的政府...呵呵。”他对维安联盟显出了极大地不信任，少尉也懒得和这个老顽固争。不过，老兵却提起了那个大家都忽略的问题。
“你们昨天都听到了吗？在城市的另一边有很多交火声，枪声，爆炸，动静不小。”
弗兰克接过话来：“听到了，我还好奇是不是你们逃跑的那批人引起的呢，不过那些人怎么也不可能穿过城市中心的辐射带吧！还往反方向跑，那不是找死吗？”
“我倒是希望他们有那么傻。”布朗恨恨说，“不过他们弄不出那么大的动静。嘿，军官小子，不是你们的援军吧？”
弗兰克又抢过话来：“不，不可能，上头才不会给我们派援军来呢，我们飞机都掉了，怎么回去都是问题。”
少尉一撇眉毛，压抑着火气说：“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是我们眼下该关心的事...还有，弗兰克，你给我专注点看着周围！”
“是，长官。”他端正了身姿。“不过我们特意选这种没有路的地方，怎么也...是！我马上闭嘴，长官！”
出了城后他们就进入了荒野，雨林潮湿的气候发挥了它的威力，他们每一脚都能在地上踩出水来，一人高的植物遮住了全部的视野。如果有什么好处，那就是雨林也能很好的隐蔽众人，从出城到现在几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兽人的踪迹。
然而一簇荆棘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少尉示意了一下，法兰克抓起步枪，拉动步枪下的链锯，“嗡嗡”地挥砍向荆棘丛。
“嘿，小子，你就不能用刀砍吗？”布朗呵斥道。这时，少尉摁住通讯器，有来自总部的通讯。
“这里是d小队...是的，昨天我们与兽人发生交火，无人伤亡...不，不是在城市南端...不，除了一小队游民，我们没有发现其他人...”
“无法确认，霍夫曼上校，我们没有重武器，也没有侦察到更多信息。”
一阵忙活后，少尉问向布朗：“老兵，欧顿市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大型的游民营地？”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城边的营地全都被攻破了，不然我们干嘛要跑？”布朗把他怼了回去，“刚才你不还说这不是眼下该关心的问题吗？”
金铭杨皱起眉头：“这说不通，除了我们，欧顿城周围不该有什么别的势力。”
“怎么了，长官？”弗兰克切开一片荆棘，枝叶横飞，总算开出一条路来。
“昨天，就在我们救下这支队伍后，在欧顿市的南方发生了大规模的交火，一边是兽人一边是未知的势力。总部希望我们能收集到一些信息。”
“尽特么地鬼扯，又要我们折返二十公里吗？上面是没把我们当人看吧？”弗兰克“呸”一声，向前走的时候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几步才站稳。
少尉摇头：“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昨天兽人没有追过来了，它们自己也遇上麻烦了。不过能逼得它们连追捕的人力都派不出，恐怕不是游民团体能做到的。”
“那麻烦最好越大越好，只要是对付那些兽人的我都高兴！”布朗哼哼着，却看见弗兰克在地上摸索着。
“小子，你挡着路干嘛？”
突然，法兰克从地上拎起了一个背包，包上沾满泥土，看起来挺有分量——“长官，我们之前有人来过了，包似乎是不久前扔下的。”
金铭杨快步抢过去，布朗也跟上，老爷子一看吃了一惊：“是艾德的包，昨天他们才和我们分开！”
少尉环顾四周，在旁边一处的植被上发现了被踩踏的痕迹：“看来我们和你们的队伍走的同一条路...不妙，那些追击他们的兽人可能就在我们前面！”说着，他想到了什么——“弗兰克，刚才你是用的链锯开路的？”
“额，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少尉没有说话，示意所有人安静，蹲下身用手拨开地表的草木。
潮湿柔软的地表，好像正在呼吸一般地起伏！
“快跑！快！”
布朗也意识到了，喝骂一声，推了一把身边的人，难民队伍一下动了起来，希尔从后面过来，刚要问什么，老爷子就一把拉住他往前跑。
“远离震动的地点，快！别回头一直向前跑！”少尉吼道，“弗兰克，跟上，保护他们！”
多姆看了一眼安娜，她却坚定地表示要呆在这里。
“有敌人吗？”卡敏问少尉。
“马上你就见得到了！”
少尉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一声尖叫，队伍末尾一个女子脚下的土地突然下沉，连带着她半个人也掉进了地陷里。
队伍前面的人被吓了一大跳，落在后面的人惊慌之间四散而去，有一名老人转身拉住这个女子，却看见地陷之处的泥土滚落下去，钻出一颗狰狞的脑袋，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砰！”
老人的胸口炸开一团血花，软绵绵地倒下，女子哭喊着被兽人抓着拖了下去没了声响，接着一个又一个兽人从地洞里钻出来。地面的轰隆声越来越多，更多的地洞在旁边出现了。
“不！”目睹了这一切的安娜马上举起武器扣动了扳机，一连串的子-弹从枪口倾泻而出，当场把一个兽人打出了十几个窟窿。剩下的兽人迅速分散开来，密集的子-弹向着她激射过来。
多姆一把把她拽到一边，手里的枪骑兵步枪一阵扫射压制住兽人。他一边还击一边拉着安娜向另一边跑去，被子-弹打碎的植被纷纷扬扬地飘散下来，他们低着头钻进茂密的植被中。这时少尉和卡敏也开火帮他们吸引了兽人的火力，一枚手雷在兽人群里炸响，不知道战果几何。
多姆的无线电里传来少尉的呼喊：“小心，兽人苦役跟着你们的味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