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二少爷的见闻(二)
作者:上尧雨辰之家      更新:2023-12-19 01:57      字数:2824

第166章二少爷的见闻(二)

那些混混?

二少爷虽然对他们抢自己的恶劣行为非常恼火,但以他们的现状,对他毫无威胁。

啪!

一记清脆的肉体碰撞声,还有一个男人崩溃般的惨叫。

他走出男玩家的“家”——一个外墙上画满了抽象人物的小仓库,向左侧看去。

那里也有一个仓库,双开门敞开。

一个混混,正是之前抢他的其中一个,正身体前倾,被绑在金属立柱上涕泗横流。

几十个玩家排着队,按顺序每人在混混的屁股上狠狠一拍。

每次拍下之前,混混都被威胁着,要喊一句“我是混混”。

这些飞天土豆神教的人,管这种行为叫“刷经验”。

仓库里面,七个混混趴在地上,屁股肿胀,目光无神。

他们会被一个叫“神经姐”的年轻医生涂好伤药,然后用小卡车装起来,扔到梅子街外面。

这一行为,被他们称为“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二少爷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持续的,只是教育意义很好。

被连续打了四个小时的屁股,这些混混接下来至少一个月都只能趴着睡了。

他们十有八九会对梅子街产生心理阴影,接下来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起码二少爷是这么想的。

这次的惩罚结束了。

玩家们大多心满意足地走出来,还有少数抱怨说经验不够,要去找新的混混练练。

混混们像是切开的猪肉一样,被玩家们抬上小卡车的货箱,整整齐齐地摆在冰冷的金属板上。

要不是偶尔的微弱痛呼声,还有沙哑的呼吸声,二少爷都会觉得这些人死了。

小卡车准备开动了。

“等等我!”二少爷拍打着小卡车的车门,“让我上车!”

司机一脸唏嘘的胡茬,一身不修边幅的打扮,嘴角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头,充满沧桑的眼神,让二少爷想起了巨灵城监狱里抓到过的废土流浪者。

“npc?你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司机的声音带着成熟男人的磁性,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先说好,你要给钱的。”

二少爷咬了咬牙:“我去废土,畸变种巢穴公交站!”

“先给钱。三十格罗申。”

他拿出一沓纸币和硬币。

“行。”满脸沧桑的司机接过钱,一枚枚数着,然后点燃了咬了很久的烟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白烟从鼻孔喷出。

只是一时的惬意,司机就掐灭了烟头,继续在嘴角叼着。

二少爷望着那些硬币和纸币,心中长叹。

遥想当年,他伸手一挥,五十个保镖集体跪下来学狗叫,还要选出学得最像的那个保镖随意给他发钱。

那时候,他说自己不喜欢钱,因为硬币和纸币的味道总让他不舒服。

现在,他的存钱账号被封锁了,一身高级义体全被锁死,连远程转账都做不到。

要是一个月前的二少爷,来看看现在的自己,肯定也会震惊于自己的变化。

满嘴调味料的廉价饮料,一口气喝了;

吃起来像肥皂一样的营养膏,闭着眼睛咽下去了;

布料很不舒服的衣服,甚至还挺脏,他居然穿习惯了。

坐在这辆脏乱差的卡车驾驶室里,二少爷毫无感觉,只是心疼又用出去好多钱。

黑户的生活,这是最普遍的黑户生活。

哐当!

车厢里的混混们,像是新到的垃圾一样,集体滚落到垃圾场的边缘。

“师傅,”二少爷学着玩家们的话,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司机单手扶着方向盘,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来。

他看了看二少爷的头顶,确认这不是个玩家:“有什么好问的,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二少爷依然看着司机。

司机看了他一眼,单手点上烟,说起从前。

“你个npc还有这种智能?算了,随便说说吧。”

……

小时候家里穷,一双父母,除了地里和厂里干活,什么都不会。

偏偏生了六个孩子,四个女儿,两个儿子。

大哥十几岁的时候,野地里游泳淹死了;最大的姐姐,说是跑出去找活干,实际上出去卖,后来死在赚钱的床上。

妈蛋,有钱人玩得真变态,硬是用细绳勒死了。

当妈的哭两声,尸体裹个草席扔进挖的坑里,两只脚还露在外面。

剩下的两个姐姐,收了好多彩礼,嫁进都不认识的男人家里;这样,最小的弟弟就可以出得起彩礼,娶个像样的姑娘。

我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姐姐疯了,说是男人整天家暴。

谁知道呢?我没读多少书,就从家里逃出来了,后来再也没回去过。

那时候,我最想去草原,那种望不到边的草原。

一路打零工,后来坐绿皮火车到了草原。

草原真大,牧民也刁,找不到活干。

一个老头收留了我,问我要多少钱才肯跟他干。

我说,每天一顿羊肉饺子。

老头不肯,说一个星期一顿。

我说,行吧,管饭,管住。

住在羊棚外的地窝,每天起码能填饱肚子。

到了时间,我才知道,那老头拿我当狗用,那种牧羊犬。

他指了哪里,我就跑过去。

我寻思着,这也不是人过的日子,但又馋每周一顿的羊肉饺子,于是干了几年。

后来我要走了,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问我去哪里,说把我当儿子。

我就告诉他,我要去南边,这里太冷了。

老头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去火车站。

那就走了。

本来没什么打算的,一觉醒来不知坐到哪里,就下车。

那里可真好,有海鲜吃,那种很小的鲍鱼,特别便宜。

有一群破房子,小平房,租金也挺便宜,住着一群整天嚷嚷着要追梦的神经病,一个个灰头土脸。

就是好多人,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来破坏市容的外地人。

我感觉那里就是活着,也不是我想过的日子。

一个一起租房住的,脚丫子贼臭,说要往南走,去影视城当个群演。

我寻思着,扮个尸体挺好,开拍一躺,躺到结束,还能睡觉,就一起去了。

狗日的,半路不知去哪里了,拿着我的钱包跑了,他自己的手机还在我这里。

坐火车也坐过了头。

下车了走到荒郊野外,被一个开卡车的捞起来说要把我卖了。

我说,卖就卖吧,浑身都没几两肉。

那人笑了,说有手有脚的怎么混成这鬼样。

他教我开车,让我开夜车,给老板们送货。

又开了好几年,人长壮了。

他说,想把他闺女介绍给我,他喝醉了,我也喝醉了。

我说,你这人长得这么丑的怎么会有什么好看的闺女。

那时候也不知怎么,特别慌。

我这人就是贱,一个地方安稳不了多久,安稳久了会生大病。

于是晚上,很晚,我跑了,瞎跑。

跑着跑着,撞见几个打牌的船老大。

牌技真烂。

我喝得半醉,一挑三还挣了三千块钱。

一个船老大说,你这技术合格了,跑运输有啥前途,让我跟他上船,去海对面。

海对面我还以为要出国呢。

结果下船一看,还是在国内。

船老大把我一推,扔给了一个全身名牌衣服的人,说要我拜她为师。

问是干什么,女荷官,发牌的。

合法赌场。

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去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