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很爱我的婆婆。她比我更关心我。可不知为什么，我真的无法忍受我们同住一个屋橼下。”

“远是亲，近是瘟。是不是你老公有些恋母情结。”

“说不清楚。可能两者都有吧。我是不是一个很不讲理的媳妇。”

“也不尽然。比如说，当你婆婆在家的时候，你想和老公说说亲热的话，做做亲热的举动，就会感到很不方便。而且，在很多事情上，当你想坚持你的主张的时侯，可能会觉得有些无形的心里障碍。”

“9494。我和婆婆并没有什么天大的矛盾，也没有什么切齿的仇恨，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我总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障碍，无形的影响了我的生活。把我的生活搅的一团糟。”

“如果跟着你们一起生活的不是你的婆婆，而是你的母亲。你还会有这样的感受吗？”

寒霞紫烟沉默了一会。“会的。如果是我自己的妈妈。可能我们之间的矛盾容易化解。但是，我想，那种无形的心里障碍仍然还是存在的。”

“这就是中国传统美德的悲哀。”

“这让我想起了鲁迅说过的一句话。翻开中国仁义道德的历史。里面充斥的，都是人吃人的残酷和血腥。”

“但是，人们都喜欢用美德去掩盖残酷和血腥。”

“你说的对。比如说我婆婆吧。她每个月有一千多的工资，都贴补给我们家用了。还在家里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的做牛做马。从女儿出生的那天起，洗尿布、端屎把尿，她就象奴隶一样被我们剥削着。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虽然从内心里感激她。但是，每当我看到她劳累的样子，我就对她总是产生一种既同情、又可怜、又悲哀的感觉。我感到她的余生是灰暗的，就象没有阳光的驴一样。更象是黑暗中的骡驼。没有目的的旋转着。”

“你吸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而你却说她的肉膻。”余根子感到一种安慰，因为紫霞寒烟生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

寒霞紫烟停顿了一会。“的确是这种感觉。一种人性中，非理性的感觉。”

“想想也是。人的一生，看似很长，就算八十年吧。掐头去尾，从出生到大学毕业，有二十二年的光阴不是你的。三十岁结婚，又有十八年的养育子女，还兼顾有近二十年的养老敬孝。那么，还有多少的美好时光是属于自己的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感到了吗？中国的封建社会为什么会那么慢长，就是因为家族式群居的养老敬孝限制了年青人的热情和创造力。再加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大家彼此都在痛苦的压抑中淹没，在亲情的掩盖下残酷的盘剥。”

“《红楼梦》就是一个证例。所以贾宝玉的个性就得不到飞扬。你想过了吗？在我们老了的时候呢。你该怎么办？”

“说不清楚。但至少我不会和孩子们住在一起。我不想压抑他们的个性自由。更不想占有他们的个性空间。有能力的话，我会请个保姆。或者住进养老院。我想，随着我们这一代个性解放的要求。随着儒家文化的进一步飘零，养老院会逐渐得到快速发展。也会逐步在道德上被人们所接受。”

“花开花落。花开时有它的峥嵘，花落时有它的寂寞寒烟。”

“就象你的鬼醉人梦，不知道做梦的是人，还陶醉的是鬼。”

“人生如驴吧，既为别人拉磨，又为自己转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