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小雨吓了一跳。先前她见到血尊者口角有血，又见到那人匍匐在地，本以为他已经被吸干鲜血而死。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江小雨本来是想到毁尸灭迹，免得给人发现线索，联系到血尊者头上。当日在醉仙居，有不少人都听见血尊者，坦承吸血练功之事。虽说这跟她没太大关系，但是此刻封神台祭天大典在即，谁知道官府会不会为求稳定，找上门来？可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没死。换而言之，他很有可能看到了事情发展的部分、甚至全部过程。将来宣扬出去，天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今次真是麻烦大了。”江小雨心中苦笑，快步上前。不管怎么说，既然人还活着，她总不能让他自生自灭。至于其他事情……先把人救过来之后再。

走到近前，江小雨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出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一头花白乱发，年纪应该已经不小。他身上衣服颇为破旧，有几处明显是被扯烂，看样子应该是个流浪街头的老丐。

见那老丐双肩耸动，似乎要撑起身来，江小雨连忙上前，俯身将他扶起，只见那老丐双目圆睁，但目光涣散，显然是活不成了。就在他脖颈大动脉处，一个牙齿咬噬的创口，赫然在目。江小雨想起血尊者呲着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朝自己扑过来的情景，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便在这时，那老丐忽然张开嘴，喉头咕咕一阵怪响，好似有话要说。江小雨知道这是他临终遗言。连忙化出一道水柔之力，从他顶门渡入，冷不防那老丐体内蹿出另一道内息，两下碰撞，那老丐啊地一声，当场气绝。

江小雨心中一惊：那道内息精纯之极，分明出自高人手笔。想来定是有高手伏在左近，以真元力灌顶之法，激发那老丐体内潜能，让他又多活了一时三刻。可是那人为何要这么做？那老丐早已断绝生机，他这样做毫无意义，除非……回想起今日之事的始末，一个念头在江小雨脑中浮起——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她的局。血尊者自以为是布局之人，其实也只不过是，旁人算计之下的一颗棋子而已。

冷冽的气势从巷口袭来，江小雨起身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童子，踏着冷月清光缓缓走来。他步伐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像是有千钧之重，威压自然生成，让人心中惊惧，有一种无可避让，甚至不敢去避让的感觉。

江小雨运功抵抗，口中道：“白虎，你怎会到这里来？跟着你的那些人呢？”

白虎森然道：“我要走，没人拦得住。”

他看也不看，走过血尊者的尸身，目中放出两道精光，在江小雨脸上转了一转。这一次他没有可以收敛气势，江小雨只觉他整个人，便像是一把出鞘的钢刀，锋利无匹、杀气凛然，心中不禁打了个突——血尊者也算是死在她手上，虽说他们早就反目成仇，但正如白虎那日在醉仙居所讲，他们毕竟还是父子，万一这家伙发起飙来，她可不是对手。

白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其实我还要谢谢你。”

江小雨奇道：“谢我什么？”难道谢她杀了他老爹？

“谢你杀了他。”白虎虽未言明，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正是血尊者。见江小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白虎微微眯起眼睛，道：“你若不懂，大可以问问墙上那人。”

他话音未落，江小雨只听墙头上有人哈地笑了一声，道：“你这家伙口无遮拦。什么叫‘墙上那人’？怎么说我也是她师傅。”

江小雨循声看去，果然见到曲流觞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卧在墙头上，手中还提着那只酒葫芦。她心中一沉：这件事果然是他搞出来的。

她一直奇怪，血尊者是如何会知道，今日的约会的。若说血隐宗隐匿行迹的功夫，竟然可以高妙到潜入她房中偷看，而不被她和父母、兄长发现，那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了些。何况若真是那样，血尊者何不直接向她下手，反而要冒险到这里来设下埋伏呢？如今想来，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张字条上的内容，是曲流觞故意让他看到的。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江小雨越想越不明白。至于曲流觞如何能隐藏行迹，叫她一直没有发现，那反倒无关紧要。反正这醉鬼修为高出她一大节，想瞒住她实在太容易了。

白虎冷哼一声，道：“我这次来，就是要带她走。”

曲流觞把酒葫芦在耳边晃晃，不以为然地道：“只可惜正邪有别，她已经是首阳弟子了。”

“所谓名门正派，我从来没放在眼里。”白虎转过视线，对江小雨道，“你生父是我魔宫武尊护法，你自然也是我魔宫之人，现下便随我回去。”

“慢来慢来。”曲流觞跃下墙头，笑眯眯对江小雨道，“小徒儿，你可知道方才这凶巴巴的家伙，为何要谢你？”他顿了一顿，见江小雨摇头，才继续解释道：“那是因为这小子受心魔困扰，修炼遇到了瓶颈，所以才来找血尊者了解这段因果。只是那老魔头终究是他生父，若是将他杀了，这小子还是无法心境圆满，结果只能用附魂针将那老魔头制住，但这样一来，心魔的问题依旧还在那里，没有解决。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

江小雨怔了片刻，点头道：“我杀了血尊者，这件事并非白虎指使，于他心境无碍，等若是帮了解决了难题。”

她自然明白曲流觞是在提醒自己，魔宫之人都是冷酷无情之辈，叫自己不可跟着白虎。可是照理来说，她在这两大高手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任何一个只要能压倒对方，大可以抢了就走啊。他们为何这样在意自己的选择呢？

白虎听出了曲流觞的意图，冷笑道：“我魔门中人的确冷酷，但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照样是阴险毒辣。否则这孩子又岂会变成孤儿？”

江小雨迷惑地眨眨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地听不懂……我哪里是孤儿了？”按道理来说，她现在应该什么也不知道，若是无此一问，定会引人怀疑。

白虎点点头，沉声道：“我倒忘了，你还什么也不知道。你生父江凛乃是我魔宫武尊护法，在你出生不久，便被那些名门正派，用卑鄙无耻的方法下毒暗算……”

“等等。”曲流觞面色一正，插口道：“那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就中有何隐情，到今日仍未有定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白虎再不多言，只对江小雨道：“总而言之，你生父是我魔宫之中，大有身份之人，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跟那些伪君子一起？”

见了白虎的反应，江小雨也明白曲流觞说的大概是实情，看来害她父母的凶手究竟是谁，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这样说来，便是跟白虎去了魔宫，也没有多大用处，反倒是留在这里，查出真相的机会大些。

想通这点，江小雨侧头想了想，道：“你们说的我不太明白，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既然竹子叔带我来了麟州城，而不是其他地方，我想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位白虎先生的好意，也只有心领了。”

“好徒儿，果然聪明伶俐。”曲流觞喝了口酒，拍手大笑，道，“大猫，今次你可死心了？”

大……大猫？江小雨额头汗下，这酒疯撒的真是……不过好，老虎的确是猫科动物。

“即使如此，你以后要小心了。”白虎长眉一轩，眼中爆出一点精光，冷哼一声，扭头便走。行到巷子口，左袖向后拂出，只听嘭地一声，血尊者的尸体，蓦地炸开，化作一蓬血雾。

曲流觞收敛笑容，眉头微皱，低声叹道：“今次被他破去心魔，想必修为又有提高。哎，这三年里，咱们到是要小心了，别有什么变故才好。”

江小雨微微冷笑道：“曲大侠足智多谋，区区小事，自然不在话下。若无其他吩咐，小女子先告辞了。”

曲流觞半侧过头来，似笑非笑瞧了江小雨一眼，又转回头去，道：“你果然看出来了。不错，那血尊者，是我故意引他来的。怎么，你很生气？”

果然是他江小雨心头怒起，冷声道：“不敢。”

“并非不是，而是不敢？”曲流觞纵声长笑，道：“你说说看，为何不敢？”

江小雨道：“我打不过你，自然不敢。”

曲流觞笑声一顿，两道目光冷电一般，在江小雨脸上转了一转。

江小雨只觉那目光，好像要将她看得通透一般，心头猛地跳了一下。耳中却听他缓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今日之事是为师对你的考验。你进入这巷子前，能够发觉情况有异，懂得事先运起护体玄功，而不是退缩不前，可见颇有见识。”

江小雨冷哼一声，道：“多谢夸奖。”她之所以会选择入局，是因为她明白，就算躲得过今日，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还不如把问题早先解决掉。

曲流觞好像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继续道：“我发现对初闻身世时，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这一点我很欣赏。不过真正助你过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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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紧赶慢赶，还是晚了，莫怪莫怪……拱手作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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