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书记说：“晚清时，曾国藩的湘军兴起，这对于清朝政府来说，洪秀全固然是敌人，但湘军这支汉人武装，也是潜在的敌人。

所以，满清一方面要借湘军来剿灭太平天国，另一方面也暗中防止湘军壮大。他们对湘军是又防备又利用。

1857年，湘军集团的重要成员胡林翼驻扎武昌，任湖北巡抚。总督叫官文，是个满族人。实际上官文是来监督胡林翼的。

一般来说，总督和巡抚关系都不好。胡林翼为了搞好与官文的关系，经常往官文家里跑。

有一次，官文的小老婆过生日，官文准备为小老婆做酒。尽管官文贵为总督，但大小官员装聋作哑，装做不知道。”

陆皓明插话：“这个我知道，在封建社会，官场很注重长幼尊卑。一个小老婆，大家是看不起的，正妻生日肯定要去，小妾生日，大家就都不去捧这个臭脚。”

汪书记点点头：“正是这样，跟现在别人有个小三，小三生日，朋友们是不会去的，这样有辱自己的尊严。

但胡林翼去了。大小官员见巡抚都去了，也只好去。弄得官文非常高兴，非常满意。因为官文很喜欢这个小老婆，要是没人来，他就很没面子。”

说完，汪书记意味深长地看着陆皓明。

陆皓明笑了：“我懂了您的意思，就是处处尊重林书记。”

汪伟民点点头，继续道：“如果组织上要重用林一亮同志，这次就提了上去，当常务副省长、当组织部长、当副书记都可以。

但没提他，证明就没重用他。

他肯定有想法，工作消极。这个时候，你去了，事事尊重他，他就会支持你放手去干。你要是不尊重他，就给你设阻力，你寸步难行。”

陆皓明说：“我听进去了。”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差不多九点钟了。陆皓明说：“书记，你就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两个就等组织部的通知。”

汪书记响了一下汪沙的手机。

汪沙立马过来，三人一起下楼。陆皓明开自己的车，汪书记坐汪沙的车，两辆车驶出了上州银行的后院。

次日，陆皓明去上班，所有的人见了他，都是一片祝贺声。连普通干部都不怕他了，跟他开玩笑：“厅长，怎么称呼您呢，是叫厅长还是叫市长？”

陆皓明笑道：“叫什么都只是一个符号。我提议叫皓明同志。”

大家都笑，说不敢不敢。

陆皓明到办公室坐定，方奕雯就来了。

陆皓明说：“我还准备叫你下来呢？”

方奕雯嗔道：“电话都不接我的，叫我下来干什么？”

陆皓明笑起来：“那时电话太多，我一个也没接。朋友之间，不在乎接不接电话，心里永远记得就行。”

“哟，开始打官腔了。”

两人说笑一阵。陆皓明才进入正题：

“我的老书记来文化厅，你要支持他的工作。这些天，我就懒散点，每天还是来一下，有会议，是通知我的，我就去参加。厅里的事就请你全权作主。”

“我作什么主。当好维持会长。”

“那不行呢，刚刚宣布，我就发话不灵了呢，现在我只能跟他们说，这是方厅长安排的。”

方奕雯笑道：“尽说鬼话。”

接着，陆皓明与方奕雯又细扯了一些事情。方奕雯才走，她打开门，原来外间坐了好多人，笑道：“每个人三分钟啊。”

众人皆笑。

这一帮人就是刘志、肖皓、宁桂生等人。

大家来坐坐，无非说几句祝贺话。

这几个人走了，胡平来了，他说：

“陆厅长，我是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你当市长了。失落的是，我们共事好好的，跟你在一起，厅里各项工作蒸蒸日上，同志们相处和睳，结果你又要走了。”

看着胡平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陆皓明笑道：“走到天涯海角，我心依旧，你心依旧，我们永远是朋友。”

胡平说：“这句话倒是真的。”

两人打一阵哈哈，胡平走了。

这时，段有义来了。

他进门坐下，主动泡茶，说道：“厅长，来你办公室，不是小谷泡茶就是你泡茶，你就要离开文化厅了。我帮你泡一杯啊。”

陆皓明笑道：“有义这么讲客气啊。”

段有义恭恭敬敬把茶端到陆皓明面前。陆皓明给了他一支烟。

段有义接过烟，再把自己那杯茶端过来，坐在陆皓明对面。

陆皓明把打火机一按，火苗一嗤，说：“有义，我也为你服务一次。”

段有义连连摆手，把自己的打火机掏出来，也火苗一嗤，过来给陆皓明点火。

两人抽着烟，都不说话。

段有义首先打破沉默，说道：“厅长，说实话，我心里不太好过。所以别人都来祝贺，我到最后才来。”

陆皓明笑道：“有什么难过的呢？单位都是这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来了，他来了。”

“我主要是怕新厅长来了，有些人对我有意见，先去到他那儿告状，说我段有义如何如何。人一旦有成见就很难改变印象。像厅长这样大度的人，天下难寻。

所以，我昨天晚上就跑到新厅长家去，想抢先一步向他汇报思想。结果他不在家。我不知道是别人在下午就跟他说了我的坏话，还是有其他原因，反正他避而不见。

所以，一定要请厅长在汪厅长面前帮我说说话。”

陆皓明心想，这个段有义在自己面前倒是一句假话也不说，便笑道：

“那肯定要给你讲话啦，其次，新厅长是我的老领导，当过市委书记的人，岂是一般见识？那是肚量大如海。”

段有义点头不迭：“那就谢谢厅长，说实话，叫你市长，我一下还不习惯。”

陆皓明话中有话地说：“以后会习惯。”

段有义当然听不出。

这时，陆皓明神色严肃起来：“有义，还有一桩事要拜托你。”

“厅长，不用拜托，你说。”

“第一次到魏海生家，他送了一把壶给我，我一直收藏在办公室柜子里，这是公物。我要走了就交给你。你把它造册登记，收到你们档案室。

假若以后你也要走了，就向下一位纪检组长打个移交。”

段有义说：“等一下。”

说罢，他就走了。过了两三分钟，他又进来，把门关牢，打开登记本，指着登记栏说：“不写现在的日期，就写到魏海生家回来的日期。”

陆皓明回忆了一下，飞快地填下日期，签上自己的名字。

段有义把登记本拿回去，在备注栏上写上：“收到陆皓明同志交来魏海生赠送普通壶一只，属实。段有义。”

再把登记本交陆皓明过目。

陆皓明点点头，很满意地看着段有义，玩笑道：“有义，我觉得你老婆打不过你的手心。”

“为什么呢？”

“因为你做事情思前想后，没有漏洞。”

段有义的脸红了，他说：“你等一下，我再来取东西。”

段有义到了办公室，把小张叫进来，指着登记本说：

”陆厅长要走了，有些物品要打个移交，有把壶早就交给了我。我当时大意，就一个人签了个字，等会，我把东西取出来给你。你现在签个字。

小张马上签了。

段有义带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把陆皓明的壶拿走了，先放档案案，然后再叫小张检查一下。

小张说：“段组长，我还不相信你？”

段有义说：“相信是一回事，看一眼又是一回事。如果以后丢失了呢？不就是我一个的责任？我们要对陆厅长负责嘛。”

小张进去看了，说：“好。在这里。”

段有义才到陆皓明办公室汇报刚才的处理过程。

陆皓明说：“有义，好好干。还是那句话，既维护领导的威信，又团结广大干部。你前途无量。”

段有义说：“祝厅长以后当组织部长，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陆皓明笑道：“别开国际玩笑，但我们永远是朋友。这一点我可以做到。”

陆皓明坐了一阵，提前走了。他准备今晚就去拜访林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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