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用间

待到破虏三人引着申公水蚓赶到演武场的时候，演武场正山呼海啸，叫好声，喝骂声，打斗声，吵杂在一起，比菜市场还要吵闹。

数百人密密麻麻的围在演武场的四周，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正在为演武场中央的两人加油叫好。

外围的玄冰卫发现了破虏一行人，纷纷把路让开，待到破虏、申公水蚓四人走到演武场地的边缘才看清楚演武场上的情景。

演武场上，两名玄衣道人正在打斗，靠近玄冰卫一方的是一名彪形大汉，名叫盘蛮，乃是鲸布手下五名校尉之一，手持一柄炫金方天画戟，一路滔天戟法，劲气凌厉，纵横八方，当真是勇不可挡。

反观他的对手，五旬老道模样，立在场边，颚下三缕白须随风飘动，背上一口黑色剑鞘，手掐法决，一柄松纹青铜剑随之在场上攻击、防御，不似画戟那般霸道，和风细雨，不温不火，恰恰就能挡得住对手的方天画戟。

看到这老道，申公水蚓略略的松了空气，放松的看起了场下的比试。自己这几年一共就收拢了这一百多号忠心手下，要是有个损伤，非得不心疼死不可，要是这玄冰窟中被玄冰卫打伤、打死岂不是冤死，都没处说理去。

破虏眼睛一扫，顿时把申公水蚓的前后变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场下的老道不简单啊。

鲸布眉头微皱，盘蛮的实力自己清楚，那老道御剑之术甚是精妙，看似随意的一击，可那青铜剑出击的角度、力量却是恰到好处，一点破面，以巧破力。

“看老子‘怒浪滔天’。”盘蛮看怎么也突破不了青铜剑的防御，索性不和这白须老道比试招法，

纯粹比试力量和速度。

只见盘蛮大戟顺势由下向右上方一挥，顺着戟风一道蔚蓝色的海浪，急速直涌，呼啸而至。

这白须老道不慌不忙，右手拇指掐定无名指，口念法决，左手剑指一树。半空中的青铜剑也随着剑尖向上，剑柄垂地，“万剑决！”这老道猛地眼睛一睁，大吼一声，中气十足，三缕长须都飞了起来，一道声波以老道为中心就四散开来，吹得周围玄冰卫的战裙都翻了过来。

“立！”随着老道说完，就看垂直的青铜剑转眼间，一化二，二化四，－－－－－－的变化起来，已接近百把的数量，这三尺青锋一字排开，化为一道剑幕竖立在海浪奔涌的道路上。

“嗯，已经修炼到‘百剑’的层次了，什么时候真得修炼到‘万剑’层次，怕是这一招就能杀掉在场所有的人吧。”申公水蚓喃喃的说道。

“哼!~”鲸布不以为然的吭了一声，要是自己的手下这么容易杀死，倒不如自己现在就杀死他们，免得给玄冰窟丢脸，给大统领丢脸。

“嗵”的一声，场边功力较弱的已经感觉脑袋发晕了，只见白色的浪花激射，可就是冲不破对面的铜墙铁壁，百把青铜剑仿佛磐石一般牢牢的立在海浪前方，任你冲打。

盘蛮狞笑一声，团身抢上，手中碗口粗细的方天画戟透过水浪，运足了力气，对着青铜剑直刺而去。

“叮”“叮”“叮”一连串的催响声，盘蛮蛮横的一顿直刺，可是害苦了这长须老道了。

这青铜剑本身就比不得方天画戟粗壮，剑身较薄。再者，这剑走灵动，主要的攻击手段是刺、削、抹－－－－－－等方式，如今却是要用剑身抵挡方天画戟的戟尖，却是以自己之短处攻击他人之长处了。

不过这老道也不是等闲之辈，发现自己的陷入劣势之后，立刻指决一改，原本树成一道剑幕的百把青铜剑马上两边收拢将老道围在中间，迅速的旋转起来，不断地削弱盘蛮的攻击，

但是青铜剑依旧被方天画戟刺的“叮叮”直响，剑幕一阵的摇摆。

接下来比的就不是两人谁的招法巧妙，谁的反应更快了。而是纯粹的比拼两个人谁的真元的雄厚，谁的法宝质量更优。

一个主攻，一个主防，一时倒是没有了先前的精彩。

但是，毕竟主防的要被动一些，可以预见的是，最后，如果这长须老道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剑招，那么迟早是要落败的。

战局已经僵持，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申公水蚓冲着破虏说道，“既然大家也没有什么损伤，不如就住手吧，天剑道人败势一定，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何必伤了两家的和气呢。”

破虏没有说话，转身看向鲸布，鲸布看了看场下，“我看那天剑道人倒未必一定会败，看其神态自若，怕是还有什么威力奇大、伤己伤人的的剑招吧？不过，盘蛮倒也留了一手，未必会败。”

摇了摇头，鲸布说道，“算了吧，真要是弄死了人，大家脸上也不好看，还是不要给统领找麻烦了。”

说完，鲸布也不等申公水蚓回答，大踏步的走下场去，直接进入了盘蛮“怒浪滔天”的水浪之中，随着“铛铛”的两声，盘蛮与天剑道人纷纷震出场去，方天画戟与松纹青铜剑也倒飞了出去。

“散了吧，算是平手。”水浪消去，只见鲸布手持狼牙棒，神情肃然，铁塔一般的矗立在场中，气压当场。

玄冰卫闻声立刻退后两步，转身就走，边走边还有人小声说，“这下盘蛮校尉要完蛋了，当着鲸布头领的面，居然没有打赢，判了个‘平手’，看以后鲸布头领怎么收拾他。”

声音不大，但是在场有数的几个头领却是都能听得到，破虏、破奴兄弟两个看看了盘蛮，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嘿嘿的偷笑了一声。

盘蛮一脸的沮丧，二话不说，低着头，拖着方天画戟就朝着演武场西北角的那道角门走去，那里面是“练功房”，其实就是“挨揍房”，一个人要挑战五个实力同等或接近的战士，或者二十个实力比自己低一等的战士。用鲸布的话说，“想揍人，就要先挨揍。”

想当初鲸布就是挨白夜的揍，然后再出去揍人的。

申公水蚓，冲着天剑老道使了一道眼色。天剑道人会意，领着一百多号下属在演武场的周围四散开去，打坐运气了。

夜了，黑暗再次的笼罩大地。

在玄冰窟角落中的一个房间内，一个黑暗的身影正在运用法力，小心的在往一块玉简上面写写画画，小心的写完之后，仔细的收好，悄悄的走到了房间的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倾听着，门外巡逻队的脚步声。

良久，黑影直起腰身，缓缓的打开门，迅速的消失在空空如也的走廊中。

在走廊之中，七拐八扭的也不知道在密如蛛丝的玄冰窟中穿行了多久，躲过了多少支巡逻队，黑影来到了一间充满杂物的房间中。小心的掩好门，倾听了一会儿，转身来到了一个石案前。

石案是黑曜石磨成的，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已经不用的了，上面落了满满一层的灰尘。黑影小心翼翼的抬起了石案的一角，轻轻的挪动了起来。不久，石案就已经转了一个身，在石案的下面赫然隐藏了一个黑洞。

黑影毫不迟疑的纵身而入。

黑洞的尽头是地下暗河。冰原靠近北海，冰面下到处都是地下暗河的主流或者是支流。只见这黑影从怀里掏出了一件苍白色的骨笛，放在唇边，轻轻的吹起，露出一只满是银色斑点的左手。

诡异的是并没有笛声响起，暗河的溶洞中除了涛声，依旧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但就在这无声的笛声响起片刻，暗河水面下，有东西迅速的靠近。

“哗啦”一声，这东西破水面而出，停在黑影的正前方。这东西有一丈高下，露出一个尖尖的脑袋，浑身上下没有甲克，脑袋以下，上半截有鳞，下半截长毛，十几对螯足，有扁有尖，长有吸盘，正围着身子张牙舞爪，一只碧绿的独目正在死死的盯着黑影。

这怪物名叫碧目腕足怪。善于隐匿，水中速度极快。

黑影也不说话，直接将玉简抛向了怪物，这怪物一张嘴，竟吞了下去，黑影见此，便头也不回的顺着黑洞返回玄冰窟了。

但是倘若他看见黑面的事情，怕是就不会这么从容的走掉了。

碧目腕足怪吞了玉简，立刻就潜下了水，奔着暗河的主干河道游去。这怪物别看长的不怎么样，但是水下的速度还真是不慢，很快就游到了主干河道。

但是此刻，它却犹豫不前，踌躇的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前不久，这个地方变成了自己的梦魇，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置身环境，最终伤痕累累。最终，这怪物还是很下决心的急速往前冲去。

突然，这怪物感觉自身换了一个空间场景，仿佛置身于远古荒兽大战时期的战场，种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荒兽，搏命厮杀，肢体残飞。突然，所有的荒兽都停了下了，掉头向自己冲了过来，自己被撕得破败不堪。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周围的一切，真实的痛感仿佛都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碧目腕足怪痛苦的在水下翻滚，撞击岩石，直撞得头破血流，断肢裂骨。

“噗矶噗矶”，不远处始作俑者的小可怜儿正在开心的吐着泡泡，白夜要炼化僵龙果，没有时间管它，也就由着它的性子来了。

突然，一道修长的身影闪电般的出现在小可怜儿的身后，

“你又调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