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海墓炼魂
作者:烟莫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01

来到海墓时,季石已经在那里等了半天。他端坐在中间的祭坛上,身后的香案已经插了三柱香,而整个海墓,都被一圈又一圈的白光围着。鱼晏姬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有些迟疑,站在光圈外不动了。

“这便是那国师?”鱼晏姬手略一抬,指向季石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忙答:“正是!”

鱼晏姬仔细看去,只见那季石身批黑色金线云纹斗篷,肩上镶了一个银兽头,一顶宽松的帽子罩住了他的脑袋,从这边远远看去,只看得到他笔直的鼻梁,鼻头微翘,线条清晰。一张嘴紧闭着,唇色淡红,下巴略圆。看不到眼睛,脸也只看得到一部分。这季石面色极白,看不出年纪,倒却能看出几分俊美。

季石想必已到此多时,他正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两手扶在腿上,修长而白皙的手指略微蜷起,像是随时准备抓握什么。听见说话声,季石睁开眼睛,看到鱼晏姬来到,便微微一笑,叫侍女们在圈外等候,只让鱼晏姬一人进去。随后手朝后一指,那三柱香便燃了起来,冒出红色的光团。

侍女们闻言自不敢多走一步,都在外面候着。鱼晏姬虽有些惧怕,却也只得独自游向祭坛。之前侍女们说这国师如何英俊秀美,她只认为,鱼宫里除了西嘉和她的王子哥哥们,别人就再谈不上一个俊字。

而现在,国师就在眼前,鱼晏姬自然想要看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俊美人物。她手捏围胸中间的皱褶,眉头轻蹙,慢慢接近季石。就在离季石不到十步之时,鱼晏姬竟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这国师会是怎样的人,将会怎样对她。但国师毕竟是臣下,再如何也不敢把她害了吧?何况这里有这么多侍女看着,有什么不测之事,必会及时向王宫禀报。

季石猜出鱼晏姬心中疑虑,站起来对鱼晏姬行了个礼,温和地对她说:“公主,请安心,季石不过是奉了鱼后之命,前来教导公主修研魔法。以公主目前的修为,有的魔法还不能练,练了反而会伤身。我这是要帮公主举行炼魂之术,提升公主的魔灵,好让公主得以超脱虚境,进而升华。”

鱼晏姬一听,越发怀疑,她想了想,问:“之前,不是一直都是护师西嘉教授我魔法的吗?怎么突然换成你了?你说你是国师,怎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们帝国什么时候新拜了国师?莫不是假冒的不成!”

季石眼神间掠过一丝不满,但瞬间就消失了,他嘴角扬起,轻轻一笑,因鱼晏姬身量只及他肩膀,他便略俯了身,低着头说:“西嘉在教导公主练习的时候,不慎让公主受了伤,鱼后发怒,于是,就命我陪伴公主,以司教导之职。”

鱼晏姬抬头看着季石,见他双目大而圆,眼角向眉尾飞起,眼眶却深陷,如抹黛色,越发显得那双眼大而有神。而那挺直的鼻梁,却因了他瘦削的面孔,更衬得高直,英气逼人。在众人鱼里,季石确是俊气十足,但鱼晏姬并未觉得眼前这位国师清美异常,而是让她从心底里感到一丝寒气,尤其是他那双深陷的双目,眼神深邃,似能洞察先机,令人不寒而栗。

季石见鱼晏姬不说话,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鱼晏姬仍觉不安,看了一眼在光圈外等候的侍女们,她们正三三两两地低声谈笑,却不敢离开半步。

“公主,可是不信季石所言?”季石紧盯着鱼晏姬的眼睛问道,脸上似笑非笑。

鱼晏姬确实有些不信,她看了看季石的斗篷,用手去摸摸他肩膀上的银兽头。季石一直带着那副似有似无的笑容看着她,仿佛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好奇心重的孩子在观赏一件新奇玩意儿。

看完兽头,鱼晏姬确信季石真是国师,也就相信了他的话。虽然她还想亲自去问问鱼后,但这里离鱼王宫很远,一来二去的要耽搁不少时间,她便想先看看国师会怎么帮她炼魂。若有不妥再走不迟,相信国师也不敢对她无礼。

“好吧,”鱼晏姬点点头说,“你要怎样炼魂?”

季石见鱼晏姬相信了他,便解释说:“只需片刻即可,公主不必过虑。”

鱼晏姬看看祭坛,香案上的香已燃去一截,心下猜测道,莫非这所谓的炼魂要在一柱香时间内做完?

季石见鱼晏姬如此聪明,点了点头,请鱼晏姬站立香案前,对那香合掌而拜。鱼晏姬依言照做了,仍然站在原处,等着季石为她做炼魂仪式。

光圈外的侍女们以前也见过这等场面,并不觉稀奇,只静静地等候,也不谈笑了。鱼晏姬却莫名地紧张起来,两手紧握,扭来扭去,不知将要降临在她身上的,是怎样的命运?炼魂之后的她,又是怎样的光景?

季石在鱼晏姬身边距离她身体两步的地方,用手划出一道蓝光,将鱼晏姬围在光晕中。少顷,那蓝光渐渐升起,直达上空约七八丈之高方才消隐。鱼晏姬惊奇地张了嘴巴看着,也忘了害怕和紧张,只想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海墓外的那白色光圈上有许多图影不停的变幻,让人看了眼花缭乱。季石又坐回原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合拢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念咒。鱼晏姬忽觉身体有股热气,从体内散发出来,像是一颗圆珠,随着温度渐渐上升,那珠子也开始融化,将它的温度传入体内各处,顺着经络走向,缓缓蔓延。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把一个冰冻了的东西投入温水盆里,又持续加温,那东西就化了,将盆里的水都占满一般。

季石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边念边把手在头上转着圈。鱼晏姬开始热得受不了了,全身冒汗,她想走动一下,或者离季石远一点,她认为那热力是从季石身上发出的,想着只要离他远一点,就不会那么难受。可是,鱼晏姬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

“该死!”鱼晏姬骂道,“国师,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动?你想把我热死吗?”

季石却不理会鱼晏姬的叫骂,依旧闭着眼睛念咒。鱼晏姬双眼紧闭,使劲甩着头,急得大声狂叫:“啊!——”

侍女们见公主如此痛苦,也都担心地围上来,但却被白色光圈挡在外面,无法靠近一步。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侍女们急切地问道。

鱼晏姬大喊:“热!热死我了!”额上,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地滚落,她的脸颊也因为热而变得通红光润。

侍女们不知怎么办好,都嚷嚷着向国师求情:“国师!可以了吗?公主她受不了啦!”

季石仍然闭着眼睛,手却已从头顶放下,将一手平放在另一手心中,嘴里继续念着咒语。鱼晏姬忍着难耐的热火焚身之苦,大叫:“国师!你今日如此折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与你初次相识,你就用计害我,你安的什么心!”

侍女们知道炼魂是要受些苦,但也不忍心看公主这么难受,就一边劝鱼晏姬再忍忍,一边求季石不要太为难公主。鱼晏姬见侍女们都为自己说话,心里稍安了些,又对季石说:“你告诉我,你是要把我弄死吗?我若就此离魂,也要抓你一起见鬼王!”

季石不再念咒,睁开了眼睛,淡然答道:“季石不过是个臣子,公主怎么说,季石怎么做。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季石也不敢害公主性命!那可是犯上作乱,死罪当诛,公主万不可意揣。”

鱼晏姬见季石不再念咒,自己却仍感觉像在被火烤一般,痛苦得挤紧了五官,咬着牙道:“季石?哼!我记得你了,不管今后我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感激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季石叹了口气说:“为人臣子,遵其令至,令公主受苦,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公主再忍耐片刻,很快就好。”

鱼晏姬已经感到头昏脑胀,嘴唇也开始发白,虽然脸上身上还是滚烫得像火烧似的,全身也还是通红着,但她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或许因为她之前受伤才刚醒来,身体还未恢复,就开始炼魂,有点承受不了。

这时,侍女们也为鱼晏姬捏着一把汗,深恐她受不了而出什么岔子,那就无法交代了!而鱼晏姬,只觉眼前一黑,就软软地倒在地上,脖子上那道伤虽然好了,此时被这热火一烤,竟又冒了出来。本来只是一个小洞,却开始扩散,拉长,弯曲,扭转,然后变成一条类似凤凰摆尾的图样,恰好有半个指头那么长,形状流畅,色呈朱红,艳丽非常,倒像是刻意画上去一样。

“啊,快看公主!”侍女们惊讶地指着鱼晏姬喊道。

季石见鱼晏姬倒地,也吃了一惊,忙去查看。鱼晏姬的身体还很烫,脖子上的那道纹竟也闪着光,似在警告,不许外人接近。季石刚要去把鱼晏姬抱起来,手才碰到鱼晏姬的肩膀,就如针扎火烤一般疼痛无比。他“啊!”的一声大叫,迅速把手缩了回来,难道鱼晏姬这道伤痕,竟成了保护她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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