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箬铮见家丁牵了马来，也不好再多逗留，便飞身离了子筳渊的马，落在家丁骑来的马上，和子筳渊并骑而行。

张云鹤见明箬铮换了马，便策马来到她身边，说道：“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话虽是对明箬铮说的，但目光却落在子筳渊身上。

明箬铮闻言向子筳渊点了点头，子筳渊会意，便勒住马，落在两人身后。

张云鹤见子筳渊离的远了，便开口问道：“师妹这些年可好？”

明箬铮低下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低声答道：“我已经有很久都没见过姑姑了。”

张云鹤点点头，又问道：“那师妹和你分离之前呢，过的好不好？”

明箬铮低声道：“其实我也并不确定姑姑过的好不好，她平日里看着是快活的，可是我总觉得姑姑有心事。”

张云鹤闻言微微皱眉，很久没有再说话。

明箬铮心里暗暗好笑，她心知自己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至于是什么含义，却要靠张云鹤自己揣摩了。

半晌，张云鹤又开口说道：“你姑父呢？”

“姑父？”明箬铮奇道，“小好从来就只有姑姑，并没有姑父啊？”

“没有？”张云鹤看起来却比她更吃惊，“你跟着师妹多久了？”

“总有十几年了吧。”明箬铮皱着眉，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张云鹤本来在低头沉思，闻言抬起头来，说道：“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见过你姑父么？”

“没有。”明箬铮说的肯定。

“给我讲讲师妹这些年的事吧。”

明箬铮看了张云鹤一眼，开口说道：“这让我从何讲起呢？我平日里都和姑姑生活在一起，别人家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不过每年三月，姑姑都会离开我出去一个月。但是去哪里，我却不知道。”

在听到“三月”时，张云鹤的身躯明显的震了一下。明箬铮看在眼里，心中凝起一团疑云。

“二叔，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接着说。”张云鹤轻轻咳嗽一声，神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嗯。”明箬铮应了一声，接着说道，“除了这个，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姑姑房里供着两个牌位，一大一小，上面却没有写名字。我一直想知道是谁的牌位，可是姑姑从来不告诉我。二叔，你知道是谁的吗？”

张云鹤听到牌位，眉头瞬间拧的好似群山叠嶂，他紧紧地盯着明箬铮，目光中闪过一丝狰狞。

明箬铮微微挑眉，敏锐地捕捉到张云鹤目光的变化，立刻做出受到惊吓的样子，颤声说道：“二、二叔？”

张云鹤盯着明箬铮看了很久，并没有从她的神色中看到任何异样，便又冷下脸来，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师妹的事情，你还是不要乱打听了。”

“是。”明箬铮连忙低下头，恭顺地应道。

张云鹤满意地“嗯”了一声，又问道：“师妹身上可有什么疤痕？”

“啊？这……”明箬铮瞪圆了双目看着张云鹤，没有回答。

张云鹤看见明箬铮这副神情，才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唐突了，干咳了两声，说道：“你姑姑除了给你那套衣服之外，还给你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么？”

明箬铮愣了一下，答：“没有。姑姑送我衣服，也并不是让我拿来当做身份凭证的。”

张云鹤一愣，神色已经带了些许的不悦，他淡淡说道：“嗯，没别的问题了。对了，我们大约七天后到汀罗。”

明箬铮微微一点头，策马向一旁的子筳渊奔去。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一座小城，找了家客栈投宿。

明箬铮和子筳渊的房间被安排的相距甚远，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交流。

夜里，明箬铮和子筳渊坐在小城的城墙上。

现在正是三月，南越气候温暖，此时的风微微带了些暖意，吹在脸上说不出的舒畅。

明箬铮刚刚向子筳渊重复了一遍她和张云鹤白天的对话。

“有什么收获？”子筳渊问道。

明箬铮说道：“我一直在注意着张云鹤的神情，这过程中，张云鹤的神情一共变过三次。”

“三次？”

明箬铮点了点头，说道：“第一次是在听到我说‘三月’的时候。这个‘三月’并不是信口胡诌的，我心中隐隐地将两个本无关系的人联系在了一起，现在，需要印证自己的联想。而张云鹤，显然是知道什么的。”

“这两个人是谁是否暂时不方便告诉我？”子筳渊笑道。

“真聪明。”

“那第二次和第三次呢？”

“第二次是在我提到牌位的时候，第三次是他问我可有其他的身份凭证的时候。”明箬铮顿了顿，接着说道，“谈论其他事情的时候，他的表情虽然也有变化，但在我看来，多半是故意做出来的。”

子筳渊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这么说，便是能推断出两件事情。”

“第一件？”明箬铮问道。

“张云鹤知道梅念秋的丈夫和孩子已经去世，很有可能还曾经参与过什么于此有关的事情。”子筳渊答道。

明箬铮听完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从张云鹤在听到牌位的事情时，他狰狞的眼神来看，恐怕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子筳渊点点头，表示同意，又接着说道：“第二件，他想从你这里找到什么东西。”

“没错。他当时虽然作出一副随口问问的样子，但怎么说也是他要我们同行，而不是我们主动找上他。问出‘有没有其他的身份凭证’这种问题也太失礼了。”

明箬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一次问这么多问题，真不知道他是太急切，还是太轻视于我们。”

“无论怎样，先跟着他进了汀罗城再说。”子筳渊说道。

这一路上，张云鹤除了第一天问了明箬铮一些问题之后，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明箬铮。

不仅是张云鹤，如梦也并没有再同明箬铮说过话。赶路的时候，如梦都是坐在马车上的，而投宿时就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门都不出。

明箬铮注意到如梦曾和那个徐公子打过几次照面，但每次都冷着脸，像不认识似的。

不过这也难怪，谁也不会对一个欺骗自己的人有好脸色。明箬铮心想。

七日之后，一行人顺利地到达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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