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伊人憔悴
作者:左行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82

秦锋心头一震,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了,连忙冲上前去,一手拨开红帘,抬眼就见到一张苍白憔悴的俏脸。。少女双目紧闭,黛眉轻蹙,俏脸上淡然安详,放佛无牵无挂一般,如同矗立在冰雪里的寒梅,洁傲,显示出一副动人心魂的美丽。

秦锋却是骇然欲绝,但见那少女白皙无暇的脖颈上,有这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此刻血水依旧流淌不止,顺着脖颈流入裹衣,素衣被血水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一副美妙绝伦的身材。只是这场面实在有些诡异,秦锋见轿底下全是血水,顿时就慌了手脚,也顾不得打量姑娘身材,两根手指忙搭住姑娘的玉般的手腕,这是他跟老郎中唯一学来的本事,别得试不出来,不过死活他倒是能够勉强分辨。

这一探之下,秦锋只觉得手脚冰凉,不知所措的呆在当场。这姑娘脉搏似有似无,气息却是没有了,知道现在还活着,不过这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明显的活不长了。心里又悔又怒,他奶奶的,早该想到了。

瞎子凑过来一看,楞了一下,道,“二当家的,伤口不深,女子力气不大。不过血流的实在太多了,赶紧找大夫,来得及的话应该还救得回来。”都说久病成良医,瞎子虽然没怎么病过,可是有着浸淫多年地狠辣与熟练,他可杀的人多,虽说不会救,但是一眼就能判断这人还救不得救了!

秦锋听他这么一说,当即也不犹豫,拽住身旁的一个轿夫厉声问道,“这儿离那个大夫最近?”

那轿夫是本地的农户,三十来岁,看上去却有四十上下,受了马行空的威胁,悲愤无奈之下,这才做出这助纣为虐之事,而这时一见王姑娘几乎香消玉损,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就道,“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那里来的大夫,离着最近的大夫也在县城里。好在这儿离城北不远了,咱们抬着王姑娘赶紧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秦锋瞠目大喝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众轿夫赶紧抬着轿子就往城里赶,山贼们押着马行空一伙人,在后面跟上。其余的农户就让他们原地散了。

这一路急赶之下,谁都没敢跟秦锋说话。这小子一路下来阴沉个脸,都快要下雨了。马二更是不敢搭话,耸拉着脑袋,知道自己闯祸了,垂头丧气的掉在队伍最后,不时的踢上同样垂头丧气的马行空一脚。憨子这傻小子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的朝着马二一个劲的扮鬼脸。马二知道这小子是在报复自己把他去妓院的丑事抖了出去,不过他的确挺后悔的,也就没搭理憨子。

不到一刻钟,众人就冲到了北城门口。毛利县西面挨着山,其余东南北各有一个城门,秦锋他们上次进得是东门,这次绕了个圈儿,反倒更近了些。

城门口同样站着几名守城的衙役,见来这么一大帮子人,连忙拦住,伸手要钱。这回秦锋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让憨子瞎子两人直接动手,两三脚的工夫就全给打倒了。

几名衙役也急了,这群人看样子不伦不类的,一脸匪气吧,可又抬着个大花轿。刚想招呼人来着,秦锋说了一句,“本官是新上任的县令,那个不服的一会儿来衙门找我。”说罢也不理一帮子目瞪口呆的衙役,急匆匆赶近城去。

秦锋虽然是毛利县令,可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只得让一帮子轿夫领着走,进城也没走多远,在一座两层楼的木质房屋前停下,起先的那个轿夫就大声嚷道,”就是这儿了。不妙神医,快出来,出人命啦。“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内传出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喊什么喊,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牙疼死不了人,顶多受几天罪,等牙自己掉了也就没事儿了。”说着,屋内又钻出一个精神矍铄老头,身穿着一袭青衫,鹤发童颜,留着山羊胡子,满脸无奈的样子的。

轿夫大急,焦急之下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哎,您自己看吧。”说罢,一把拉开轿帘,露出少女惨白的脸容。

不妙神医面容一整,这个老头看上去身手不错的样子,摆开身形,两步就蹿了过来,伸出两指,搭在少女白皙如玉的右颈处,下一刻,这个老家伙吹胡子瞪眼就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抬进去。不妙不妙啊。”

几个轿夫手忙脚乱把轿子就往屋里弄,到门哪儿卡住了,急得老头跳脚就骂,却也无可奈何。这时秦锋带着憨子走过去,憨子凑到门前,双手用力一掰,“啪嗒”一声,把一块木质的墙壁给掰掉了,大门顿时宽了两倍不止,就在老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几个轿夫总算把人给抬了进去。

不妙神医还是颇具医者风范,这时也没工夫跟憨子计较,只说了一句,“一会你得赔。”也就跟着轿夫冲进了屋里。

神医知道这帮轿夫粗手粗脚的,赶紧把他们轰开,叫过两名估计是学生的后生,小心翼翼的把少女扶到木榻上,他让一名弟子拿来一罐黑乎乎的胶状膏药,涂抹在少女白皙脖颈处的伤口上,那像黑泥似的膏药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像是会被皮肤吸收一般,刚抹上去一瞬间就止住了血。然后神医抚须思忖的片刻,他用两指搭住少女的手腕,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不妙不妙。”

秦锋这时终于忍不住了,急道,“什么不妙?神医你说清楚。”他问了几句,老头根本就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得,“不妙不妙!”

秦锋见不妙神医果然不妙,急得手脚无措,心道这老头看上去倒有几分本事,他这么一个劲的说不妙不妙,某非真的无力回天了?

那老头说了一阵子不妙,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着秦锋问道,“青年人,你刚刚问老夫什么?”

秦锋怒道,“我问能不能救,不能救早点说,我们好换一家。”

老头白了他一眼,摇头晃脑道,“整个毛利县城的医者,全是老夫的学生,老夫偌是救不了,我那些不成器的学生更是不行。”

秦锋楞了一下,他见老头不像是看玩笑的样子,四下看了一眼,见几个轿夫都点头说是,知道这老家伙不是山寨里的老郎中,不可同日而语。好在他反应迅捷,连忙摆出一个笑脸,和颜悦色道,“是是是,小子我眼拙。还请老神医尽量想想办法,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头也不知道是体恤病人还是不屑于秦锋计较,反正一点都没生气,还是一个劲的不妙不妙。

他不妙一声,秦锋的心就跟着跳一下,他是急糊涂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身为山贼的那股狠劲豁然爆发,大喝道,“他奶奶的,是死是活你给句明白话。”

这时身旁的一名轿夫不动声色的拉了秦锋一下,道,“公子,您让不妙神医先救人。别打扰他老人家。”

秦锋愣道,“什么先救人,没听见他一个劲的说不妙不妙么?”

轿夫失笑道,“哦,您说这个呀。那是不妙神医的口头禅,他老人家名字就因为这个来的。一给人治病嘴里肯定会说这个,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老神医只要口里说不妙,那就是还能救的,他要是不说了,那铁定没指望了。”

这么一说秦锋明白了,他知道还有希望,也是勉强静下心来,这时就见兄弟们一个劲的冲着他傻笑,不时的交头接耳,有的点头,有的失笑。也不知在说什么些,心里倒是能猜出这帮家伙肯定没好话,脸上顿时一红,佯怒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出去。”

大伙儿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不过都知道这会儿的二当家惹不得,倒也极为听话的都走了出去。

秦锋心想待在这里也不是事儿,自己跟着少女非亲非故的,一会儿神医问起来自己也不好说,于是也跟着兄弟们走了出去。

刚出大门,就看见马行空一伙儿人,被几个兄弟押着,他刚刚焦急之下,竟把这几个家伙给忘了。这会儿一看见他就是一肚子火气。

马行空只从被带在县城之中,反倒是松了口气,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伙人的身份,心道某非真是本县新任的县令?要是的话,那可真得是好办了。官员么,做事都要顾及朝廷脸面,讲究法律证据,自己虽然把县令给揍了,可那是不知者无罪。至于抢亲一说,误会,天大的误会啊。那根本算不得抢亲,自己手里可是有王老汉的签名画押的卖女文书。再者说了,自己身份刘家的管事,在这毛利县里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就算县太爷真有证据,想要办他也得掂量掂量。

他这种想法当然没什么不对,这毛利县到了现在为止,虽说比前朝时候要好的多了,可同样的还是地主乡绅坐大,并一直持续到“贞观之治”才真正得到解决,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三言两句说不清楚。从县衙的麽样儿就能看出本县县令的处境。当然杀官造反他们还是不敢的,只不过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惹谁!

以往来毛利县的县太爷都受过郡守的提点,基本你去哪儿就是当个泥菩萨,在那儿坐三年就成,到时候我在给你换,其他的什么也别管,想管也管不着。不过这次秦锋过来,程咬金因为有愧与他,倒把这事给忘了,其实就算没忘,他也不好意思跟秦锋说,你去哪儿就老老实实的当三个月泥菩萨吧,啥也别管,等时间一到我就把你撵下来……他程咬金没这么厚的脸皮。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双方面都保持了一定程度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