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下战云密布。

1898年2月17日，革命军二师一部占领湘潭。

2月18日，革命军一师蔡锷部攻占醴陵，歼灭城内赣军锐字三营。

2月20日，革命军二师前锋出现在暮云一带，双方短暂交火。

同日，革命军蔡锷营再接再厉攻占浏阳，歼灭城内800赣军，彻底掐断了湘赣之间的联络。

2月21日，革命军二师左翼攻占宁乡，进逼望城；右翼攻占永安，对长沙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2月23日，革命军二师在岳麓山上架起重炮，隔江炮轰长沙城。

2月24日，革命军一师蔡锷营于行进间攻占防守薄弱的平江城，随即转头向西直扑汨罗，途中遭遇湖北练军前锋鼎字四营。因有侦察飞机助阵而握有先机的蔡锷营采用掐头去尾的v字型包夹战术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1800多练军被不及自己一半数量的对手活生生包了饺子，只有不到300人得以仓惶北逃。

2月25日，蔡锷营攻占汨罗。七日之内蔡锷营跃进200多公里，连番恶战、连克重镇，犹如剃刀一般在长沙外围画出一条漂亮的大曲线，割断了湘、鄂、赣之间的联系，这位年仅17岁的前军校教官、少校营长在革命军中树立起了犹如少年赵子龙一般的形象。不过蔡锷也从此获得了一个与赵子龙形象相去甚远的外号：剃刀蔡锷。

丁香向全军通电嘉奖一师三团二营的“剃刀精神”更坐实了蔡锷的这个外号。让人高兴的是二营终于洗刷了自丹霞山战斗以来一直被兄弟部队嘲笑的耻辱，这是自革命军成立以来第一支被全军通电嘉奖的部队，蔡锷作为总司令的亲传内弟子，从此在军中树立起了很高的威望。

在汨罗城中与蔡锷会合的三团长刘猛亲热的捶着蔡锷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光荣啊，这也是他三团长的光荣。蔡锷红着脸低下头，全没有半点战场上虎狼般的气势。在这一刻，刘猛不禁感慨：其实，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团长，怎么不见秋政委啊？”蔡锷奇怪的问道。

“哦……秋政委啊……她有点事……现在可能在师部吧？”刘猛回答道。

秋瑾此时确实在醴陵城里的一师师部。

此前丁香总司令特批她去了一趟湘潭。丁香才不要听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的鬼话，虽然她自己确实没什么家门好过。

丁铁知道她去了湘潭。虽然看上去神情没什么特别，但从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上看……

唉……女人啊！女人为什么要参加革命？战争、革命……是不是应该让女人走开？丁铁心里这样问自己。但他很快意识到丁总司令显然也是个女人，他显然不敢让丁总司令走开。或者……让丁总司令以外的女人走开？抑或是让丁总司令和秋政委以外的女人走开？……

丁铁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有够无聊。

“家里怎么样？”丁铁尽量柔声的问了一句。

秋瑾的脸色刹那间又苍白了许多。她轻微的摇了摇头，敬礼说道：“报告师长，三团政治委员秋瑾请求返回部队！”

“唉，妹子，你这是何苦呢。既然参加了革命，你和原来的旧家庭就决裂了。我理解，他们是很难再接受你了。决裂就决裂，你还有革命大家庭，还有我们呢。以后找个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别难过了，妹子。”丁铁柔声劝慰她。

“你不明白的，师长。”秋瑾摇了摇头，眼圈有点微红。

“唉，好吧。”说起来丁铁还是有些心疼这个妹子，“广东第三独立团有一支分队等下要护送一批弹药给养去平江和汨罗，等下你和他们一起出发吧。你们刘团长现在在汨罗。”

看着秋瑾有些萧瑟的背影出门去，丁铁暗叹了一口气。虽然穿着英武的军装，这个背影看上去依旧是那么柔弱，让他有一种从心底里想保护她的。

有点走神的丁铁甚至没发现廖政委走进来。

“想什么呢，师长？这么入迷！”廖仲恺有点奇怪的问道。

……

丁香这几天又很忙。倒不是忙打仗的事。部队的事有总参谋部鲁登道夫和徐树铮他们安排，基本上她不用操太多的心。说起来鲁登道夫对徐树铮这小伙子很欣赏，私下里对丁香说过他是未来中队总参谋长的好胚子。鲁登道夫也看重徐树铮，让丁香心里有些安慰。看来自己没看错人。

让她繁忙的是内政和外交领域的事。她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个强力军阀，还是党的副总裁和未来的大总统。

她刚刚给中央执委会发去提案，要求革命政府主席陆皓东前来湖南主持光复地区的革命政府工作。现在刚刚光复的各地都还执行临时的军管，地方事务堆积如山。本来更合适来的是革命政府的秘书长林华，但她需要林华坐镇广州。他是丁香在中央执委会的代言人，他必须要留在广州。而且，她很想念陆皓东这个宽厚的大哥。

对于广州局势的稳定，丁香有足够的信心。林华和李福财二人在党政两条线上具有足够的资历把握住大局，更重要的是，周旺也留在广州。这位总参情报局的局长虽然身份上是军方特工头子，但事实上他的势力范围几乎无所不至。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半老头子掌握着惊人的能量，这一点国民党年轻要员们最近才有点意识到。

虽然廖仲恺调任黄埔军校后原铁血社的资源丁香都已经移交给了孙文，但铁血社资源基本在南洋，短期之内在国内还没有太大的发展，所以，现在周旺的势力独大，除了丁香外几乎无人能制约他。关于这一点，甚至丁香自己也有些隐忧（所以她会把铁血社交给孙文）。

任何一个光明的领袖都会有黑暗的力量，这一点，即使林肯总统也不例外，现在，这个问题还是先搁一搁吧。

关于两广的各项建设事业，丁香没有什么担心的。两广的一切现在已经进入了正轨，一切都按照既定的框架在稳步推进，在国有资本投入和民族资本投入的带动下，尤其是钢铁、汽车、电力等龙头产业的带动下，让它慢慢成长，两年之后这里会成为后世的珠三角一样发达的地区。钢铁、汽车等产业建设周期很长，急是急不来的。

另外丁香最关心的教育事业，现在两广大部分的县都普及了公办小学，在广州周边较发达地区已经办起了公办中学。小学师资勉强不缺，国内很多人还是能够承担小学级的国文、数学、自然和体育课程的教育的，教育大纲丁香和李福财早年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编好，很多掌握西学的人经过短暂上岗培训后就可以胜任小学教师。中学因为目前还不多，丁香从美国调来人员后师资也勉强够用，但为了适应未来普及教育的需要，李福财已经办起了南洋师范学院，为未来培养教育人才。

仔细再思考了一下，作为革命事业最重要的大后方，丁香觉得两广目前没有什么太重大的问题让她担忧了，小的问题就让党和政府自己去解决吧。她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奶妈。

所以她又提笔起草给中央执委会的第二份提案。机要秘书成星妹现在已经习惯了看丁香的简体字，让丁香轻松了很多。她可以用简体字写电文了，需要给人文稿的时候她也用简体字写，再让星妹誊写一遍。丁香实在是烦死了繁体字。她决定以后当了总统后，不管是什么场合，打死也不题词。

她这份提案的中心思想是，在湖广和江浙地区暂缓实行两广的土地改革政策。

在这个问题上，丁香有很深远的思虑。

首先是来自财政上的考量。革命政权目前的土改策略是多种方式相结合，但和平赎买是其中的主要部分。这种手段对资金的要求太高，目前几家银行的按揭贷款对付两广还可以，要在全中国实行这样的政策势必要更大规模的引进外资银行，这其中蕴涵的金融和政治风险是谁也没有把握的，弄不好她丁香就成了后人唾骂的第一大“卖国贼”或“乱国贼”。

而丁香又实在不敢轻易尝试暴力强制剥夺土地的政策。在她看来，用暴力去剥夺别人合法的苦心积累的财产，本身对社会正义也是一种伤害，与她的政治理念显然也不吻合。在当前的政治环境下，暴力的土地革命同样蕴涵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当然，该打的土豪恶霸还是要打，满清勋贵的土地也应该剥夺，否则革命也就不成其为革命了。

同时，湖广作为中国重要的粮食基地、江南作为中国重要的财赋重地，当前应该尽量的保持社会稳定，逐步推进社会变革。尤其是对于江南地区，丁香一直有很高的期许。后世的长三角地区和珠三角地区就是中国经济真正的火车头。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江浙一带的人是很具有资本主义天赋和主观能动性的，历朝历代以来，他们所缺的只是一个宽松的环境和公正廉洁的政府，只要套在他们头上的枷锁略一松动，这里的工商业就会飞速的发展。

丁香记得自己在原本那个时空曾经看过一份资料，浙江省是建国后国家投资最少的一个省，甚至比宁夏、海南这些省都少，但是实行改革开放二十多年后，浙江省的经济总量却排在前四强的位置，而且根据用电量的推测，浙江省一直存在故意低报经济数据的嫌疑（这与很多省份的夸大政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关键因素就是当地政府自八十年代初以来营造“无为而治”、“不争论”的政治环境，只要不去乱管他们，他们有的是办法发展经济。

沪宁杭、苏锡常、甬台温……想起这些后世富的流油的地方，丁香不觉有些流口水的冲动。这里会是中国资本主义真正兴旺的地方，这里是真正应该奉行“小政府、大服务”的地方。这个地方不需要强加什么强势的政策，只需要给他空间，适当的浇浇水，就能结出丰硕的果实。凭着自己的意志去乱引导，反而不伦不类。江浙财团最近也一直和丁香眉来眼去，从双方初步沟通的情况看，江浙财团对丁香的这种政治理念充满了期待。

所以，就让湖广和江浙地区稳定的保持现状吧，这些地方的土地改革，应该以减租减息为主，缓和社会阶级矛盾是未来的主题词。加上革命政府取消农业税收的政策，已经足够争取民心了。

丁香心目中真正要强力实施土改的是在北方，那里的土地兼并情况十分严重，满清皇室和贵族圈占的土地也极多，社会矛盾极端尖锐，在两广实行土改，很大程度上是为未来北方的土地政策练兵。

写完这份很长的提案，丁香扭动着酸痛的脖子，轻轻的给自己按摩。

机要秘书星妹匆匆进来说道：“周局长急电。”

周旺发来的电报上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四川巴县起义发动，详情待报。

丁香微笑。“黄兴，陈天华，别让我失望。”

（投票啊弟兄们。呵呵）<!文章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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