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三三 好雨潜润龙情

今晨，龙主席就要率队来卧龙巷考察了，五点刚过，金世矩再也睡不着。

轻手轻脚穿衣洗漱完毕，他在堂屋摆弄着昨刚冲洗的上百幅照片。瞅着张张抓拍恰到好处、体现古韵风貌珍贵留影，倍感欣慰满意：这全是为向龙主席真实反映古巷原貌准备的，还有家谱、巷志等自己多年收集整理资料。

料想：这些不可多得史料，定会引起龙主席及考察队重视，并为研究、探寻沽海由来沿革、古宅老巷变迁提供最可靠依据。

在巷子口小饭馆买回早点返家时，天忽然昏暗起来，瞬间狂风骤起，葡萄珠儿大小雨点急坠地面。金世矩紧走几步，才幸免落汤鸡窘境。

站在自家前廊台阶，他边抹落在头上身上水珠，边瞅阴云密布天空。雨一阵紧似一阵，密密麻麻砸向地面，腾起一层水雾急促喧嚣，泛出点点气泡。

“雨还不知嘛时候停啊，怎遭这鬼天气？唉！”金世矩喃喃、叹口气。扭头扫眼条案上苏钟，刚敲六点。“也许他们不来了？老天刁难呀！”

金世矩寻思着：仅还两天光景，真停水断电意味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毁古宅了，谁还为她说句公道话呢？金世矩摇摇头，返回里屋。

明霞也起来了，两人默默吃着早点，谁也没言语。这场突如其来大雨浇灭着金家夫妇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吃过早点，金世矩又翻弄着精心准备好的资料，雨渐渐小起来。

外面响起敲门声：“金老师，金老师，开门呐，龙主席来了！”

虽然只接触过两次，市文联郑主任那浓重江南口音，金世矩印象尤深：

嗳，没准是小郑来了，啊！他说还有龙主席，是真的嘛？金世矩连已准备好的雨靴都没来得及换，腾地奔向过道，迅速打开了院门。

果然是龙念祖主席来了。

他身后跟着身披雨衣、手持雨伞考察队员足足有二十多位，一字长龙呈现在古巷中。龙主席身材高大、容光焕发，目光炯炯有神，向宅院主人微笑着。

金世矩仔细打量着：瞅他六十挂零年纪，精力旺盛、神采奕奕，他身披件雨衣，双脚套着塑料袋、沾满厚厚泥浆。还没等郑主任介绍，非常热情伸出双手：“您就是金老师吧？”

金世矩紧紧握着龙主席那长着老茧厚实大手，那茧子是长期绘画、写作逐渐形成的。

金世矩激动点着头：“欢迎，欢迎，盼您盼了许多天呐！”说着眼睛湿润了。

“很报歉，由于公务缠身，来的晚点啦！”龙主席解释着。

郑主任忙插话：“金老师，昨晚上龙主席才返回本市，我汇报后，他与邬市长马上通了电话，并不顾劳累执意今早率队考察，紧接又联络组织各方面专家，近午夜才略微歇息。今早突降暴雨，他又安排我单位依维可提早行动，挨家挨户的接专家，嘱咐带齐设备，顶着大雨准时赶来，我们都十分感动呀！”

郑主任一番话向股暖流，金世矩顿时融遍全身，他拉着龙主席胳膊：

“快进来吧，各位专家，小心着凉啊！”他向淋着小雨一行人招呼着，人们走进了庭院。

这会儿，清晨还故意捉弄世间的苍穹，伴随人愿，灿烂阳光悄悄扒开云层，柔柔挥洒大地上，雨也完全停止了。

沐浴雨露金氏宅院，此刻颇显典雅清幽，大家迫不急待在院中瞻仰着；

飞来二支喜鹊落在高高槐树枝上,叽叽喳喳欢叫鸣唱。

龙主席抬头仰望，即兴吟发：“喜鹊登槐金报晓”

话音末落，金世矩眼珠一转，唱合：“雨露欣迎龙宾到”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可不是什么贵宾，而是同为神圣使命奋斗的志士同仁，您这样表示更贴切些吧？”龙主席纠正着。

“对，对，咱本是一家人呐！”金世矩高兴回应着。

明霞站堂屋台阶上看好半天，一时也插不上嘴，见这么多人都在院中站着，很不落忍焦急让着：“龙主席，专家同志们，都进屋来聊吧。”

龙主席向明霞微笑着：“这位是金大嫂吧？”明霞点点头热情让着。

“谢谢，谢谢，谢谢大嫂好意，您瞅瞅我们这双脚能进屋嘛？”

龙主席低头恢谐看着自己挂满黄泥的双脚：

“大家带着新型保护用具进巷的，也别说，还挺管用。同志们，统统解下塑料袋，千万别弄脏院子呀！”说着，带头猫腰扒下塑料袋，小心翼翼放进一个早准备好的黑色大提袋中。

众人心领神会答应着，迅速麻利做着同一件事。然后，大家自觉拿起扫帚找来铁锨，以院中低洼处积蓄现成雨水，把庭院冲洗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