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萸领着我们往邻近的一个山头走去，爬到半山腰，在一棵大巨大的樟树的背后，一个小小的洞口显露出来。

“就是这里了，”胡萸说，“往下跳就是了。”

“好了。”杨桑话音未落，消失在黑乎乎的洞中。

“你跟在我后面吧。”胡萸也跳入洞中。

我把头伸入洞中，只感觉到湿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手握钢叉，闭上眼，纵身一跃，只听见耳边风声作响，伸手也触不到什么东西，睁开眼睛，不见一丝光亮，好似处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大约一袋烟的功夫，也许更短些，突然一片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感觉身子触在一堆绵软之物上，睁开眼，却是一个大大的草堆。

“又来了一个，自己人。”几个摩雅兵用钢叉指着我说。

我站起身，另一个摩雅兵押着胡萸正看着我。“走吧，我们见大帅去。”我对他俩挥了挥手。

那几个摩雅兵恭恭敬敬地看着我们。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竟是个厨房。

出了屋，我问他俩该往哪里走。

胡萸说：“到坎位的水阁子去找一样东西。”

杨桑在前，我在后，三人只拣着那偏僻之处行走。我们穿过一个角门，来到假山的背后，一个摩雅兵躺在草地上睡觉。

“偷懒的家伙，合该他死。”杨桑举起钢叉往他脖子上一扎，那个兵哼都没哼一下。

胡萸扯开手中的绳索，将那摩雅兵的衣服穿上。看上去还行，只是衣服有些肥大。杨桑把尸首扔进了假山洞中。

“现在不必躲躲闪闪了。”胡萸说，“我们的动作得快些。”

胡萸冲到最前面，她带领着我们穿过厅堂、跃进过墙头、翻越假山，很快便来到一个湖泊边。这里是我从未来过的地方，湖滨生长着一株株垂柳，浅水处一丛丛芦苇在风中摇摆。远处，水面上迷漫着黑色的烟雾，一个小小的楼阁伫立于水的中央。

胡萸说：“我们不能飞越，那样会引起注意，得找条小船过去。”

我们在沿着湖岸走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杨桑说：“真是怪了，平时这里有很多船的。现在怎么一条不见了？”

“莫不是水阁也被摩雅兵占了？我们须得小心行事。”胡萸说。

我们走了很久，才在芦苇丛生的湖湾处找到一条废弃的小木船。船舱中有些渗水，不过幸而还能承受我们三个人的体重。

待我们站稳之后，胡萸对着虚空之中念了几句咒语，然后说了一声“走！”木船便直直地往那水中的楼阁行去。

船在水中无声无息地前行，将那黑色的湖水向两边分开。远处的楼阁上，闪烁着点点光亮，在沉沉黑雾中恍惚有如鬼火。

“到了之后，我先上，”胡萸小声说，“待会儿听我口令后，你再上来，宋先生就留在船上吧。”

“那怎么行，我们一起上去。”

“不行！宋先生，你若是被他们捉住了，山庄就没有希望了。”

“留我一人在船上又有什么用处？”

“如果我与杨桑不能回来，这条船会把你安全地送回岸上去。”

她的话令我困惑不解。“我不会咒语，如何将这船行到河岸。”

“没有什么咒语，我只是呼唤了几个名字，是他们的力量驱动着木船，我请求他们帮助了我们。”

“他们是谁？”

“他们在山庄内经历了久远的岁月，他们已经与山庄合为一体。在山庄内，他们是最自由的，在特别的情况下，他们会应我们请求，帮助我们传递信息，推动某些装置或设施。”

我想到曾经遇到过的那个老人。“他们是不是实体的存在，又是作为意识存在的吗？”

“是这样的，你知道这些？”胡萸惊讶地问。

“一个叫作王的长者告诉过我。他说他们轻易不走动，几乎忘记了肉身的存在，作为意识而存在自由地穿行于山庄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什么能阻碍他们。他还告诉我，他们从不干涉，也不传播。他们遵循天道，可以预知未来。”

“那是在和平时期。”

“你能看见他们？”

“我看见他们四处飘散，长久地叹息。”

“他们有那样的能力，为什么不用来消灭或赶走摩雅兵？”

“他们是心灵的修习者，经过长久的修炼，仅剩下温和的力量，他们无法结束某种事物或生命进程，无论是善还是恶。”

“他们能预知未来，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卧云山庄将要遭受的劫难，他们为什么不阻止，至少也要说一声啊！”

“天之道，不可违。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责任阻止，他们不会泄漏任何天机。”

“那我们还要这种预测能力作什么用呢？”

“让我们更能够顺应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