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天长地久有时尽
作者:路非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19

一声巨响,恍如乌云雷动,拳剑相交时暴发出巨大的声浪,道场荡起层层风压,将地上的榻榻米割裂刮起。#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柔剑部内好像爆了一颗手雷,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耳膜生痛,许多功力差点的已经摇摇欲坠。

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沿着刀身传递到了手上,枣慎明白当人类为了生存向恐怖挑战时不会有任何的优势。真正将最终之敌置于死地的不是武器,是心中不灭的希望。

枣慎心中有那种东西吗?没有,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不会有旺盛的求生欲。这是最后的演出,是为了让枣慎被所有人记住所特意编排的剧本,所以,枣慎注定要败!

“枣刚真流?金刚八式!”枣慎使出了自家秘传的拳法,而且是以剑使拳法,借助剑的锐利与长度增加破坏力。一时间我面前全是剑的残影,这不是假象而是剑身快速移动留下的视网膜残像。可惜的是,枣慎遇到了凌驾其上的拳法。

“北斗百裂拳。”第二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暗杀拳法。每一只击出拳头都仿佛是炮弹一般,不但将枣慎的攻击全数击溃,更直接破开枣慎的防御刀网,一拳拳落在他的身体上。我陡然一惊,拳头上的触感不对。

据说浣熊即使不用眼睛,单凭手摸也能判断出手里抓着是什么,这其实是手部敏感与经验在作怪,而对一个百战余生的武者来说,打击感是一种很难欺骗的触觉,我的拳头都穿过了枣慎的身体,居然是残像。“后面!”

我猛的转头,身体了随之转动。人体的结构限制了打击范围永远在正面,这是一个无奈的事实。我只来得及用侧脸和一只眼睛看向枣慎,扑天盖地的拳影充满了我的瞳孔。“轰”,粉刷的雪白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洞,尘土将周围整个包裹起来。

枣慎得势不饶人,一道粗大的气柱从他的拳头发出,轰击到我的落点上。如此耗费气力不是没有收获的,刚从墙壁上直起身的我再一次受创,墙壁整个破开一个一人高的大洞,外边的天光透了进来。“咳咳。。。。。。”我从尘土中钻了出来,扑打着身上的灰尘,没想到自己也会这么狼狈,选择你果然是对的,慎!

“刚才把我打飞的那一招,可真眼熟!”在场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感觉,那根本就是我的北斗百裂拳的抄袭。说抄袭没什么不对,这对枣家来说是有传统的。

“自然。”枣慎为了能空出手施展拳法,将零毁背在腰后,即能抑制暴起的异能之气,又不妨碍战斗。枣慎的双手如同四射的碎片一样再次施展刚才的招式,空气中传来沉闷的低响。“北斗百裂拳,你的拳。”

“你。。。。。。”我的脸色在这时可谓精彩,被自己的得意技打在自己身上,脾气再好的人心中也迸发出一股怒火。不过理智占据上风,所以我并没有冲动的冲过去拳打脚踢,反而思考枣慎是不是穿越者,而且有没有可能是从北斗世界穿来的。

“不过即使在脑海里将这拳法回放了千万遍,依然不知道它真正的奥义,所以我真正学到手的,只有这个。。。。。。”乡长的手指如同鸟的羽翼轻抖,空气中传来轻微的鸣叫,就好像是钢锯刮铁皮的声音,地板瞬间被切成碎块,断口如刀削般平整光滑。

“龙眼。。。。。。连这种事也做得到?!”我惊疑的反问,脸上第一次变了颜色。已经可以排除同类的嫌疑,唯一的解释就是枣慎用可以窥视过去的龙眼翻阅了我摸索北斗神拳与南斗水鸟拳的“过去”,无数次面对终于捕捉到了拳法的真实痕迹,继而凭借武学的天分成功抄袭了两三分。

没错,是两三分。毕竟我也是盗版,枣慎再来复制我的只会错上加错,这不是李魁撞上李鬼,是五十步笑百步。所以他的水鸟拳完全没有“非虐无道”的优雅,像是凌空扑击的苍鹰,猛则猛亦,却过犹不及。

“从个人的情感来说,我是佩服你在武学上的天分的。”枣慎的脸上带着笑容,他没看出来我很尴尬,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剽窃的事实讲出来,其实我还是有羞耻心的。“北斗神拳的内气操控显然更加精妙莫测,但是正因如此”

枣慎伏低身子前冲,瞬间便到了我的面前,身法曼妙如同掠过湖面的鱼鹰,只在那水花一现的刹那凌波探爪。相比手持长刀时的锋芒毕露,此时的枣慎给我更大的压力。双手五指似舞蹈般挥动,恰如拍动翅膀高叫的猛禽,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它的领域。

五指成爪,落在我的左臂上,护身罡气居然没能起到防护作用,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水鸟拳的利用空气的震动割裂物体,是古典的高周波震动。虽然无法像机器那样达到固定的超高频率,却有着自主调节的灵巧。锐利过刀锋的气劲遇上龟壳般的防御总是有优势的――集中突破面对处处设防时的优势。

即使是神将之躯,面对模仿高周波震动剑的招术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区别也许就在于可以撑的长久一点,但是枣慎紧紧抓着胳膊,任凭我怎样鼓劲也无法挣脱。“喀嚓”,左上臂从中而断,断臂与鲜血摔落入尘埃。

枣慎后跳,看着伤口处断断续续的血滴,说道:“不错,居然瞬间用真气封住了周围的血管,处理措施很得当。。。。。。就是不知你的实力现在能发挥几成?”

枣慎再一次冲上来,我挥手抓去,但是他总能以毫厘之差躲闪过去,不只是空气切割的技巧,连飞燕流舞的身法也被他练的似模似样,即使是我这个复刻者也不得不为他此时身法的优雅凌厉暗赞一声,更遑论围观的人,目瞪口呆就是他们现在最好的写照。

几个漂亮的转向踢,身体受招的我不由自主的趔趄。此时已经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了。

“因为失了一条胳膊,身体平衡不好掌握。”枣慎的脸上流露出胜利的喜悦,似乎已经看到我倒毙身死的结局。“你这狼狈的样子可真难看啊,既然没有纵横捭阖的本事,就痛痛快快死在我手上吧,毕竟相识一场。”

“你太大意了,大意到以为学得拳法的皮毛就可以与我分庭抗礼。”冷笑爬上了我的脸,嘴角尖刻的曲线毫不掩饰不屑的意味。“连踏入了我的布局也未察觉。”

“布局?”枣慎极快的扫视周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里是柔剑部的道场,虽然人员不多,但经常在这里练习,可以说没有不熟悉的地方。只有,地上的血迹和断臂。

“震!”口中低喝一声,唯一完好的右手隔空一拍,枣慎整个人便如出膛的炮弹一样倒飞而去。我将左臂上剩下的部分伸直,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地上的胳膊吸起,靠近后从伤口处伸出细密的肉芽互相交错对接,然后一缩,之前被撕断的左手臂便回归原位。如果不是地上的那滩血污,任谁都会觉得我的左臂完好无损。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展示非人之处了。当今医学上,断肢重植并不稀奇,但是重新接驳的手臂并不能尽复旧观,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功能训练。而像我这样于战斗中断臂接驳,且看起来可自由使用,让所有看到的人忍不住联想到故老相传的怪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想尽可能的离远一点。

我对所有人的举动回以无所谓的冷笑,对不明白不熟悉的东西保持距离,这是明哲保身的明智之举。如果我没有力量,只是围观中的一员的话,也只会像他们一样。现在的我,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舞台上,而世人只能看着我表演。

枣慎从地上爬了起来,步履有些不自然。他以为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哼,果断不能轻松的结束战斗啊。不过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你错了,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这只是我人生旅途中一个小小游戏,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我凝神吐纳,体内的力量欢快的回应,恍惚间,枣慎从我的身上看到一道虚影。“你已经不再是敌手了!”

“哦,终于要到了分胜负的时候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真夜和真鱼之间的高柳光臣很期待,可以从战斗中得到些对自己开道有益的体验。

“光臣,你在这里太好了。”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真夜上前抓住了高柳光臣的胳膊,急切的恳求道。“拜托你,阻止他们,再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的。”

“我不会下场的。”无视真夜那绝望的眼神,光臣重新将目光放到场中。“我也许有打乱这场战斗的能力但不会出手,可惜的是,唯一愿意出手的文七今天不在,好像天意!”

一直低着头的真鱼微微抬起着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谁也无法从眼镜的反光中看清什么。

枣慎先前冲,待到达打击范围后毫不犹豫的打出真空波。南斗水鸟拳是可以隔空伤人的,五米,是枣慎的最大距离。但是,波澜不起!

枣慎惊讶的看着自已的手指,不敢相信是真的,半犹疑半吃惊的问道:“点穴?!”无论怎样催动,身体内的气好像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这跟典藉中记载的可以禁锢人的真气与行动的点穴十分相似。

“这才是北斗神拳的真正奥义,时间到了。”就好像是收到命令一样,枣慎突然痛苦的大叫,身体痛到摇摇欲坠。身体开始膨胀,青色的血管凸出皮肤,黝黑的肌腱肿大,曾经俊俏挺拔的美男子一眨眼变成了丑陋的怪物,连漂亮的脸蛋也因为横内显得狰狞。

恐惧,在这一刻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枣慎看着自己今非昔比的身材,虽然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从其他人的反应也能明白一二。“这是异能?妖术?还是。。。。。。”

“是你没偷学到的北斗神拳。”我缓缓走到枣慎的面前,原本与我相仿的身材,如今需要抬起头来看。“这才是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当然,我延缓了时间,否则你已经死了。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我伸出手,两手的手指落在枣慎的两只眼睛上。北斗神拳通过让对方体内的气失调达到破坏目的,只要将气最深厚的地方破坏掉,我的点穴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无用处。

“啊~~~我,我看不见了。。。。。。”枣慎捂着已经成了两个凹坑的眼眶,血水从里面流出来怎么捂也捂不住。“真夜,真夜,你在哪里,好黑啊,为什么没有光?!”失了龙眼,枣慎膨胀的身躯很快恢复正常,只是衣衫已成褴褛。

真夜心痛的想上前,却发现有一个人已经跑了过去,是葛叶。她从后面抱住癫狂的枣慎,将脑袋靠在枣慎宽阔的背上,无声的哭泣着。

“是谁,是真夜吗?我看不到了。。。。。。”枣慎的样子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和绝望。我只是平静的看着,脸上无喜无悲,没有庆幸没有愧疚。

“嗯,不要紧的,有我赔着慎呢。”真鱼抬起脸,将爱人的样子仔仔细细印在心中,哪怕是三途河边、忘川河畔也不会忘记后,举起了一直陪伴着她的银针。针灸用的银针,软而细长,但在真鱼的提捻之下,轻松的落在枣慎身体的穴位上。很快枣慎的情绪便稳定了下来,肌肉也变得松弛,呼吸逐渐消逝在风中。

枣慎,死了。

“不要害怕,路上有我赔着你呀,慎。”温柔的擦干净枣慎脸上的血迹,真鱼重新举起手中的银针,自耳孔中贯脑而出。真鱼的尸体无力的落到地上,却正好依偎在枣慎的怀中,留下解脱的笑容。

风中传来一声叹息:谢谢,真鱼。

我看着这对苦命鸳鸯,生未同衾死同穴,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伸手一招,外面盛开的樱花树扑棱棱的花瓣纷飞,被一道风卷入房中,落到两人身上,好像盖了一层花被。

“死去活来,蓬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垒垒。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