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呼啸的北风带走路人身体的温度。

这种天气很容易让人感觉孤独，而叶晓枫是怕孤独的人，他决定去找李明清。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一个人知道李明清在哪，那么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叶晓枫。

还是在西门柔的店里，叶晓枫一眼看见李明清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喝酒。

李明清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面前摆着另一套干净的碗筷。

叶晓枫坐下，李明清替他倒了酒，两个朋友默默的喝了一杯。

“你有话要问我？”李明清喝完那杯酒后的第一句话。

叶晓枫点点头，笑了，他的朋友能看懂他的眼神。

“那就问吧！”

叶晓枫道：“很多东西想问你，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李明清笑了笑，“那就一件一件问吧，我都会回答你的。”

叶晓枫心头涌起一阵感动，李明清是那种在朋友面前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想法的人，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秘密都交给你了，这种朋友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晓枫道：“昨天你们宿舍树下的那个女孩是谁？”

叶晓枫没有提自己看见他们拥在一起，但他相信李明清心里清楚。

李明清正喝着酒，突然开始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去。

叶晓枫道：“这件事本来我不该问的，我是替别人问的。”

李明清止住了咳嗽，抬起头来望着叶晓枫道：“以前我最好的一个朋友。”

以前最好的一个朋友，而且还是女孩。叶晓枫明白那个人是谁了。

李明清又道：“她男朋友要出国，结果她失恋了，她心情烦闷，先打电话给我，后来过来找我，我陪她在树下聊了一会儿，后来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叶晓枫苦笑了一下，“何止我看见了，林燕儿当时和我一起去找你……”

李明清握着筷子的手不经意一抖，筷子凝结在空气中，又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怪不得……”说完仰头喝了一杯酒，面容有些苦涩。

叶晓枫也狠狠喝了一口酒，又问道：“你到底……接下来……怎么做？”叶晓枫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怎么做?”李明清问道。

叶晓枫道：“你喜欢燕儿么？”

“为什么问这个？”李明清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叶晓枫眼睛盯着李明清道：“你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

李明清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几天才发现的。我也跟你说过，这三年来每次经过那栋楼，我就忍不住要抬头望那个窗户，想起她。但昨天我跟她聊了许久，特别是最后她靠在我肩膀哭的时候，我心里除了怜悯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我原来以为……总之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叶晓枫道：“你知道的，酒放久了也会变成醋的，再也不是原来那种味道。”

李明清道：“我在想是我变了，还是她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叶晓枫沉默不语，良久道：“她在你心里是一个问号，那么燕儿呢？”

李明清道：“也是一个问号。”

叶晓枫：“唔？”

李明清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我跟她是兄妹般的那种感情，嗯，一直是这么以为的。然而昨天她和那个男生走开以后，我竟然会控制不了自己情绪……”

叶晓枫明白了，原来今天下午李明清其实什么都看在了眼里，怪不得昨天觉得他有些情绪失控。最后投出的三球与其说是针对那个日本投手，倒不如说是针对那个带走林燕儿的男生。当时那三球的气势真是足以让风云变色，白色的棒球带着他心中的怨气呼啸而去。

叶晓枫笑了。

“你为什么笑？”李明清有些不满。

“我笑你是个感情白痴，这明摆着你喜欢的是燕儿而不是那个什么她！年轻人，好好把握吧！”叶晓枫笑道。

李明清苦笑了一下，“那又能怎么样，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那个男生和她的关系非比寻常！何况昨天的事情她也看在了眼里。而最关键是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

叶晓枫道：“没事，说不定她故意找个人来气你也有可能，我改天问问她！”

李明清摆摆手道：“算了，你就别管这件事了，你越帮越忙。一切随缘好了！”

叶晓枫唉了一声，看了一眼李明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话就说呀，别憋在肚子里！”李明清招手叫西门柔再上几串羊肉。

叶晓枫笑着吟道：“一切随缘，万事化灰。明清明清，吾谁与归。”

李明清皱眉道：“什么东西？”

叶晓枫嘿嘿笑道：“孙红袖替我补了几天古文，这不我也能出口成诗了。”

李明清心里笑了，这种音韵不齐的东西充其量也就是顺口溜，叶晓枫居然称作诗，真是太抬举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