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同途异路
作者:我是木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14

小梅不知中了什么迷药,双眼圆睁,痴痴呆呆,怎么呼唤也不应声,秦芸大急,雷剑大怒,提剑就要去红袖院算账,被秦芸扯住,说怕他不在红袖院的人又来抓人。雷剑欲两人同上门讨解药,秦芸说什么也不敢,雷剑道:“难道就让小梅这么傻着?”

秦芸道:“这是红袖院的迷香,若小梅能睡去便好,只要睡一个时辰....”

不等秦芸说完,雷剑一点小梅,她便伏在秦芸怀里睡了过去。秦芸略舒一口气,把小梅放在床上,转身轻声道:“心泰哥哥,你现在真厉害呢!是在少林学的吗?”一说到少林,雷剑微感不快,摇了摇头道:“芸儿,你今后有何打算?”

前途渺茫,能有何打算,秦芸父母双亡,自小孤苦,每走一步路都是被人逼迫,如今终于可以自己选择,却不知怎么办了。秦芸沉默了一会,道:“我...不知道,心泰哥哥,你...有何打算?”

雷剑道:“报仇!”

秦芸道:“报....仇?”

看着秦芸迷茫的脸,雷剑微感惊讶,问道:“是啊,芸儿,你不想报仇么?我们的爹娘死得那么惨,我们也曾目睹亲人受苦的惨状,这都是我们的仇人所赐!十年了,我没有一天忘记过!”

秦芸犹豫道:“可是...娘她,没说让我...为他们报仇...”

雷剑喝道:“芸儿!你怎么能这么说!”

秦芸被他吓得一哆嗦,泪也流了下来,小声抽泣。秦芸哭得细声细气,便如当初在红袖院的小草令人无限悲戚,雷剑后悔:刚说了不让她受什么委屈,却把她吓哭了。雷剑上前为她拭去泪水,软语道:“芸儿,你这年受了这么多苦,知道吗,这全是我们的仇人害的!你想我们的爹爹是南朝忠臣,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们的娘亲对我们那么好,却....”雷剑说着就要上火,努力平静下来才道:“这是我们的责任,是为人子女的责任!”

秦芸哽咽道:“心泰哥哥,爹爹给我说过自古忠臣不怕死,卫国战将,马革裹尸乃是归宿,如果一天他死了,也是含笑而去,是死得其所,让我们不必为他难过....”

雷剑道:“可是你爹不是死在疆场之上,他是不会含笑九泉的!”

秦芸摇头道:“我娘最了解我爹了,娘病时就对我说了爹这次虽然不是战死,仍是算得上死得其所,她说晚上做梦遇见爹了,爹他...是笑着走的....”

雷剑道:“那你不爱你娘亲吗?你娘亲被仇人害的染病身亡,让你成了孤儿啊!”

秦芸流泪道:“娘说她知道我很乖,她很高兴,这样她就可以放心地去找爹了,娘说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她在天上会很开心。十年了,我知道娘一直在看着我,我不怕苦,也不怕磨难,只要等到....只要能让母亲含笑九泉,我不会埋怨....”

对秦芸愚蠢的想法雷剑实在难以接受,但转念一想:她一个柔弱女子在困境中勉强活了下来,哪里还有心思想报仇的事,这也怪不得她,日后我定当循循善诱。

秦芸道:“心泰哥哥,你报仇之后呢?想做什么?”

雷剑却被问住了,十年来挖空心思的复仇,却从未想过之后会做什么:“这个...是报恩吧,那些对我好的人,我会想法回报。”

秦芸似乎不满意,问道:“那之后呢?”

雷剑道:“之后?没想过,先做这些事吧。”

秦芸一脸忧伤道:“心泰哥哥,原来这十年....你只是为了仇恨活着....”

雷剑不知秦芸为何有此一说,但也动摇不了他的复仇之念,当下道:“芸儿不用多想,这些事有我做就好,你们好好的过日子,不用再受苦了,我想办法把你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也能安下心来办事。”

秦芸只觉得眼前的心泰很陌生,与自己所料相去甚远,心说:心泰哥哥与我一般受苦至今,没有亲人疼爱,今后我当好好带他,只盼一天他能打消报仇的念头,好好地做我的心泰哥哥....她却不知两人的想法已背道而驰。

雷剑左思右想,自己却是没有能让秦芸安居的地方,颇费神思,无奈问道:“芸儿,这里是不能呆了,你想去哪里?”

秦芸想了想道:“心泰哥哥,我想去南方,听说那里四季如春,也不想这里兵荒马乱,我想...在那里了此一生....”

“南方?正好!我们去云南吧!”

秦芸本想南方路途遥远,自己不会与他立时分开,正捉摸雷剑会不会答应,岂料雷剑答得如此干脆,不由得心喜道:“那...心泰哥哥,你能不能送我们去呢?”

雷剑笑道:“这个自然!”

小梅醒来,抱着秦芸大哭一场,姐妹俩东西不多,而且本来就是收拾好要走的,没费多少时间三人已离了家,向西行去。雷剑心道:义父的事看来要暂且搁置一下了,红袖院的那些人就让他们多活一阵,只是不知大哥去了哪里。

雷剑不欲再经过襄樊之地,取路山西,买了马匹带姐妹二人上路。

谁知没走几里路,小梅捂着腮帮子默默流泪,秦芸见了忙给她揉搓,雷剑见小梅左脸颊肿起,至今不消,免不了神情尴尬,道:“这个...小梅呀,我那天下手重了点儿.....”小梅含泪而笑:“心泰哥哥,那天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你呢,怎么会怪你。嘻嘻,多亏心泰哥哥,我那颗牙总算换掉了....唉吆....”

秦芸道:“心泰哥哥,你在这里看着小妹,我去前面给她找个大夫来。”

雷剑忙道:“是,是。”

秦芸下马一走,小梅立刻换了一脸顽皮,拖着脸颊道:“心泰哥,你有老婆没?”

雷剑道:“小丫头,你懂什么,少再废话。”

小梅笑道:“姐姐貌若天仙,你就一点都不动心么?”

雷剑轻斥道:“你脸不疼了?”

小梅哈哈一笑,接着捂着脸唉吆直叫,但嘴还闲不住:“哥哥,宁儿姐姐说,女大当婚,男大当嫁,难得姐姐对一个人有情有意,你可不能辜负她哦,你要是照顾不好她,我可跟你....唉呦呦....”

雷剑哭笑不得:“黄毛丫头,别学大人说话!你姐姐待我如兄长,我也视她如亲妹,大人的事你莫再操心。”

小梅叹气一声:“哦,原来那人不是你呀。”

雷剑转头问道:“什么人不是我?”

小梅道:“姐姐给我说过,她幼年与一个臭小子定了娃娃亲,可惜遭了大难,生死不明,但姐姐仍然相信他还活着,还说....”

雷剑不愿再想那时的事,忙道:“好了好了,我和你姐姐小时候的玩伴很多,你就别瞎猜了。好好照顾你的脸吧。”

小梅又叹道:“那没关系,一会儿姐姐回来,问问她就知道了。”

雷剑脑袋发晕,道:“她会告诉你才怪。”

小梅自信道:“我有办法问她。”

雷剑道:“傻瓜,就算是她也会说不是的。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小梅突然正色道:“哥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大恩岂能不报?”

雷剑直感天旋地转:“好好,我跟你这个傻瓜打赌,她肯定说不是。”

小梅道:“你才是傻瓜,谁说要听姐姐说什么了,笨蛋也知道那多半是假的,我们要看她的脸色判断。”

雷剑差点摔下马,抬手便想点她哑穴,却见小梅全没注意,还是自顾自的大说特说,雷剑转手拍在自己额上,不断摇头,自出山以来,能让他真正佩服的竟是一个小女孩。

正说笑着,却见秦芸空手而回,脸色微红,双目晶莹,雷剑忙问道:“芸儿,谁欺负你了!”

秦芸忙道:“没有,但....心泰哥哥,我忘了...没带钱出来....那十两银子...还在地上,我忘了拿了....”说着便要哭出来,秦芸姐妹相依为命,十两银子在她们眼里不是小数目,竟然丢在家中,心里颇觉得对不起雷剑。

雷剑大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用回去拿了,免得又碰上那些泼烟花。”说着,探手入怀,摸了半天,才想起:那锭银子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慷慨了。雷剑沿路杀人,钱财来得快去得快,也不以为意。

秦芸见雷剑什么也没掏出,险些哭出来,道:“我...我娘的玉佩...或许还值些钱....”娘亲的遗物,岂能说舍就舍,秦芸拿过包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开来,小梅忙叫:“姐姐!我不疼了,我不看大夫....”

雷剑见了,大生怜悯:她们看来是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马上伸手一探,早拿过了秦芸的包袱,又给系了起来,秦芸流泪道:“心....”雷剑又一探手,把秦芸提起放在了马上,秦芸直觉自己轻飘飘地飞起,已坐在小梅身后。

雷剑笑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饱再说吧。”

秦芸姐妹见他满不在乎也是奇怪,还是依着他继续前行。雷剑转眼看到一处药堂,对秦芸道:“你们稍等。”翻身下马走了进去,秦芸正担心间,只间里面匆匆跑出来一人,见了小梅就道:“请小姐下马,让小的帮您看看!”

雷剑跟了过来,抱下愣神的小梅道:“麻烦您了。”

那郎中忙点头哈腰道:“爷放心,放心,小伤小伤。”

那郎中只看了一会便拿出药膏涂在了小梅脸上,又对着雷剑一阵鞠躬:“保证药到病除,药到病除,不需内服,爷高抬贵手。”

秦芸听这位大夫竟然声音发颤,大惑不解。雷剑走上一步,一手拍在他肩上,那郎中一交跪倒:“爷饶命饶命!”雷剑笑道:“我现在带舍妹去吃放,若她咀嚼时还喊疼,那我可不客气了!”

那郎中磕头如捣蒜,连道:“不敢不敢....”也不知不敢什么。

雷剑拿过药膏,道:“去吧。”那人如获大赦,跑进门去。

雷剑俯身柔声问道:“还疼吗?”小梅茫然地摇摇头。秦芸问道:“心泰哥哥....他怎么了?”

雷剑道:“阿?那个大夫么?没事,他就是狗眼看人低吧,否则早死了!”小梅突然展颜道:“哈哈,一定是哥哥拿钱时把他吓倒了,哥哥是财神!”雷剑大笑,听小梅说话,口齿清楚了不少,放下心去。秦芸回想刚才的情景,却不高兴。

没走几步,是一家布料店,雷剑又是一阵沉吟,还是说了句:“你们稍等。”说完下马,又进了店门。小梅道:“姐姐姐姐,哥哥是不是要给我们买新衣服呀。我娘小时候待我来过这里呢。我可喜欢这里的花衣服了。”秦芸全神在想:心泰哥哥在做什么?对小梅兴奋的话也没听进去。

店中跑出一个夫人,见了姐妹俩恭敬道:“请...请两位小姐入内,我给你们量一下。”

小梅高兴地爬下马就往里跑,秦芸默默地跟着,一进店,便见雷剑与老板站在一起,那老板见她们进来,堆笑道:“小姐任意选吧,我们这里上等的山东绸江南刺绣应有尽有。”秦芸听出他语气中带有恐惧。小梅早抱起一块布料抚摸着,秦芸则由妇人引入内室量体裁衣,秦芸见四下无人,一把抓住妇人的手,那妇人没防备,冷不丁被她握住手腕,虽不疼痛,却吓得她跪倒在地求道:“女侠饶命!我家还有儿女未长大成人....”秦芸忙扶起她道:“婶婶为何行次大礼,快起来。”妇人战战兢兢起身,拿尺子的手都有些颤抖,秦芸小声道:“婶婶别怕,我只想问您个问题。”妇人道:“是是。”秦芸压低声音问道:“我大哥究竟给了您多少银子?不知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