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
注定了要下那一场秋雨,注定了沈惊逐和离潇的离去,也注定了云长歌和叶未央的遇袭。
中秋业已过了七日,象征性的守孝期满,马上就到了他们回京的日子。
身为皇后,她背负着太多的束缚和不可以,是断断不可能在爷爷墓前结庐而居,守满三年的。即使她真的有那样想过。
此次送葬,若非云家已经只剩下她一个,皇上又因为有负于她而格外开恩,恐怕也是不能成行的,她该知足的。
所以,七日就七日吧,宫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相信爷爷和列祖列宗也一定更乐见她朝着那条他们希望她走的路一直走下去而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情绪。
出宫的这些日子虽然多舛,但那注定要笼罩她一生的深宫浮云总算可以暂时抛开,她可以短暂的自由呼吸,所以,不是不感激的。
也留恋呢,周围的人忙忙碌碌的收拾行装,她则独在庭园里散步,走走,看看,看看,走走,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这般恣意的呼吸外面的空气。回了宫,她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将所有的回忆和渴望埋葬。
然后,老天下了那场雨。
然后,离潇大病,所有的人都慌了神,回宫的计划也不得不暂时搁下。
因了那场雨,天气骤然转凉,离潇感染了风寒还是小事,偏这寒气又引发了他体内压制的冰魄寒毒,这次,不只太医束手无策,一时间连沈惊逐也没了办法。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三天,不眠不休的想着解救的法子,这些日子,出得宫来,众人都如脱缰的野马,他,的确是有些轻忽了,忘记离潇终归是个孩子,不能以成人的体质论断的。
三天来,长歌只能无奈的守着潇儿,看着他承受寒毒的折磨,却什么都不能做。而叶未央的脸色则越来越沉郁,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推开了惊逐的房门。
丝毫也不意外,惊逐对着径直闯入的人苦笑,他心里明白,他和他,早晚是要一谈的,从中秋夜他一直不停的灌自己喝酒时就明白了,潇儿,正好成了导火索,让他们再也无可回避。还有那个楚博雅,也总有一天要面对的吧。
“请坐。”指着对面的椅子要叶未央坐下,随即合上手中的医书,却并不起立。
未央也不计较,依言坐下。此时的他,不是天子,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忧心忡忡的父亲。
“有话就问吧。”惊逐知道面前的人对自己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
未央并不意外他猜中自己来意,他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吧。
“潇儿的情况到底如何?”
“不好!”还是非常的不好。
“你可救得了他?”
“暂时不能。”
“那他的腿?”如果能够保住性命,即便是废一条腿又有何妨?现在,他已经不求别的了。
惊逐低头沉默,半晌才道:“现在,已经不是一条腿的问题。”
未央脸色一变,不语。
“寒毒随血脉行散,很快就会入侵心肺,到时候……”
“不过小小风寒,怎么会……”
“他是个孩子!”沈惊逐提醒,“那天山冰魄何等厉害,就是你我也难以承受,何况是他?”
叶未央怒道:“你究竟是不是沈家后人!”
“沈家人也并非神仙,离潇是中毒,不是病。”惊逐淡淡道,“不过,我在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正要跟你和皇后商量。”
“商量什么?”
“我打算带离潇上嵩山少林。”
“少林?”
“嗯。”惊逐点了点头,把多日以来一直萦绕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了很久,救离潇唯一的希望只有少林。”
看叶未央心存疑惑,他解释:“少林易筋经能够洗髓换骨,自然也能帮离潇过血。”
“易筋经?少林的不传之秘?连本派弟子也极少人有缘得习,潇儿怎么可能……”何况,潇儿才多大?又没有半点儿武功底子,怎么练?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和皇后只要点头让我带他走就是。”
叶未央若有所思的看着惊逐,良久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朕身边的人个个都有满身的秘密?”能够站在这里胸有成竹的告诉他自有办法得到少林易筋经的,恐怕这世上没有几个吧?
惊逐笑笑,“我是沈家后人,一个医者,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连皇后都可以是曾经名满江湖的东方凌越了。”
沈惊逐身子一震,他怎么知道越儿的另外一个身份?
“你与她究竟是何关系?”虽说她们私下少有接触,但看二人相处的情形,那种微妙与默契绝对不是初相识。叶未央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城府深厚的人,经过这许多事,越来越多的疑问已经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